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芍?耕野》 之四（2 / 2）

北泽产木，亦产纸，屋内的门框大多用木材削制而成，拚成一格一格，有花状、菱格状等等，而门面却是采绷纸和纳纸之技，薄薄一层地安在门框内。纸染水气容易发霉，得时常换上新的门纸。因纸薄，若有暖黄烛光照射，便能见着里头之人的影子。

「汤已烧好，芍姑娘且试试水温。」眼眉一敛，我未敢正眼瞧只着中衣的芍姑娘，虽说已是家常便饭、主子亦不见怪。

只见芍姑娘一双chiluo的yuzu踩上石砌小坎，身子一旋地倚坐在池边，随手将石瓮里的香料撒入香汤内，才撩起衬裙，让足轻踏水面，试着水温。据我所知，芍姑娘添的是芍药香料，隐约之间透着一股淡香。

「温度刚好，你在汤房外候着，有事便唤你。」芍姑娘命令。

「是。」我微微颔首，踱步至门外，将门阖妥，略略弯腰，等待指令。

透着油灯微光，我能见着芍姑娘正解下中衣，扯开颈後的兜衣绑带。赶紧收回目光，我不敢多瞧一眼，不做那下流之事，只是静静地候着，嗅着那股自门缝传出的暗香。

听见拨水声，该是芍姑娘在汤池里用指尖撩着水面。不久，里头传来了问话声，语调淡淡，可却与让人酥软的香汤紧紧胶着。

「耕野，你喜欢芍药吗？」芍姑娘问。

这句问话，让我微微一愣。我道：「喜欢。」

「那你喜欢白芍还是红芍？」她再问。

踌躇片刻，我毅然决然地道：「白芍。」

「为什麽？就连大人也爱白芍。」

我不语，卑贱的奴役无法替主子回答。可我知晓，我喜爱纯净无瑕的芍姑娘。

「你知晓我为何总涂胭脂膏吗？」是水流声，芍姑娘该是拿起檀木水瓢，朝自己的肩上冲洗去。

我讷讷地道：「小的不知。」

「因为，」话没说完，芍姑娘停顿了。片刻後，只从纸门後听见那隐隐传来的嗤笑哼哼声，未把方才之话给接上。

脸一垂，我不敢有意见。其实，我也想听听自芍姑娘口里吐出的答案。正当我在神思之际，里头又传来了呼唤声响。

「耕野，替我到房里取来绸衣，便歇息去吧。」

「是。」

我照着指示，到芍姑娘的房里取来摺好的软嫩白绸，小心翼翼地端放在纸门前的嵌木地上。离开前，我从葛衣里取出两粒红柿，摆放至绸衣旁，随後悄然离去。

芍姑娘想带红柿给主子食用，这是她的心愿，我不该忽视。

算算时间，主子怕是要回来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