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像是在竞赛,比着力气,比着肉慾上的狂傲,较着劲,逞着野。
蛛童无耻地吟哦尖喊,喊得野,喊得狂,脸部的线条极尽地拉扯,扯得将至极限,至尽头,一张本是狭长好看的面容在瞬间转为狰狞,皱成了一团。
是野兽,是豹子,那是兽类的世界。
汗水在洒,浑身的热汗沁湿了身下的月白软绸,眼睫上滞留着带有肉味的汗珠,牧奴强睁着朦胧的双眼,眼前彷若拢了一层雾气,使得视线模糊成一片。
他极是用力,粗糙的十指紧捧住蛛童那看似柔柔可却硬实的臀,他悍悍地涌进他,让两人紧紧相融,如牲畜交配般,如潮涌波澜袭来,一挺一出,时而快,时而缓,伴随着粗哑的呐喊。
自床榻的天棚望下,是一黑一白的麝在撕扯着彼此,慓悍神勇,桀骜难训,在欢愉中寻求着自己的野心与慾望,扯着对方的双手,扯着彼此的健腿,扯着胸膛,扯着血脉,相互爱护却又相互抵制,那动作粗狂,有了暴力,失了情感。
蛛童在这场搏斗中成了输家,他在与牧奴的激情中扮演着柔弱无助的那方,他嘤嘤地咛喊,彷若小鸟儿博取着他人的同情与爱怜,可却在得到後立即转为慾求不满的野兽,他吼,他喊,喊着更多,喊着不够。
他哭,他啜泣,他求,求他的牧郎,求他给予他凶猛,求他驾驭他,求他制伏他这只目中再无他人的野兽。
不可一世了太久,心中的恨将他捧上了贪婪嗜血的高峰;他,过於寂寞,已有许久未有人能征服他这头无心无肝的豹子,他偶尔也想嚐嚐让人折磨的疯狂滋味。
粗壮呈古铜色的手臂自那双雪白的臂下穿过,有力的食指抓上那柔白的胸膛,牧奴在激烈地撕着蛛童的胸,残酷地掐着他的乳,疯狂地扯着他的肩,扒得皮肉再也无法撑开,淡淡油茶色的一圈乳晕已被撑得成了个大圆,怕是撑破了亦难将心中的怨与恨给轻轻地放下。
牧奴乾吼,吼得沙哑,心急迫地跳,他感到快乐,感到成就,在狂野之下得到了束缚後的解脱。
「吼!你叫!吼!吼大声些!」他是这场搏斗下的胜利者,他命令蛛童,命令他的女人,没了成为奴的唯唯诺诺。
极是配合,蛛童喊,喊得像个女人,喊得无耻,喊得低贱,他就要没了力气,可他因这场肉搏征战而得到了满足,得到了孤寂的流泄,得到了向人低头的卑微。
牧奴有力的双腿缠绕住蛛童的下身,带劲的手指心狠手辣地抓上蛛童的左胸,他将柔弱的他给覆住、裹住,彷若一颗肉球般滚动,以指甲与指腹抠他,抠着蛛童的肉,抠着他的心脏。
──他要将他的心脏给掏出!
蛛童感到疼,可却动弹不得,他喘,他喊,喊得如於夏日之际犁田的牛,喊得不知廉耻,喊得少了平时笑看他人的不屑之态。
他的卑微、他的无耻,唯有牧奴瞧得见。
麝香断了,灭了;野兽累了,公麝虚脱了。
疲惫的两人躺於沁湿的白绸上,吁吁地喘息着,胸口狠狠地起伏。
极是满足,两人在方才的交缠中,取得内心的渴望,亦得到了暂时的释放。
激情多半是因有情感,少半是因熟悉;可,他们没有情感,更多的,只是因找到一具熟悉的躯体,将那一身的憋气喷染於彼此的肌肉中。
人,是臭的,是充满贪慾的。
人将自己一身的腥臭,以交欢的方式,融於另一半的体内,共同沉沦。
蛛童感到疲了,他阖上细长的双眼,长长的眼睫在瞬间眨了眨,随即没了半点动静。
他,睡得极沉。
浑身是汗的牧奴望向那抹渐渐熟悉的身影,只见他的胸膛上布满血红的抓痕,是因他的疯狂而烙下的。
他静默地望着他,看着那个熟睡之人,看着胸膛上的两点凸起。
脑里转啊转,画面绕啊绕,眼前是琥珀阗的那片飞花水流,是春花娇柔地飞满天,是那朵溜溜的云。
瞧啊,本是平平的胸在瞬间隆起,成了两座起伏饱满的小丘,顶端的浅浅油茶色成了滋润的嫣红色,是山樱桃,是多汁的果实,让人想咬上一口。
他望向那张狭长之脸,望着那双他曾经厌恶的眼。赫然间,他瞧见了两只慈悲的眸子,眸心里透着娇媚的光芒,好似在勾引着他,挠着他的心。
她在说,牧奴,你来啊,来啊,我爱你,爱你啊。
牧奴动情地撑起身子,嘴角一勾,笑得柔情,笑得迷人。
他将脸部压低,於她那软嫩的双唇上烙下了轻轻的一吻,嚐着那可人儿的滋味,随後以指头抚摸着她的唇瓣,眷顾着,爱怜着,摩娑着。
「蜘蛛──」刹那间,溜溜的云狂喊,喊得牧奴惊吓一番,指尖发颤,欲赶紧地撤回。
「啊!」牧奴疼得惊喊了声,一双锐利如狼的澄亮眸子正盯着他望,使他猛地感到寒霜顿生,有如进入了漫天白雪的冬季。
蛛童醒了,他的嘴里正含咬着牧奴的食指。
蜘蛛,蜘蛛,牧奴的脑海里,是方才的呼喊声,迟迟挥之不去……
溜溜的云来时,他未嗅到左手香之气,而是满满的鱼腥味。
眼前之人,本就不是那朵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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