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得瞧瞧哪些有野心、哪些可以信得过。”皇帝乏力地一叹,“有野心的,朕就早早赐他们个爵位,让他们安享俸禄。信得过的,你日后可以用起来。”
他说得恳切,但说罢之后,一股心慌却不受控制地绽了开来。
----他发觉自己在不由自主地观察沈晰的反应,目光虽没有太多的去看他的神色,但耳朵感受着他的每一分情绪。
沈晰哑了一哑:“父皇……您若想历练兄弟们,儿臣别无他言,但您实在不必当下就为儿臣的日后做打算……御医说您的病好生将养定能痊愈,父皇您安心养病,别总想那些不吉利的事情。”
不知怎的,话音落实,他似乎看到父亲神色一松。但也只那么短短一刹而已,他甚至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接着,皇帝释然地笑起来:“你说的是。”
沈晰欠了欠身。
“朕近来病榻缠绵,确是忧思过重。其实想来,这病养的虽久倒也并不严重,朕不该如此不安。”他说着一顿,轻松随意般地又问沈晰,“可你就不着急?”
沈晰微噎,转而失笑:“儿臣急什么,儿臣只觉自己历练得还不够呢。您长命百岁儿臣心里才踏实,若您成日胡思乱想直让那不吉利的事应验了,儿臣只怕也要手忙脚乱,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皇帝的神色再度松了两分,这一次,沈晰真真切切地看清楚了。
他并不为此感到意外,但仍是难免怔了怔。他强自定住了心神,还是禁不住一阵心悸。
父皇在担心他夺位了?
先前父皇对他也不是没有过试探,但多是试探他在政务及手足之情上的看法,从未试探过这样的事。
这样的试探来上一次,比先前的千次万次都让沈晰觉得毛骨悚然。他方才的话是真的,他确实没有那样的心,但可怕的是父皇若有了这样的疑虑,就不知会不会越疑越多,让他身正也怕影子斜。
古往今来,有多少为人子为人臣的死于君王的猜忌?他数都数不出来。
沈晰心底有无数的斡旋方法萦绕着,他想到了各种说辞来让父皇对他更加安心。可最终,他又什么都没有说。
这个时候说得多只怕错得更多,他原本行得端做得正,何苦让父皇觉得他欲盖弥彰?
为月恒求封的事他也不得不暂且搁置了。虽则女儿封位再高也对他在朝中的地位毫无影响,但当下还有个沁嫔的死因让他闹不明白,他一步都不敢走错。
二月二十六,东宫三小姐百日,宴席在东宫热热闹闹地办了起来,各样贵重的贺礼再度堆满了绿意阁,楚怡又一次被应酬累到手脚发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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