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四面八方涌来的恶意并未消失,对父女二人的猜测从未消失,孩子们肆无忌惮地欺负哑女,而村民们也逐渐对老师也生出排斥。
人们向来不吝以最坏的念头去猜测他人,往往忘记了恶本身就是衍生于此。
老师试图说明道理,却无人聆听,他在暴力跟恶语下无力反抗,连同面对孩子时的权威日渐削弱,甚至无法为哑女讨回公道,小姑娘无法说话,自然也不能安慰养父,他们仍旧互相依偎着,强颜欢笑,仿佛房门一关,那些痛苦与丑陋的面容就会被拒之门外。
哑女的笑又变了,她勉强着自己微笑,身上本未彻底消散的淤青又再多了起来,她的衣服变脏变『乱』,而老师只是沉默寡言地为他缝补着,小屋里渐渐少了欢笑声,仿佛失去声音的不止是一个哑女,还有另一个人。
徐缭觉得自己仿佛被拖入了沼泽,越挣扎就越痛苦,几乎窒息。
他想把那个自己挖出来,血淋淋地剖出,可对方却日渐强壮,这痛苦与绝望成为养分,眉目愈发清晰,连带着徐缭也日渐虚弱,奄奄一息。
那东西要拉着他万劫不复,分明已经杀死过他一次,却仍不肯罢休,仿佛徐缭天生就不配幸福地活着。
然而这是徐缭咎由自取,是他自以为是地应答下来,以为自己能毫不犹豫地击溃对方。
哑女被吊在树上,孩子们嘻嘻哈哈地拿弹弓填充上石子打她,那脆弱的声带发出细微的叫声,然而仅此而已,她无法求救,这点叫声只能平添暴力的快乐,天真无邪的孩子们嘻嘻哈哈地发出大笑着,肆无忌惮地吐『露』着从大人那里听来的污言秽语,指责她是老师的小媳『妇』。
怀孕、生子在病态粗鲁又严苛的管教下仿佛另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才会诞生的怪物,于是他们借此攻击,甚至有人觉得仍不满足,上前击打哑女的小腹。
老师姗姗来迟,喝走这群孩子,为首的小霸王并不惊慌,而是对他大做鬼脸,甚至脱下裤子那白溜溜的屁股对着他,而后嘻嘻哈哈地疯跑走。
哑女浑身淤青,满脸是伤,她瑟缩着贴近养父,疼得无声无息。
徐缭只觉得无力,良久起不来身,剧本要他惊惶无措,要他痛心疾首,然而这无力感与痛楚无边无际袭来,他怀中抱着哑女,眼泪无声无息流下。汪小婵冷眼旁观,并未出声喊停,镜头记录下这位年长的男人无力而绝望的神情,她心中相当满意,只当这是徐缭的即兴演出,于是拍摄完毕,欣然喝止。
应付剧组跟汪甜薛姐像是一场戏中戏,徐缭扮演迅速脱离角『色』的大明星,他风光无比,演技精湛,跟刘正业合作过后他就能感觉到自己进步飞快,那些反反复复拍摄的经验终于给予了他漂亮的回应,他装得极为敬业,入戏与出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大家嘻嘻哈哈,汪小婵亦是十分感慨,不厌其烦地重复多亏找到了徐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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