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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奴让人捉了回来,左眼下是一团才结上痂的凸凸肉伤。
双臂让侍仆给松了开,他怔怔地站於碎片残堆之中,琥珀色的眼眸凝望着前方坐於沉香椅上的蛛童。
画面让人感到怪异异常,周围是倒塌的屋房,无数家具散落凌乱,是比东郊建地更加杂乱不堪的景象。
烟灰四溢之中,保持着约五步之遥的距离,牧奴与蛛童相互凝望,一个伫立,一个端坐。
蛛童望着那双曾让他深深迷恋的眼,注视着左眼下那凸起的肉伤。
牧奴的小红痣不见了,他再也见不着了。
没有畏惧,牧奴不再如奴隶般卑微与低贱,纵使他就是名真实的奴隶。
可於蛛童的面前,他不愿承认自己是龌龊的狗,只因蛛童比他更加龌龊下贱。
璎珞娘子说的没错,他是他,他该快乐,他该享有自己的命,而不是让人给拘束限制与套上桎梏枷锁。
学会反抗与挣脱,那才是人性,才是豺狼虎豹与生俱来的天性。
是蛛童教会他成为猛兽,他感谢他,感谢他的提点,他才知晓自己仍有命,得学会逃,学会保命。
──而不是无命的死屍!
刻意将那只绣鞋留下,便是要蛛童对他彻底地死心。
是,他爱璎珞,他被璎珞的慈悲给吸引打动,魂让她给牵着走。
他想保护她,保护那柔软并坚毅的女子,是她唤醒了他的男性因子,是她让他明白何为爱慕的冲动。
她是那朵云,是杜鹃湖上溜溜的云,不上高峰便见不着她的美丽,瞧不见她坚韧的性格。
心,让她填得满满的,满得魂魄於躯壳里找不着空间,没有它的容身之处,更何况是他憎恨的蛛童大人。
他宁可睡於街头,宁可饿得肚子绞痛,也不愿再回头求得蛛童的施舍。
他是人,是个男人,是个想保护女人的男人,他不能再度轻易地低头。
不会再留情了,再憨直的人都会有手段,都会知晓鱼腥草的气味,那才能在这残酷的世间存活。
左手香只是伪善的慈悲,那是蠢,蠢得会连命都没有。
师婆说的话只是在安慰他,告诉他,牧奴,别像那些坏人一样。
可是师婆啊,若不接受鱼腥草的气味,无法存活於这个世间啊……
肉色的小红痣让他给挖了,他再也不需要左手香了,因世道从来没有吉祥过,为何要用左手香揉揉小红痣呢?
那只是琥珀谷之人欺骗自己的幌子,琥珀谷过於狭小,外头的世界太大了……
世界大了,心就大了;心大了,就残酷无情了。
「牧奴。」蛛童睁着一双眼,唤着眼前那不畏不惧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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