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何尝面对过如此热情的人们,显然招架不住,只得承了众人的好意,流着幸福的泪水吃个清光……
“将军,墨……”
“呃!”
那领路的小卒还未说完,一个响亮的饱嗝便迫不及待地打断了他,刚议完事准备退出去的几名副将为这突兀声响怔愣了片刻,回头看向楚长歌,见他面色一沉,缓缓放下手中狼毫,顿时扭头加快了脚步。其中一人经过墨白身边时拍拍他的肩,还沉痛地给了他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独留墨白莫名其妙地站在那儿,半晌摸不着头脑。
“中军大帐内除议事外不得制造杂音或高声喧哗,墨白,你可知罪?”
“啊?”墨白闻言望向高坐于主位,面容淡漠的楚长歌,丝毫不似开玩笑,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违反了军规,心里咯噔一下,脑中立刻浮现曾于书中描述过的种种血淋淋的所谓“军法处置”,顿时惊得跪倒在地,一句没头没脑的“小人有罪”脱口而出。
“小人?”楚长歌重复一遍,神色不明地看着那伏在地上有微微颤抖的少年,忽而大笑出声:“墨白,你话本倒是看得不少。起来罢。”
墨白听他这么一笑,明了他并非当真要与自己计较,一骨碌站起来:“吓死我了,还以为你要军法伺候我啊。”
军法伺候?这般用法确定没有不妥?
楚长歌扶额,沉声道:“军营有军营要守的规矩,我断不可因你初来乍到便包庇你,如此是为教你守军规,明白?”
“明白明白,谨遵将军教诲。”墨白点头如捣蒜,又挠着头作思考状:“方才你说我的“小人”不对?可是话本里的人犯了错都是这么说的啊。”
楚长歌一滞,竟有些无言以对。以往与他讲话并不觉有异,为何来军营之后,总有这些怪异的套用句式出现?莫不是受将士们的言语影响?久居深林,不谙世事,看来要教会他待人接物之道,任重而道远。
回过神,见墨白仍一脸疑惑望着自己,只得解释:“那是奴才面对主子时的自称,你我并非主仆,莫要胡乱使用。”
“哦……”墨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我应该如何自称?”
“与我说话不必顾虑那些虚礼,如往常便可。而其他人……罢了,待回了京城,我自会着人教你。”
墨白瞧见他一闪而过的无奈笑意,心里头突然便有些沮丧,望着自己投映在地的影子,嗫嚅道:“长歌,你是不是觉得我……觉得我很笨,什么都不懂,只会给你添乱,只会闹笑话?”
“墨白。”楚长歌迈下台阶,行至他跟前,不知为何,便有几分心疼,隐隐不愿看见他总是低着头,委屈无助,害怕被抛下的模样,修长的指尖一动,挑起那少年的下巴,强迫他仰面直视自己的双眼,一字一句,清晰而笃定。
直到许多年之后,墨白也未能忘记,在他初到军营,对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和事怀抱着强烈不安的那个夜晚,有一个人,眉眼深邃,目光如炬,直直望进他的眼眸深处,看穿他的所有脆弱,仅凭一句话,击败了他的怯弱,抚平了他的自卑,轻而易举彻底地瓦解他的心防。
他说:“我不会丢下你,无论如何,不会。”
天色微微发白,太阳在高低起伏的山峦后冒了头,照射着层层绿林,似有一道透着青黛色的光边。
军营的男儿起得早,马儿也不差,在马厩里“哒哒哒”地踢着马蹄,活动活动筋骨,不时嘶鸣两声,权当开开嗓。
楚长歌知晓墨白一向独居,可能不习惯和一群大大咧咧的邋遢爷儿们睡在一起,特意安排他一人住一个比较小的帐篷。舟车劳顿,加之前夜仅于山洞里将就一晚,难得有床,墨白倒是睡得很香,起来后神清气爽,披上外袍便走出帐篷。
“哎,墨大夫早啊,昨夜睡得可好?”一名兵士恰经过此处,笑着和墨白打招呼。
“嗯,挺好的。”墨白想起他就是昨日那两位“架着”他进来的其中之一,也是夹菜夹得最殷勤的,是个热情憨厚的东北汉子。他本姓郑,是副将之一,但平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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