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深度交流（2 / 2）

被熏的乌黑的房门虚掩着，杨菓抬脚入内，脚还没放下，一个未知物体就迎面飞来，杀猪般的声音同时响起：“你这个贱人还来干什么！给我滚！”

小龙一步上前，敏捷地伸手接住凶器，原来是一个糠壳枕头。

两人定睛一看，昨晚那个被杨菓痛打的胖女人也就是正室，此刻坐在床前，跟前白被单下好像盖着一个人。床旁边还站着两个年轻点的女人，三个人眼睛都跟胡桃似的红肿，显然哭了很久了。

正室开口说到：“家门不幸啊，飞来横祸。老爷都不在了，你这个骚蹄子和孽障还想捞点啥？！树倒猢狲散啊，都走光了，你们也滚，这里没有东西打发你们了！”

一夜之间家门巨变，小龙闻言怔立当场。里面的东西嗖嗖地往两人身上飞来，杨菓拉起发呆的小龙赶忙转身就跑。

出了房门，小龙死死地钉立在烟灰色的地面上，杨菓心中无奈加惆怅。原来不是上天听到自己的祈求让自己来嫁好老公，而是被派来拯救这个小孩的！现在真是无依无靠还要拖儿带女地自力更生了。

一切都得从长计议，杨菓拖着一直没回过神的小龙回到小客栈，将自己身上的银两都给了老板娘，说再住两天。

回到离开不到半天的小屋里，想着自己唯一的亲人也走了，小龙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扑簌扑簌地往下落。

杨菓叹了口气，他毕竟还是小孩啊，一手拉过小龙，将他的头轻轻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搂住少年单薄的肩膀，一只手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突然，小龙两手死死地环住杨菓的腰，像婴儿一样毫无顾忌地哇哇大哭起来。

知道这孩子的妈丢了他，如今父亲也不在了，虽然平时他爹不喜欢他，但好歹也是个亲人，是个想念。如今，小小年纪真的就成了孤儿了。

杨菓回想起自己过往的二十八年，她也有点触景伤情了，嘴上开始絮絮叨叨地安慰起小龙来。眼下她也不知道该怎样宽慰面前这个弱小的心灵，但总要努力做点什么，减缓下小龙的伤痛，转移下他的注意力。

“别哭了，你之前虽然不算享福，但也是被好吃好住地养着。你可知，大多的人都是我们这种，被自由放养带大的，能活到现在都算命大了。

我给你讲啊，我小时候有一次，父母把我放到床上睡觉，他们就跑出去听戏了。回来看到全院子人在屋外围观。我已经在屋里哭得要断气了，但是门锁着大家又进不来救我。

我刚满月那阵，我爸妈带我回老家，抱起我搭别人车，看到野兔我妈非喊人家去追，差点冲下悬崖车毁人亡。

还有啊，小时候院子里有个几岁的男孩，外号叫**婆。我妈把我交给**婆抱着，然后用车拉我们到好荒凉的海边，她下海去游泳，**婆抱我在岸上等，报酬就是完了请**婆吃碗混沌。

那时家里什么东西找不到了，我爸就抓着头发审问我把东西玩到哪儿去了，不一会儿他自己想起收到柜子里面了，就来給我道歉，但是下次还是又扯。

父母忙的时候更是，我就在两边亲戚家轮流转，带着自己的换洗衣服，走到哪就帮哪家带孩子、做饭，换几日吃住。”

杨菓的故事又悲伤又好笑，小龙听着听着渐渐地只剩抽泣的声音。小龙心理想着，原来自己不是最惨的那个啊，虽然从小不受爹爹重视，被正室欺压，但是吃穿是不愁的，就是寂寞点，而且生命还是有保障的，威胁生命的事情都是自己做出来地。

“那后来呢？”小龙靠在杨菓的肩窝闷声闷气地问道。

“后来，再大点就完全自由了，他们离婚了。呃，就是被休了，我跟着我妈生活。再之后，我和她的角色就倒过来了，我一直扮演她的家长。不同的是我有长大的一天，而她永远都没有长大的一天。离开家出来做活儿的时候，她还语重心长地说，要是她以后老的傻掉了叫我不要管，也不要医，直接把她饿死。我说不，如果她痴呆了，我的日子就开始好过了，得心就少了，因为她就都听我的，自己没那么多名堂了。”

杨菓说着，自己鼻子也酸了，两天来的压力和疲劳一起涌上心头。自己莫名其妙地到了这里，离老妈好远好远。老妈真的老年痴呆的话，也没有人管她了，她一个人该怎么办啊。不管是父亲还是自己，那些以前说着永不分离的人，早已经散落在天涯了。

杨菓眼泪也掉了下来，小龙见她没了动静，便抬起头，一双泪眼印入了小龙的眼帘。

原来身边还有人一样是孤苦伶仃，没想到，这个紧急关头在身边陪伴着自己、安慰自己的人竟然是以前不太喜欢的九姑娘，说不定以前都是误会她了吧。小龙心头酸楚，又埋下头，两只手抱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