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门外有人
砰砰砰……
敲门声打断了冰之回忆的思绪。
老梁起身说:“人来了!陈永来了!”
门被打开,一高一矮两道身影走了进来。为首的一个高个子年轻人目光锐利,神情机警。不用说这就是老梁的徒弟了。
而矮个子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圆圆的脑袋,慈善而忠厚的脸孔。这应该是陈永了。
年轻人看到老梁,急忙说:“师傅,这就是陈永陈老先生!”
老梁朝他满意地一笑:“辛苦了!小黄!”
陈永用戒备的目光默默扫了一遍在场的所有人,然后平静地说:“我知道你们想问我什么?可我想说,我真的不清楚那天早上发生了什么!”
周森茂立刻说:“可陈老先生,您毕竟是现在最可能帮助我们的人啊!那天早上以后,也就是我母亲白樱出事之后,容家到底发生了什么?容建安和容建辉到底做了什么事?您应该知道一点吧?”
老梁请老人坐下,给他倒了杯热茶,笑道:“陈老先生,您不要紧张!我们只是想了解一下当时的一些情况!请您再回忆一下好吗?毕竟,当初活生生地撞死去了一个无辜的女,她的家人和孩子都有权利知道一些真相啊!”
老陈有些忐忑地望着他,低声问:“那我到时要不要被你们抓到法庭上再说一次啊?”
看着这个老实憨厚的老人,大家都想笑了。老梁说:“陈老,您不用担心!一来,我们只是迫切想知道事情的一些真相;二来,要不要起诉容建安,还需要白樱的子女去进一步商量!您只要说出来就好了,这里不是法庭,也不是公安局!您就当回忆一件事就好了!”
陈老头点点头,轻轻叹气说:“我知道建辉当初是做了一件错事!那部车不是他自己的,是建安的!建安一直很反对他弟弟那么淘气,可是没办法啊!谁让他只有一个弟弟呢?他弟弟抽烟喝酒闹事,他都管不了啊!那天晚上,建辉又开了他哥哥的车出去了!一个晚上都没回来,后来,才接到他的电话。说,他……他……”
“他怎么了?”周森茂紧张地问。
陈永接着说:“他说他撞了一个女人!他喝了一晚上的酒,所以开车回来的时候肯定会不清醒啊!他说那个女人突然横穿马路,他刹车完全来不及啊!撞了后他下车看了看,那个女人满脸是血啊!瞪着一双大眼睛,眼角据说还有一颗黑痣!他怕得要死,看到路上没什么人,就跑了!”
周森茂听到这里一拍桌子,情绪有些激动起来:“就是他害死我妈妈的!”
大家都怔怔望着他。冰之已经流下泪来。
母亲一大早想去给自己和哥哥买吃的,可没想到一出门就被一个喝醉酒的司机轧死。鲜血直流,死不瞑目。
突然觉得非常愧对母亲。
老梁问:“陈老,那么接下来,容建辉回家了没?你见到他没?”
而他的徒弟就拿起来本子在哗啦啦地记录着。
陈永慢慢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说:“他没有回过家,而是在外面躲起来了。因为,是他哥哥叫他不要回来的。建安真的是个好哥哥啊,他为了保护自己的弟弟做了很多事!他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工人,据说是个赌徒,欠了人家很多钱。那个人需要钱,就答应了替建辉顶罪!那时候警察已经开始介入调查了,他又利用熟人的关系,去找了公安局的人做了一些工作……”
冰之听到这里深深抽了一口凉气。当年的容建安就已经是那么处变不惊,手段老练,也难怪会爬到今日副市长这个位置。
而老梁点点头说:“原来这一切都是容建安的安排!是他找的人去顶包的!”
陈永突然有些担心地说:“你们会不会去把建安抓起来啊?其实建安是为了保护亲弟弟才这样做的啊!他很疼他弟弟的,虽然建辉那不争气的整天气他!最后还死在了外边……唉!命哪!”
说到这里,老人长叹一声,用手轻轻按在自己爬满皱纹的前额上。
周森茂忿然说道:“但是,容建安兄弟做了这些伤天害理的事,害得一个无辜的家庭支离破碎,难道就不该向他们讨回公道吗?虽然容建安现在是副市长,但他以前的确干过这种知法犯法的错事啊!我们是可以控诉他的!”
陈永焦急起来,用哀求的声音说:“你们不要啊!我已经都说了!你们就放过他吧!他有今天不容易啊!你们不要去告他好不好?其实,他也一直为这件事难过!他还经常叫人去那个女人的墓前去献花的!”
冰之怔住,手无力下垂,手边的茶杯差点被她打落在地。
原来,每次出现在母亲墓前的那一束束神秘的百合花,竟然是容建安叫人送来的!
老梁却一手按在周森茂的肩上,劝道:“可是,我们不要轻举妄动!容建安能走到今天这个位子上,绝对有他过人之处!再说,他身为堂堂副市长,绝对不会轻易被我们成功告倒!我们假如不够冷静的话,只会弄巧成拙啊!”
周森茂叹道:“我是一时太激动了。可是,到底有什么好办法可以让容建安承认一切呢?虽然说他弟弟死了,但他确实是一手策划了这个骗局!难道要他若无其事地过一辈子吗?”
然后他又看了看脸色苍白的妹妹一眼,“冰之,你的意见呢?”
冰之抬头理了理鬓发说:“哥,我不想告倒容建安!”
“你说我们要放过他?”周森茂讶然道。不仅仅他,连一边的老梁和小黄警官都面露诧异之色。
“我不是想放过他!就算我们费劲千辛万苦告他,我们又会有多少胜算?梁叔叔说的对,他这样的人会被我们轻易打倒吗?我们要的其实是他发自内心的忏悔,跟我们亲口诚心诚意地说一声对不起!我认为这个比让他受到法律的制裁强!”
心灵的真挚忏悔,往往比法律的强制惩罚更有效果,也更意义深远。
周森茂长叹一声,目光中闪耀着湿润。冰之一手紧紧握着他的手,说:“哥,妈妈生前最希望咱们兄妹俩能幸福快乐!其实,我最近在想,人生在世过于强求,往往不能如愿。所以,能放开就放开一些吧!”
就好像自己心心念念执着于要一份安定的婚姻生活一样,总想着自己会找一个老实可靠的男人,安安稳稳地相夫教子过一世。可是,兜兜转转跌跌撞撞过后,她发现自己的人生道路反倒更加崎岖。
还是不要过去执着于某样东西好。
“好吧!我听你的!但是,不让他接受法律的制裁可以,但必须要让他当着我们的面正式地认错道歉!并且一定要他亲口说出他当年干了什么!”周森茂终于下了决心。
冰之含泪笑道:“哥,我们终于知道真相了。”
其实,长久以来,压在父亲周学毅以及他兄妹俩心头上的,就是母亲的死亡真相。
如今一旦揭晓,那块沉沉巨石便也落地,心头的抑郁和疑惑也顷刻烟消云散。
周森茂深深望着妹妹说:“冰之,你能不能通过容海澄叫他想办法让我们去见见他爸爸!你放心,我保证会理智冷静!”
冰之愣住,正要说什么时,门突然被用力推开。这个房间里的人都吓了一跳,齐齐望向那闯进来的一道颀长身影。
冰之望着那个人越走越进,浑身都在微微发颤。
容海澄怎么会突然出现?莫非他一直就站在门口,偷听了这里每一句说话?
果然,他开口了:“各位,我刚才做了一件在大家看来不太道德的事,偷听了你们的谈话!虽然不是没个词都听得很清楚,但大概意思我领会到了!我,是容建安的儿子,容海澄!”
陈永的嘴巴都张大了,说:“小海澄?你……你怎么会在这儿?”然后又惊喜地把他上下打量起来,“你长高了好多啊!好俊啊!呵呵。”
容海澄望着他温和一笑:“陈伯伯,好久不见了。我爸老是念叨你。”
陈永低头,露出一幅卸下千斤担子那般的轻松表情说:“唉,那件事也压在我心头十几年了,说出来也舒服多了!希望你别怪我这老头子!”
“陈伯伯,您是对的!换了我,也会这么做。毕竟人命关天!”容海澄却清朗而笑。
他又转身,把深邃的目光投到周森茂身上:“你也许还记得我吧?但你确实没想到我就是害死你母亲的凶手的侄子!没错,我也没想到!”
冰之的眼泪簌簌流下,都来不及去擦干,只是呆呆站立着,听着这个突然闯进来的男人继续往下说。他神态淡然,语气清晰,丝毫没有那种惊闻变故的慌乱。
他又看向冰之,清冷地说:“冰之,我承认我今天是特意跟踪你的!你这几天总是神经兮兮的躲着我,我实在无法跟你进一步沟通,所以只好选择了这种偷偷的方式!今天你下班后我就跟着你来到这里,见到你跟两个男人碰了面还上了楼,我就尾随上去。我一心以为,你或许为自己找到了更好的下家,准备甩了我。但当我又看到陈伯伯也出现的时候,我才消除了那种念头,可悲的是另一种疑虑压倒了我!那就是,为什么会那么巧你和陈伯伯都会出现在同一家酒店里?而且在相同的时间?”
在场的人都在安静听他继续说,一边听一边望着冰之。冰之脸红了,就低下头。
“你们人都进去后,我就站在门外面偷听。一开始你们的说话我没听清楚,不过后来陈伯伯说话的时候我基本听到了!我整个人都懵了,真没想到我叔叔就是撞死你妈妈的那个人!而且,我爸爸还找人替他顶包坐了牢!”
听完容海澄的话后,老梁咳了一声说:“容先生,您父亲这样的行为是包庇罪,帮助肇事者逃逸,掩盖罪名,扰乱法律的公正,是要受到法律制裁的!假如周家人想起诉,您父亲必须接受法律的审判!哪怕他是副市长!”
容海澄点点头,淡淡说:“我不是法盲,我知道事情有多严重!但是,我爸爸不是昔日的容建安了!他是副市长,他还一心想往上走。他会让以前的一件事来妨碍他往前走的脚步吗?你们就算要一直上诉,也未必会成功!他的势力到底有多大,连我这个做儿子的都不敢估量!”
作者有话要说:小容知道了自己父亲和叔叔的事后,会怎样反应呢?冰之一家会选择上诉吗?
容建安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哇塞,他貌似才是最腹黑的哦!
额,那个,基友问我:晕死,男配是谁啊?是那个死了的姓郑的吗?
我其实想说:我也没设定好!你们认为男配是谁就是谁咯!
(⊙o⊙)…不过,接下来小容会有情敌出现哦!哇……
42:fly me to the moon
周森茂沉沉说:“但是,海澄,你父亲起码要有一点悔过之心吧?难道他这十几年都是过得心安理得吗?难道他就没有谴责过自己的良心吗?”
容海澄苦笑:“这可要问问他自己了!”
见在场的人脸上都挂着怪异的表情,他摊摊双手,笑了笑:“你们要见我爸是不是?可以!”
冰之终于恢复了一丝清明的意识,就伸手拉过他,对其他人说:“对不起各位!失陪一下!”
就用力拉着容海澄离开了这个包房走到外面走廊上。
容海澄有些疑惑不解,边走边问:“你干什么?”见她不回答索又开始嘴贱了,“你突然之间对我那么主动,我不习惯唉!”
冰之还是一路拉着他,嘴上说:“容海澄!我觉得你刚才有些冲动!”
他已经跟着她快步下楼梯了,嘴上气喘吁吁地说道:“冲动?也许吧!不过你这样紧紧拉着我的手,我不冲动不行啊!”
冰之狠狠说:“这个时候你再乱说,我就把你从这里推下去!”
到了外面,他叫她上了他的保时捷。到了车上,他看了看腕上的劳力士,顺了一口气说:“我爸昨天晚上刚从广州开会回来,今天又忙了一天,不过这时候没有意外的话也快回家了。我们先回去等他!”
冰之着急得大声说:“你怎么还没听明白我的话?你现在就带我去见你爸?会不会太冲动了?”
容海澄却满不在乎地说:“事情总是要面对的,也总是要解决的!何必要拖呢?”
冰之说:“你真的不怕我们起诉你父亲?”
“除非他愿意主动承认一切,不然,你们告到头发掉光也告不倒他!”
“那你的意思是……”
容海澄的黑眸子顿时罩上了一丝哀凉,笑道:“我想亲眼看看他忏悔的表情!那么多年来,他最缺乏的就是忏悔!我妈死的时候,他似乎也不难过!他从来没为我妈的死有过一丝一毫的忏悔!”
容海澄说:容建安下班后,就在一个人呆在书房里。
第二次被他领着走进市政府的家属小区,冰之的心情依旧是忐忑的,因为不知道会有什么事等待着自己。他拉着她走进了容建安的住所,一进客厅就看到一个中年美妇人坐在沙发上抱着一只雪团子似的小狗在玩弄。
她站了起来,望着进来的两人诧异地说:“咦?海澄啊?你回来了?这……”
她就是容建安的妻子赵兰娟。
当她那审视的目光落到冰之身上时,就冷冷一笑,“这个小姐好像在哪儿见过?”
容海澄冷冷道:“我爸在书房吧?”
赵兰娟点头:“是的。”然后又指了指冰之说,“海澄,你随便把这种女人带回家,小心你爸爸生气!”
容海澄傲然一笑,就拉着冰之朝二楼走去。冰之一直低着头,感到心头一直砰然猛跳。
二楼依旧很干净整洁,给人感觉很舒服而雅致。容海澄拉着她朝中间的一道门走去,敲了几下后,就推开门。
书房内,容建安正坐在书桌前看书,墙壁两面都是装满书的书柜。给人感觉他好像坐在书堆中一样。
这还真是一个爱学习的好市长吧?冰之心里不禁想。
容建安抬头看到儿子和冰之后,就摘下眼镜说:“海澄,怎么一声不吭把外人带进我的书房?真没规矩!”
容海澄冷笑道:“您不是一直说您是是个记忆力很好的人吗?那么我想问您,您记得一个叫白樱的女人吗?”
容建安脸色陡变,极快看了看冰之一眼。他站了起来,沉声命令儿子:“海澄,你先出去!”
容海澄却说:“我不想出去,就在这儿留着。我还真想看看您是怎么真心真意地认一次错?”
冰之抬头看了看身边的人一眼,不敢大力呼吸。
容建安轻叹,一手叉着腰说:“有些事,真是一言难尽!该来的,还是会来!”
然后他又望着冰之,深深说,“你真的很像你妈妈。当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吓了一跳!冰之,其实我多年来一直没法忘掉那件事。我当初找人替建辉顶包,是因为我不想让我亲弟弟坐牢!他很依赖我,我也很疼他!我当时就不想让他有事,所以才找人顶了他!冰之,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你妈妈。我弟弟的无心犯错夺去了你妈妈年轻宝贵的生命,我也觉得很痛心!可是,我当时也是没有办法,我不想眼睁睁看着我弟弟坐牢!”
冰之吸了一口气,说:“所以您就知法犯法,违背自己的良心去找一个无辜的人顶罪,让亲弟弟逍遥法外!”
容建安点点头,脸色也苍白起来:“出事后,我就让他去了香港,叫他别再回来内地了。我每年都会叫人去给你母亲墓前送花,不是为了求一份心安,而是我真的很想对你母亲表达一份歉意!没先到命运如此捉弄人,多年以后我儿子喜欢的人竟然就是白樱的亲生女儿!这也许就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吧!”
“所以我现在很容易理解您当初为什么那么反对我跟冰之在一起的事了?原来您还是无法坦荡地面对您当年犯下的错!您还是没有勇气!”容海澄在一旁用满是讽刺的语气笑道。
冰之听得心惊跳。他这人对亲生父亲说话都那么犀利,真替他一把冷汗!
容建安还是注视着冰之说:“冰之,我承认我是没用勇气面对你,无法接受白樱的亲生女儿做我儿媳妇!所以,我就反对海澄和你在一起。但我没想到,你们会那么快找到我,查出那件事。”
冰之往后退了一两步,咬咬唇。
终于听到容建安亲口向自己道歉了,前一阵潮水汹涌。眼泪在眼眶内打转,忍不住后终于落下。
容建安离开了书桌前,缓缓走到她面前,沉声说:“冰之,我还想替我弟弟建辉跟你说一声对不起!他当年犯下的错,本应该由他自己承担去赎罪!可因为我这个自私的哥哥心疼弟弟,包庇了他!我现在替他向你和你妈妈说一声对不起!请你接受!”
说罢,他弯着腰对着她深深鞠了一躬。
冰之淡淡道:“我想我母亲已经听到了。”
不仅仅是她,还有她那在车轮下丧生的母亲,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这一刻,她知道融容建安是真诚的。
她流着泪转身离开了这个书房。容海澄伸手去拉她,也没有拉住。就追上前面的女子问:“你走那么快做什么?”
冰之笑道:“我已经放下了,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去告你爸。”
容海澄一怔,随即笑道:“我才不担心呢!”又皱着眉问,“你真的没事了?”
就在这时,冰之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来看是周森茂打来的,就接了:“哥?”
“你在哪儿?没什么事吧?”周森茂焦急地问。
冰之笑道:“哥,我没事!我在……反正,没事了!我马上就回去!”就挂了电话。
容海澄侧目望着她,问:“冰之,你真的放下了?”
冰之望着光亮的地板,说:“我母亲的事,我已经放下了。有些东西,一直背着会很累的,还是放下会轻松点。我也不恨你爸爸和叔叔了,所以就不会再追究他们了。”
她忽而抬头看着他说:“多陪陪你爸爸!”
容海澄僵硬地点点头。
这时,楼梯上传来脚步声,两人望过去,见到赵兰娟走了上来。她走到容海澄面前,柳眉倒竖:“海澄,你怎么回事?这种女人你也敢拉到家里来?”
容海澄正眼也不想瞧她,冷硬道:“我的事不用你管!你还是多花时间照顾爸爸吧!爸爸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你要负最大责任!”
“你?你敢这样跟长辈说话?你一个月回家不到两次,一回来就说这样的话!我好歹也是你继母,你怎么就处处针对我?”
容海澄听完这尖酸刻薄的话,自然是气得浑身发抖,但又碍于冰之在旁边不好发作。他紧紧拽着拳头,拉起冰之就往楼梯走。
赵兰娟却还在他们身后喋喋不休:“我告诉你!这家里的一切是我说了算!你算什么?你这个没教养的野孩子!你妈当初就是没教好你,你脾气才会那么怪!”
冰之咬了咬唇,突然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勇气让她停驻脚步转身,对那个凶狠的美妇人用力说了句:“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了,你应该知足了!做女人不要太贪婪!你再这样斤斤计较,小心一无所获!”
赵兰娟怔住了。显然,她没做好被冰之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训斥一番的心理准备,所以当场愕然,几乎石化了。
而容海澄和冰之就像两个闯了祸的小孩一样,在赵兰娟彻底爆发之前就快步下了楼梯出了大门。
走到大门口,容海澄示意让冰之上车。她上了车后系好安全带,他上车关好门后,望着前边问:“你要回哪里?你哥那儿?还是你那儿?”
冰之理了理鬓发说:“回我那里吧。”
容海澄轻轻“嗯”了一声,就发动引擎开了车。冰之瞬间感觉到不知跟他说什么好,就坐着发呆。
一段时间的分分合合竟然她骤然间感觉到一股奇异的陌生感罩在了两人之间。空气里异常寂静,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他和她第一次陷入如此怪异的安静之中。以往总是他一言,她一句。因为他嘴贱话多,所以她总会毫不留情地顶回去。
容海澄没有说话,只是一手开了音响。
一首很老的英文歌“fly me to the moon”飘然而出,女歌手柔亮的女声顷刻溢满了整个车子的空间。冰之微微闭眼,手揪住了自己的皮包带子。
in other words,hold my hand .
in other words,darling,kiss me .
fill my heart with song .
and let me sing forever more.
you are all i long for all i worship and adore
in other words,please be true .
in other words,i love you ……
以前她一听到这首歌就感到很安静,就想合眼入睡。容海澄总笑道:“那么好的一首歌竟然成了你的摇篮曲!”
但这一次,她没有那种昏昏欲睡的感觉了。因为,心里面的浮躁不安啃噬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某区偶尔喜欢听一些很旧的英文歌。从里面找一些温暖的感觉。
不知道这首歌有妹纸听过吗?我喜欢小野丽莎版本的哦!
v章留言25字的送积分,妹纸们不要偷懒啦,o(n_n)o~。
43他描述的爱情
容海澄突然沉沉说出一句:“冰之,那天在公司是我错了,我不该跟你吵起来,更不该一时冲动说要开除你。对不起。”
冰之愕然。她惊讶的不是他向她道歉,而是他突然变得那么沉静,她无法接受过来。
她叹道:“其实,你会生气也很正常。还有,刚才你为什么那么执意带我去见你爸爸,还要他亲口向我道歉?”
他全神贯注地望着前方路况,带着一丝伤感微笑道:“我不完全是为了你,我是想看清楚他忏悔时的表情!那么多年了,他从未认过错,他总是觉得自己做任何事都是对的。因为,他总可以为自己找到理由。不理妻子和儿子,抛下整个家不管。妻子病危可以不来看望一眼,儿子打电话给他他可以不接……因为,他觉得他是有苦衷的,那就是他的事业最重要!为了他的事业他可以牺牲一切!包括最爱他的妻子和儿子!”
他说到最后已经声音发颤了,好像夜风吹散了落叶,十分凄恻的苍凉。
原来,他很爱很爱自己的父亲。正因为爱,所以才会恨。他恨父亲对他的冷落,恨父亲那种对血亲情的冷酷,恨父亲对母亲的狠心漠视……
然而上天真的残忍,最终还是硬生生夺走了他心爱的母亲。其实,他是一个渴望爱却又没有爱的孩子。多年来他一直是这样,所以他其实才是最孤独的那个人,尽管他外表那么灿烂迷人。
冰之感到一种悲凉弥漫于心。她未必很爱很爱眼前这个男人,可是这一刻她对他的怜惜确实如此真切。
“我妈妈死后不到半年,他就娶了那个赵兰娟!从此以后,我就自动自觉地把自己从他的世界里清除了出去。我知道,我默默地走开是最好的。我是个很骄傲的人,我不乞求任何人的怜悯,甚至是他的!我总会找到机会让他知道,错的人是他!他永远也不会得到我和妈妈的宽恕!”
容海澄说到这里,脸上浮出那种压抑着苦楚的傲笑。冰之看在眼内,心底微微刺痛。
这时候他又低声道:“嗯,到了。”
她没有下车,而是一手伸过去按在他的右手上。也许,她可以给他一点适度的温暖。
虽然她也是一个凉薄而脆弱的人。
他突然转身抱着她,轻声说道:“我好困,想睡一下!我可以到你躺一会儿吗?”
冰之有些讶异,嘴上却没说话。
他意识到她的沉默,就笑了笑解除了她的疑虑:“我没别的意思!我今天也没什么心情做那个事。我真的累了,就想睡一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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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时后,趴在书房书桌上的冰之在一阵浅睡醒来。起身后,她立刻走到自己卧室去看那个躺在里边的男人。
他还在熟睡,薄蚕丝被盖了一半身子。颀长优美的身躯微微弓着躺在床的左侧。
冰之轻轻坐在床沿上,以最轻缓的动作抓起被子,想给他盖上去。毕竟现在的气温比较低,万一凉着会感冒的。
他睡着的样子让她忆起了她小时候看过的一副广告画。上面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小男孩,长长的黑睫毛,红嫩嫩的小嘴,正枕着一个白色的软软枕头熟睡。样子可爱至极,真像古希腊神话里的小天使。那个广告好像是卖床上用品的,她大概记得是这样。
也许他真的好久没安安稳稳地睡过一觉了,所以在她的床上他睡得特别香甜,特别沉。也许,他正梦到了他最想要的美丽东西。那里面,或许有他深爱的母亲,当然还会有他的父亲。他们一家人在一起,幸福而融洽。
她站起来的时候,他轻轻翻了个身,还是没睁眼。
以前他们同住时,她总是嫌他睡姿轻浮,霸占了床的大部分空间,还喜欢把手打在她肩上和上,她就总是在睡到半夜的时候去推他。好几次他被推醒了,睡不着就翻身压倒她身上求欢,还不忘推卸责任说她半夜出手勾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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