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孩子不适合当军人,程盘看了出来。
在十岁孩子的脸上,程盘看出了扬舟刚硬的外表下,仍有着一颗柔软之心,虽这孩子梦里总喊着要替父兄报仇,可自他的眉宇间,程盘感受到扬舟并非是嗜血之人,内心深处仍有着一片平和之乡。
他不希望扬舟成为军人,因仇恨会使孩子的手成为一双利刃,在战场上会变得残酷无情,即使杀的是敌人,可一颗心会是无血无泪,一辈子都在报复与屠杀的深渊中徘徊辗转。
这不是曾经的辅国大将军所要的。
程盘不认扬舟为义子,只是当他的恩师,教导他,教育他,资助他。
已懂事的扬舟从此住进了程盘的将作大匠府,平时便和一般学子没有两样,早早地便上邻近的学堂学习诗书与做人的大道理,下学後便和他学习画技、建筑以及制作的概念。
他将扬舟视为自己的儿子,可却仍是以师徒的名义相处。程盘知晓,扬舟永远是扬氏的子孙,他不必去夺人子孙来延续自己的香火。
渐渐长为青年的扬舟是这样认识蛛童与符湘的。
自扬舟上学堂後,他便注意到了一人,那人是蛛童,身形高挑可却单薄,孤零零的,不爱说话。学子们都知晓蛛童是刑部尚书符雍收养的义子,同窗们见他孤单,便上前关心问候他,可他却极是冷酷,总将人晾在一旁,自顾自地读着书卷,测试总得头筹,表现得极为优异,可性格却不让教书先生喜爱。
扬舟十六岁,蛛童十七岁,他们入了阴州最大的书院,正等待着十八岁的成年礼,便可不受先生约束,可考取功成名就,亦又是承父职。
那年仲夏,薄翅蝉知了知了地鸣响,不善笑的蛛童笑了,只因他家的妹子提来了一只食篮,里头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糕点。
蛛童可爱食糕点了,宛若个女儿家,满嘴沁得甜腻腻的。
站於蛛童不远处的扬舟瞧见了那个小姑娘,小姑娘生得极是漂亮可爱,两团肉颊粉嫩粉嫩,看上去仅有十岁,可却极为贴心懂事。
她是符湘,是刑部尚书的长女,一双如鹿的眼瞧见了扬舟的身影,她主动地自食篮里取出一块水晶糕,喘喘地跑向他,道:「这给你!我和大哥还有很多喔!」
扬舟傻愣地接过,竟有些不知所措。
小小的符湘笑笑後随即跑开,扬舟却瞧见了自蛛童眸心里透出的锐利光芒,他总弄不明白为何蛛童如此冷漠,却只对他的妹子笑。
直到娶了璎珞後他才明白,那是爱,是情,有种最为柔情与私密的笑靥,唯独会让一辈子最心爱之人瞧见,是属於两人之间的甜蜜。
可,他们是兄妹,不是情人;至今,扬舟仍是疑惑。
他与符湘匆匆见过几次,直到长大成年後,他自程盘的右校署下工後,再度於密河河堤见着了那已长成纤纤姑娘的她。
她生得极是好看,几分娇媚,可却是满脸愁容。
符湘手执素伞,站於杨柳低垂的河堤上,望着密河里的隐隐波纹,眼里生有几分惆怅,似哭,可又无泪,尽惹人生怜。
扬舟只是这麽凝望着她,未打草惊蛇,心想,她在惆怅些什麽?
凉凉的夏风吹来,拂过人的面颊,发丝轻轻地飘起,顺着风向与风纠缠。
符湘蓦地转过身,一行清泪滑下,泪珠随风而飘散,站久的双腿忽地发麻一软,踩上了河堤上凹凸不平的石子,身子狠狠地颠簸,使得一只绣鞋落入了潺潺的密河里。
扬舟见状,身手俐落地一跃,跳下了河堤,飞快地将就要落入河水才碰上水面的绣鞋给护住、拾起。
「符姑娘,你的鞋。」扬舟捧着鞋底略湿的绣鞋,将它还给了符湘。
符湘双眼抬抬又敛敛,残余的泪珠含在眼眶里,纤纤细手将绣鞋捧回,欲说什麽,可却又开不了口,只是僵持在那,尴尬着。
「符姑娘,你……」扬舟开口问道,可问候的话说至一半,却被另一姑娘如铃的笑声给打断,随即让一股馨香给扑满怀,耳边铃铛声当当地作响。
扬舟欲喊,喊着那不懂害臊之人,双手却是更快地将怀里的人儿给扶起。刹那间,才见着是个个头小小的姑娘,看上去仅有十二、三岁,一张脸晕红得出了汗水,漾着一股天真的笑靥。
她那小小的胸脯略略地上下起伏,喘着气,神情稚气地道:「我在和朋友们玩捉迷藏,你别告诉她们我来过这里,若说了会让鸾鸟菩萨给啄烂嘴喔!」道完,她松开了他的掌,跑於石灰色的河堤上,只见那抹小小的身影越行越远,独剩纱裙於风中飘摇,与垂垂的青碧杨柳相互缠绵。
扬舟低头,发现一颗小小的鎏金铃铛勾在了他的衣衫上。
那人是璎珞,是年幼之时的璎珞,他如今的妻子。
他将那颗铃铛视为至宝,收藏在了小锦囊里,成为他一个人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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