眼看着握着电话听筒的小丫头瞳孔失去焦距,电话里焦急的声音仍在唤她,庄景安伸手,轻轻抽过听筒:“……是我,庄景安。”
电话那头的穆晟怔了下,没有说话。
庄景安问:“是在哪里受的伤,周舟的医院?”
“不是,”穆晟说,“条市口,辛懿家。“
从威尼斯飞回s市的那11个小时,是辛懿有生以来度过的最难熬的半日,就算当年被耿重年害得如芒在背,日日不能安歇也没有这种没顶的恐慌。
所有的通讯设备关闭,她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禁不住浑身颤抖,冷汗淋漓,就连飞机起飞的轰鸣声都没能让她的思绪转移一丝半点。
穆晟很早的时候就说过:对辛懿来说,这个世上只有两个人最重要,她妈和她弟。
她从来没有直接表达过对周兰的依恋,但即使穆晟也看得清清楚楚----
记忆的原点大约起始于三岁那年,那时候的辛懿跟着周兰,住在城郊红灯区外的日租房里,说是“房”,其实不过是建筑板搭建的临时屋。
周兰没文化,为了养活自己和女儿,总是在红灯区外贩卖香烟,避孕套和一些杂七杂八的物件,赚取微薄的差价。年幼的辛懿就小尾巴似的跟在她身后,在她开口问人家“要不要来一包烟”的时候糯糯地补上一句:“买一包吧,叔叔。”……周兰的生意因此比旁人更好一些,不光是往来的“客人”,就连红灯区的那群大姐小姐也对她们格外温柔些。
可无论辛懿有多讨喜,这个世界也并不会对贫穷的母女额外仁慈一些。
该来的屈辱总还是在,辱骂鄙视驱逐都是家常便饭,偶尔有几天天公不作美,卖不出货去就只能在住房与买口粮之间二选一----每当这个时候,周兰总是毫不犹豫地选择用最后的钱给女儿买一口热食。
所以,辛懿幼年的记忆伴随着周兰坐在马路牙子上忙着手里接来的缝补活计,一边叮嘱她“快点吃,要冷了”的画面----她们母女的性格天差地别,但有一点极为相似,就是从不轻易说爱。
就像辛懿从没亲口述说她对周兰的感情,周兰也从来没有像其他母亲那样将她搂在怀里,心肝肉宝贝地亲吻。
她们俩活得太艰难,也太匆忙,匆忙到只能顾及眼前。
可是在三万英尺的高空,辛懿的脑海里却往复地出现无数个清晨黑夜,周兰瘦削而忙碌的背影,忙着替她接上短了一截的裤腿,缝补被家里的煤炉烟灰烧了个窟窿的红领巾,乘着耿重年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在她书包里塞几块零花钱……
她是爱周兰的啊,相依为命那么多年,她又那样敏感,怎么可能不知道周兰在沉默里付出的一切?包括与耿重年的结合,她恨周兰委曲求全,可又怎么会不知道当初周兰嫁给耿重年,不过是因为想给自己的女儿一个户籍,一个可以像童年人一样正常入学的机会。
辛懿都知道啊……
她怎么可能不懂,半生颠沛流离的周兰有多珍视那件小小的屋子,和那个可以称作丈夫的男人。就像她自己畏惧婚姻,周兰畏惧的是重新流浪。
整整11个小时,她不眠不休地发呆。
庄景安就陪着她清醒了11个小时,几乎一直没有放开过她的手。
这种最珍贵的东西摇摇欲坠的恐慌,怕是没有谁比他更能理解。
飞机刚刚降落,辛懿就立刻打开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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