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腥草卷?第六章《阉刑》之四(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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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写满疑惑的脸一转,见着是她的兄长蛛童,於是脸上漾着一抹笑,欲起身朝他走去。

「哥哥!啊!」她喊,可因腿上有伤,步伐一个踉跄,险些自秋千架上跌落。

「小心!」蛛童奔上前,搀扶住就要摔倒的符素。

「素素,你的脚上仍有伤,别乱跑。」蛛童以凉凉的口气劝说,可却是饱含了他的关心之意。

「我忘了嘛!」符素娇娇地反驳,捧好就要落下的鱼腥草盆栽,可抬眼间却惊见盆里的泥土沾染於蛛童的衣衫上。「啊,哥哥,我替你擦。」她伸手就要替蛛童拍去带有鱼腥的土。

「不。」蛛童喊,身子迅速地朝後退了一步,以纤长的十指拍去那令他作呕的气息,就是不愿让符素碰着他的身躯。

符素见状,只是噘着嘴,感到奇怪,自己也只是好心罢了。

蛛童将指尖上的碎屑拍去,才抬起略略伤情与清冷的面容,朝符素道:「你的腿伤好些了没?口子可否癒合了?」

双唇一抿,符素身子一低,将裤管扯起,露出了洁白的小腿,道:「还行,上了药就不那麽疼了,已在癒合结痂。」

看着那道红肿的口子,蛛童眼眉一敛,又思起了牧奴。

「对了,哥哥,你可知那夜是何人救了我?我可要好好地感谢他。」符素卷下裤管,一脸疑惑地问,可心却是砰然地跳动,粉颊透出一抹晕红。

蛛童抬眼,瞧见了符素的神色,看明白了她的心思,只是将双手负於腰後,吐了口气道:「你别多想,那人可不是你该爱之人。」

歪着脸,符素问:「为什麽!?他究竟是何人?」心难得略略骚动,哥哥为何要说这样扫兴的话,真不给她面子,她有些气。

扬舟的那张脸,使蛛童思起了符湘,他的妹子心里有扬舟,小妹子不该再将此人放入心坎。此时,蛛童的心在揪扯,又更恨扬舟一些,心想,为何两个妹子的心都为他隐隐地颤动?

「那人是璎珞娘子的夫君,是将作大匠扬舟,你别痴心妄想了。」蛛童薄凉地道,说此话多半是因自己的私人情绪。

将作大匠扬舟?听完兄长所说,符素将脸垂下,忆起那日在南郊碰上璎珞娘子,那位开香水行的女人。此时,心里有道不该有的声响在暗暗地嚼着舌根,道,为何全天下的好人、好事都让璎珞娘子给得去了!?

一颗心如让刺给扎上,捧着鱼腥草盆栽的双手一紧,符素猛地摇摇头,要自己别胡思乱想,做人不可如此卑劣。

她想起了另外一人、那抹身影。

「哥哥,牧奴呢?今日为何没带他来?我可想他了。」她抬眼望向端站着的蛛童,只见他在撕着圃里的花,将粉色的花瓣撕得碎碎的,落了一地。

蛛童不作声,直到手上的花瓣全数撕尽,才默默地开口道:「他让官府捉进地牢,疑似是近日的采阴贼。」明知他不是,可他却仍是这麽说。

符素听得震惊,手上的盆栽啪啦一声地滚落至石板砖上,瓷烧的盆碎了,泥土洒了一地,而那株透着腥味的鱼腥草倒在了一处,无声亦无息。

「不可能!不可能!」符素慌张地爬起,身子不稳地抓上蛛童的手臂,一脸错愕地喊道:「哥哥!牧奴不可能是采阴贼!你得救救他!你一定要救他!」打死她也不信牧奴是个恶人,她绝对不信。

蛛童的眉头紧蹙,搀着身子摇摇欲坠的符素,情绪极是复杂地道:「这是男人的事,你不该多问,素素。」

猛摇着头,符素喊:「我不信!他是好人!我不要他让官府之人抽打!那很疼!你知道吗!?」她哭了,灼热的泪水自眼角滑落,她自小就见父亲的手下抽打犯人,又或是抽打着无辜之人,那好疼,疼得心都碎了。

「素素!」蛛童喊,欲安抚情绪不稳的符素,心头似让密密麻麻的蚂蚁给覆盖埋没。

扯开蛛童的手,符素哭道:「我要找姊姊说去!要姊姊救牧奴!」她耍着小姑娘家的脾气,欲找身为国后的姊姊救牧奴一命。

蛛童浑身尽是无力,眼睁睁地瞧符素步伐不稳地朝前院奔去,正当他欲将双眼敛下之时,一道严肃的声响传遍了尚书府後院。

「别胡闹!」一身尊贵的刑部尚书符雍声色俱厉地喝斥着发狂的小女儿,道:「回屋子里去!别瞎胡闹!」

符素只是流泪,不再说话,拐着脚,啜着泣,默默地走回秋千架前,心里痛了又痛地蹲了下,徒手将散了一地的泥土给捧入另一只盆栽内。

脸上的泪水滑落,打在了那株离盆的鱼腥草上。

她想,就算牧奴是琥珀阗之人,是奴隶,身子如鱼腥草般臭,可她仍是信牧奴,绝对相信他。

没有原因,没有理由,她相信牧奴是个好人。

刑部尚书符雍默默地走至蛛童那单薄的身侧,於他的耳边轻道:「知晓凶手是何人了。」

立秋这日未降雨,明年庄稼,歉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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