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欢和同龄人交往,这是在荒园里就养成的习惯。那些孩子心思浮泛,看我的眼光太过直白,令人反感。
这个新环境却让我意外,同学们想的都是怎么让自己脱颖而出,鹤立鸡群,尽管有些非良性的竞争,但至少都是努力的。
我很满意,于是我观察起了班里最优秀的那一个。
然后我发现,大师说的不对。
不爱说话,独来独往,孑孓一人。所谓的普通同龄人,跟我似乎也没什么差别。
后来我才知道,我选的样本不对。但当时的我只看得上最好的,没注意这个最好的似乎有点问题。
我暗暗跟着他,吃饭、练习,观察他慢慢成为了我生活的一部分。然后我发现,他有一个莫名其妙的习惯。
每一天晚饭前,他都会坐在校门口的花坛上,呆呆坐上一两个小时,直到夜色蔓延。
旁边的女孩子们一脸崇拜和爱恋,说他是在摸索灵感。
我觉得不然,灵感来时不会是那种期盼的神态。
我在图书馆找了个正对着校门的位置,对着窗口发呆。顺着他的视线去找,找到了另一个男孩。
那是我灿烂生命的开始。
我不知道他姓甚名谁,连相貌都很模糊,但那削瘦的轮廓让我久难平静。
我跟班里那个怪胎不一样,不懂什么叫做止步不前。我只知道,吸引自己的就是好东西,就算不能摸上一摸,也该靠近了细细地瞧上一瞧。
每顿蹲守在饭馆里是有用的,小少爷很怯生,眼神里却都是良善。我装作焦头烂额,终于是让他伸出了援手。
尽管我口袋里有大师给我的餐卡,却还是接过了小少爷递过来的钞票。
借书这种招数用不上,借点钱也是好的。
有借有还,感激和喜欢就能自以为是地混为一谈。
我故意喊他恩人,问他明天还来吗?我要还钱给他。
他说,来的。顿了顿果然答:“我叫木槿。”
我笑了,盯着他认真道:“你好,我是文心兰。”
我每个傍晚都会和小少爷一起吃饭,他话渐渐多起来,颇有些天真灿烂的模样。
我才知道,那些忧郁的假象从何而来。
有家庭也未必是幸福的,我想。
可是总比没有父母的幸福吧,我想。
想不明白,就静静地听着,试图去理解。
放假的时候回大师那里,他看我戳着饭碗半晌,道:“心兰有心事了。”
我说是。
他问我在想什么,我说觉得有个孩子特别可怜,很心疼他,也有点同情。
大师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说:“同情是最可怕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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