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来看你吗」
田陆晓说这话的时候,仔细的盯着九音脸上的变化,可她也只是动容,有些
激动的样子,不过这样已经是极好,那丫头向来没有表情的冰块。
「看你这样子,就是他没来也对,你这样的货色,谁还愿意要你五哥有
更好的去处呢你就老实呆着吧」说到后来,田陆晓已经笑了起来,好似,只
要看见她不高兴,他就会开怀。
医院里还是老样子,九音一个人呆着,安安静静的,再后来,田陆晓都不会
来了,好似全世界都把她给遗忘了,她朦胧的想起,很久以前,她也是这样,进
出都是一个人,以前只觉得寂寞,如今是害怕。
她大概才想到,田家是真的出了大事,不然这些人不会忙成这个样子,偏偏
就没有一个人愿意告诉她。她成天的焦急,又无可奈何,想找个人说说话,排解
心里的苦闷,却只能感觉到空气。
当真像是末日了一样,她甚至开始想念,田陆晓对她冷嘲热讽的日子,人果
然是奇怪的很。这段日子,她的头脑开始清晰起来,对日子有了概念,她请楚的
记得,今天该是高考的最后一天,她果然是错过了,期盼了那么久的日子,就这
样被她给错过了。手臂上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让她提笔写字不是不可以,只
是这双眼睛,依旧是模糊不清的。
记得高考第一天的时候,九音还会躲在角落里哭,她准备了那么久,以为自
己可以考个好大学,脱离了这一切的束缚,可是如今,活生生的就被打破了希望,
她没闹,没人看她闹,她只一个人哭泣,没有人为她分担悲伤。高考就这么失之
交臂了,她都来不及纪念。
下午的阳光总是极好的,她感受得到温暖,夏天来了很久了吧。
医生早上来看她的时候,说下午要给她做眼部检查。果然在她胡思乱想过去
之后,护士进来了,礼貌的打了个招呼,九音对她笑了笑,也不知道自己笑的是
否甜美,有没有吓着人家护士。
坐在轮椅上,护士推着她出去,才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有人问,「请问车祸
住院的田九音住在哪间病房」
是个男孩,高高瘦瘦的样子,清爽的一张脸,看出年纪不大,可是那双眼睛,
却并不年轻,好似十分老练的样子。他还穿着校服,单肩背着书包,另一只手里
棒了一束花束,看样子是刚从学校过来。
距离九音的位置不远,所以她闻到了淡淡的风信子味道,她喜欢这种花,紫
色的一团,没有什么分歧的,然而知道她喜欢这花的人并不多。她开始好奇,那
人是谁
护士也有些奇怪,低头问九音,「田小姐,那是您的同学」
九音愣了下,摇摇头,她跟班上的男生似乎不熟悉,没说过几句话吧,熟悉
的也就只有张惠子一个,不知道张惠子来过几次,但是九音真正见到面了的,也
就只有一次,因为惠子那天说了,你家哥哥真够可怕的,竟然总是黑脸拦着我,
不让我进来,搞的好像我是杀手要来刺杀你一样。白白的可惜了你哥哥那一张帅
气的脸九音,你到底有几个好哥哥
九音那时候情绪已经稳定,只是笑了笑,她大概知道拉着张惠子的是谁,也
就只有田陆晓那么无聊。
而今天的这一个,九音怎么都想不出会是谁来看她。
只听那边值班的护士说道:「田小姐出来了,在那边呢。」
「谢谢。」男孩礼貌的道谢。
这是高级住院部,所以空旷的很,走廊里的脚步声格外的清晰,九音听到那
人慢慢的靠近了,然后听到他说:「九音你好,我是擎威。」
原来是他惠子的男朋友,或者说是前男友,记得那天在学校,惠子说他们
分手了。只是,这人不过一面之缘,他们也不过是因为惠子而在咖啡厅里坐了一
个下午,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了,他又怎么会来看自己呢
「好久不见。」九音淡淡的笑了,眼晴尽量的去捕捉他的位置,她总觉得,
跟人家说话,不看着人家是不礼貌的,尽管她并不能看清楚。
擎威将风信子伸出去,「惠子说你喜欢这花。」
「谢谢。」九音摸索着去接,可抓了几次都没抓到。
擎威一惊,「你看不到了」
九音的手僵硬在空气里,扯了个笑容出来,「失明了。」
「对不起。」擎威有些窘迫,他没料到九音看不见东西,转而将鲜花交给了
护士,护士只好回病房去插花。
擎威蹲了下来,他半蹲着刚好与九音的视线平行,「会好的。」
九音点了点头,「希望吧」
护士再次回来,擎威打量了下,然后说道:「我来的不是时候,你这是要出
去」
「这位先生,田小姐要去做检查了。」倒是护士开口了,生冷的口气,与方
才跟九音说话的时候是天差地别。
九音和擎戚同时有些发楞,九音更多的是尴尬,好不容易有个人来看她,能
见到她,能说上几句话,这就要给赶走了吗看来这段日子,四哥和六哥虽然没
陪着,也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呢,这护士只怕也是听从他们吩咐的吧难怪,她
问护士什么,护士都不做声呢。
九音无声的叹了口气,这跟坐牢友什么区别呢
那一声叹息,被擎威捕捉到了,他再次开口说道:「九音我陪你去检查吧」
九音又有些呆愣,护士第一个反应就是拒绝,说的冠冕堂皇的一堆话。乍一
听起来,让人无法不听从的。可擎威只是笑了笑对那护士说道:「我和九音是朋
友,我大老远的来看她,总要坐上一会儿在走的。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这点儿
人情事故都不懂吗」
护士吃瘪,那彪悍的形象顿时没了,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什么来。九音听了只
想笑,唇边不经意之间也扬起了笑容。擎威看了就更加明白,变本加厉的说道:
「待会儿做了检查,我还想推你出去转转,今天天气很好,九音要不要出去走走」
后面这话听起来是在问九音,实际上是在跟那护士叫板,你不是不让么,他
还偏要这么做了
九音连忙点头,她是渴望的,住院这么长时间,没有人推她出去,她都快要
忘记了,外面该是个什么样子了。
擎威趁着护士没有反应过来,再次发难,「你们医院不会限制病人的自由吧,
出去呼吸新鲜空气,对病情友好处的除非你们医院诚心不想让病人康复要是
真的这样,我就打电话问问我二叔,现在的医院都是怎么回事儿,让他别总是陪
中央领导审查,也来看看他管辖的这地方,出了什么事儿别当个省委书记,却
不干正事儿」
护士哑口无言,只好答应了,心里一直犯愁,怎么跟田家的少爷交代,那两
位少爷一个比一个吓人,都说不让任何人来探病了,这要是知道不仅有人探病,
还是个男的,她就离下岗不远喽
拿身份压人这戏码,他擎威不是不会,只是以前不愿意这么做而已,没想到,
关键时刻,你说破了啃皮子讲道理,都不如上头一个名讳来的管用。
医生是田思意从美国请回来的专家,说一口流利的英语,看样子很专业,然
而每次例行检查,都是跟九音说,有光感,慢慢恢复之类的话。九音听着都觉得
厌烦,自己都快背下来了,她有光感,她并不是黑漆漆的世界,只是看不清楚而
已。她想知道的是到底什么时候能像以前那样,看到那个清晰的世界,即使是肮
脏的,她也想看看。
擎威跟医生又聊了一会儿,九音没仔细听了,英文她本来就不太好,这会儿
更是没心思。知道擎威跟她说出去走走,她才回过神来。
花园里的气息很浓郁,是鸟话花香,也有泉水叮咚,若是能看清楚,估计也
是美的。
走了一会儿,擎威突然停下来,直接说了,「九音我找你有事。」
「我知道。」
「你很聪明。」
九音淡淡的笑了,她笨的可以了,哪里聪明,只不过,这人跟她也不怎么熟
悉,突然来看她,除了为了惠子,还能是什么原因
沉默了一会儿,擎威说道:「我跟惠子分手了。」
九音点点头,「我知道。」
擎威叹了口气,「她说我们不合适。」
「那你觉得呢」
「的确是不合适。可是我爱她,我自己以前都不知道,我这么爱她。但是我
们还是分开了,我不想分开,可是那天,她说分手的时候,我竟然就答应了。我
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你累了。」
「可能是吧。跟她在一起,的确很累,这么多年了,她除了越来越疯闹,没
有别的变化了。可就是她那疯狂的样子,让我都不认识了,只这一点点,就让我
觉得,她不是我爱的那人了。」
擎威顿了顿,又说道:「今天是高考结束,她会来看你的,我希望你在看到
她的时候,帮我转告她,我等着她,四年为期,只要她来找我,我就娶她,跟从
前一样的爱她。前提是,她要来找我。九音,能帮我吗」
九音大概知道他们两个人的问题,所以在他说出这样的话以后,九音点头答
应了。口信,她会带到,后来他们到底如何,就要看他们两个人的造化了。她总
觉得,惠子是爱他的,可是那丫头别扭的很,放不开一些东西,明明幸福在眼前,
却不能抓住,这样似乎也好吧。
「谢谢。九音,我不出国,只在国内,财经大学,你一定要帮我告诉惠子,
过些日子我把我的联系地址给你。」擎威一再嘱咐的,九音也都点头应了。
才刚高考,就知道自己会去什么学校,想来擎威也不是一般的人物了。
只是那时候九音不知道,她随口答应的一个请求,那一个四年的期限,让他
们卷入了一场风波里去,搅得人不得安生。
正聊着,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一声怒斥,「你是谁」
九音的耳朵顿时动了动,她喜出望外的,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叫了
声,「姐」
那个从阳光里走过来的女孩,却带了一脸的阴沉气息,身上香奈儿的新款夏
装桃红色的,洋溢着夏天的气息,但是有些褶皱,她盛气凌人的看着擎威,像是
在看一个入侵者。
田娆又问了一次,「你是谁谁让你来这里的」
擎威站起身来,点了点头,「你好,我是九音的同学,听说她病了,来看看
她。」
田娆皱紧了眉头,冰冷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友好,冷冷地问他,「看完了吗」
擎威愣了下,田娆又说道:「看完了就请回吧我妹妹要休息了。」
「姐。」九音拉了拉田娆的袖子,对她摇摇头,这样并不礼貌。
田娆回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凛冽的,虽然九音看不到,可也感觉的四周有些
冷飕飕的。
「打扰了,告辞。」擎威也知趣,人家下遂客令了,他再不走就不好了,反
正该说的都说了。
田娆默不作声的推着九音回到了病房里,门咣当一声锁上,差不多两个月没
见,九音其实有一肚子话想跟田娆说的,然而每每话到嘴边,她都不敢开口了,
总觉得田娆有些古怪,一路上两个人都沉默着。
田娆扶着九音站起来,坐到床上,又让九音躺好了,给她盖上被子,自己又
去卫生间里拧了一条毛巾出来,抓起九音的手仔细的擦着。
「姐,你瘦了。」九音反握住田娆的手,感觉到只剩下皮包骨的手腕,不禁
心疼起来。
田娆愣了一会儿,缓缓说道:「这么多天没来看你,你心里怨恨我吗」
九音用力的摇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问道:「姐,爷爷的病怎么样了」
田娆叹了口气,表情也是糟糕的,但是嘴上却说,「爷爷年纪大了,老人家
身体都不好,有点小病不奇怪,养着就好了。倒是你,胳膊好了吗」
九音听她这么说,心里一阵的酸涩,想来这不是真话,若真的只是小病,田
娆不会这么长时间不来看她,中风是什么概念,她也知道一些,那是跟脑袋有关
系的,在她的印象里,凡事跟心脑沾边的,都不会是小病。
田娆突然一惊,抬起手,在九音的面前晃了晃,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再次用
力的挥舞着,九音的眼睛还是眨都没眨,田娆一把抓住九音的肩膀,「你的眼睛
怎么了九音,你的眼睛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她这一问,九音吓了一跳,难道没有人跟她说吗
「你看得到我对吧九音你看见我了对不对姐今天穿了件米色的衣服呢,
你看到了对吧」田娆一遍遍的问她,自己都没发觉,声音在颤抖,眼睛里的雾
气越来越浓。
九音笑了笑,「姐穿什么都好看。你很适合米色呢」
田娆的眼泪刷的一下就流淌了下来,用力的抱住九音,「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为什么你看不见我九音,你看不见了,这两个月你都看不见,你一个人怎么过
的为什么没人告诉我,你看不见,你有多害怕为什么就没人告诉」
九音也用力的回抱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姐,就算我以后都看不见,有
你这话,也知足了。」
「我要你看见,就算挖了别人的眼球,给你换上,也要让你看见」
她说的坚定,不容置疑,却让人害怕她的狠绝。
平静的让人心里忌惮,总觉得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平白的给日子增
添了一些恐惧。
这种恐惧,自从田娆离开以后,就越来越多,越来越明显,渐渐地已经从黑
夜,蔓延到白昼,九音一个人的时候恐惧,有人陪着的时候也恐惧。
病房的门突然被撞开了,跌跌撞撞的跑进来了一个人,九音吓了一跳,手上
的水果刀掉在了地上,这些日子,她已经可以自己割苹果吃了,虽然还是会割伤
自己。
「谁」九音惊恐的问道,这脚步声听着陌生的很。
「跟我去一个地方」
「五哥」
不是不惊讶的,她都忘了自己要做什么,该说什么,阔别已久的五哥,竟然
出现了,在她的病房里,这么多年没见,他过得好吗她猛然间想起,田陆晓说
的话,五哥早就回来了,一直在爷爷那里。
脑袋里还乱糟糟的,手腕就被田午伊抓住,他几乎是强行的将九音拉下床,
九音重心不稳的摔在地上,脑袋磕在柜子上。
她闷哼了一声,疼的厉害,心里还是不明白,五哥这是怎么了
田午伊似乎很焦躁不安,伸手再次去拽她,「九音,你就当积德行善,跟我
走」
九音摸索着想要站起身,胳膊却是一阵的疼痛,刺骨的钻心的,大概是方才
撞了之前骨折还没完全长好的胳膊吧。
她揉了揉胳膊,虽然看不清楚田午伊的样子,可也感觉到他十分陌生,心里
隐约的还有些生气,他说积德行善,这是什么意思她不懂,自己做了什么,需
要积德行善
「五哥要带我去什么地方我根本就走不出这里的。」九音淡淡的说道,的
确如此,能出去,她早就逃了,别看这里是医院,可是被田家的那几个人牢牢地
看守住了。就上次擎威来看她,一直不出现的田娆,怎么就那么巧的出现了还
不是有人通风报信,大概那天,田思意和田陆晓都不在,只好找来了田娆。她的
一举一动,说不好被多少人盯着呢,想要走出这里,谈何容易。
田午伊看了看时间,直接也不管九音了,拿出电话来,那边接听了之后,他
暴躁的一顿乱吼,「田娆你别做傻事你是蠢货吗你赶紧给我住手不然田家
就给你毁了」
九音惊愕,竟然是打给田娆的
只听电话那边田娆说道:「怎么五哥还会在乎田家吗毁了就毁了这个自
以为是的家族,早就该毁了」
田午伊暴怒一声,「你是白痴吗九音的病我们可以再想办法你这样做
是犯法的你知道吗田娆,你要是一意狐行,我现在就帮你掐死九音」
「你敢」
「你敢做的事情,我一样敢做她就在我的身边」
田午伊说着蹲了下来,将电话放在九音的耳边。
九音疑惑不已的开口,「姐,出什么事了」
「没事你很快就能看到我了。把电话给五哥。乖乖的,等着我回去。」田
娆温柔如水一般,明明是让人听着舒服宽慰的声音,九音却浑身的不自在,只觉
得真的发生什么事情了。
田午伊接过电话,田娆平静的毫无波澜的声音响起,「五哥,已经晚了。你
就是杀了我的九音,也没用了。手术马上就能进行。」
田午伊呆愣了一会儿,叹了口气,似是万般无奈的妥协了,「娆娆,早点回
来。」
九音挣扎着起身,摸索到田午伊的位置,抓住他的衣角,摇晃着,「五哥到
底出什么事情了」
她看不见,可听得到,再加上最近那种不祥的预感笼罩着,心里早就乱作一
团了,想让田午伊给她解答,又怕听到的是不好的消息。
田午伊蹲下身来,抱起了九音,将她放在病床上,顺手掖好她的被子,无声
的叹息,「没事,九音,你很快就能看见了。」
九音愣了一会儿,喃喃的问道:「五哥,你不想让我看见吗」
田午伊淡淡的笑了,拨乱她的头发,「哪有,乱说什么。我当然想让你看见
了」
九音无声的微笑着,「五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田午伊回答的干脆,「今天刚回来。」
「哦,今天刚回来啊。」九音若有所思的样子。
田午伊挑了挑眉,「怎么」
九音摇摇头,「五哥,什么时候开始,你也要骗我了到底怎么了我姐她
怎么了你刚才说的那些都是什么意思」
田午伊愣了下,脸上的笑容一点点的僵硬掉,然后冷却了,消失了,不见了,
换上从未有过的冰冷,尽管九音看不到他此刻的神色,也感觉的出,他跟以前不
一样了。她记得,五哥是对她最好的哥哥了,是真心真意的当她是妹妹,只是现
在,怎么感觉,也当她是个仇人一样呢
不多时,田午伊叹了口气,温热的大掌抚摸着九音的长发,将她额前的碎发
理顺了,慢慢的滑下去,按在她的后颈,轻轻的揉捏,「九音,我的确骗了你,
我早就回来了,在你出事没多久就回来了。可是我一直都没来看你,我知道你失
明了,我不敢来看你。就像是现在,我不敢看着你的眼睛一样。以前你最起码还
能让我看到一点希望,所以我喜欢看着你,可是现在,你的眼睛里一潭死水,出
了恐惧,我看不到别的东西,所以我不敢来。九音,你能明白吗」
九音点点头,五哥还是五哥,是真心真意的五哥,之前怎么会觉得他变了呢
他的手掌还是温热的,也只有他知道,她的脖子总是酸疼,也就只有他,会帮着
她按一按。
田午伊将她的长发扎起来,清清爽爽的样子,抓过她的手,将袖子撸起来,
仔细的瞧着,「还疼吗刚才我太着急了,所以弄疼你了吧」
九音又摇头,傻笑着,「没有,五哥我不疼。」
田午伊咬了咬唇,不敢再去看她的眼晴,那虽然空洞,但是对着自己的时候,
满是真诚的眼睛。
好在是在医院,伤了也有药膏。他捻了点药膏,是消肿止痛的外用药。涂在
了她的胳膊肘上,惋惜的说道:「你这傻瓜啊怎么会不疼呢都淤青了。你总
是这样,说一些安慰别人的话,可是九音你不知道,你安慰人的技巧真的是烂的
可以了,你自己都不相信,还要来骗别人。疼就是疼,忍着做什么」
九音还是傻笑,咯咯咯的银铃一样,没有忍着,真的不疼呢「」你果然是
个傻瓜九音,你总是这样会吃亏的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别对别人好,就算那
人对你很好,也不能交心给他,别再轻易地相信谁。有人对你好的话,你要想想,
他为什么会对你好,是出自于什么目的。很可能,他对你好,就是要利用你,然
后害你呢。「九音摸索着去摸他的脸,想要知道,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是什
么表情,」五哥,你怎么了怎么说这个「
田午伊摇摇头,「没什么,我随便说说而已,不过九音你要记住了。人都是
自私的,你说对吗」
九音掘了嘴,「五哥,你今天好奇怪啊刚开始说的那些话就奇怪,我问你,
你又不说了。现在说的话,更奇怪,什么自私,什么欺骗的,你对我不就很好么。
五哥,我来这个家以后,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得呢。上一次,你要带我走,我也知
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舍不得我姐,所以没跟你走。五哥你生我气了吧」
田午伊若有所思的想了会儿,「上一次,是啊,上一次我是生气了,所以做
了件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怎么会想要带你走呢幸好,你没跟我走。」
九音低下了头,果然五哥还是生气呢。她咬着唇,也说不出什么来了。
田午伊却一直看着她,突然说了句,「九音我想抱抱你。」九音张开双臂去
抱他,两个人紧紧地贴在一起,午伊的手有些僵硬,可也慢慢的抱住她。
他轻声的说道,「九音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有把你当成亲妹妹的。」
「我相信。我也当你是我亲哥哥。」田午伊抱着她,长久都没有再说话,也不知
道过了多久,他才放开她,收敛了方才所有的温柔。「你知道田家发生了什么事
情吗」
九音摇摇头,这是她一直想要知道的,却一直都没有人告诉她。
田午伊顿了顿,将这一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一五一十的告诉她。九音听的心
惊胆战,田家的人果然是疯了吗也开始怀疑,到底是谁,要害田家,怎么会一
夜之间,田家以前做过的所有违法乱纪的事情,都给抖了出去。
想不通,也想不明白,是谁这么大的神通,能知道田家这么多的事情,又是
谁跟田家有这么大的仇恨,要害了这一家子的人。尽管,那些人,很可能都是话
该有这下场的。
田家的几位伯伯,在政局里的,都已经被去、揪出来查处,二伯和七伯是早
就下狱的,然后陆续又是贪污腐败案,就连田娆的父亲,也没能幸免。如今真可
谓是人心惶惶了。
许久之后,九音又问道:「七哥呢他怎么样」「栖墨在国外。出事没
多久,他就被送出国了。他是大脑受创,在国外疗养总是比国内好一些的,现在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不过,九音你没事就好了,很快你的眼睛也就能看见了。」
九音猛的想起,最开始田午伊的反常,再次追问,「五哥,你老实告诉我,我姐
到底做了什么」
田午伊愣了一会儿,像是早就等着她来问了一样的说道:「你的眼睛一直没
康复的原因,其实大家都瞒着你。就算田思意从国外给你请了专家,你也没能复
明,是因为你的眼角膜受损,你只需要换上一对健康的眼角膜,你就能复明。田
娆就是给你弄到了这眼角膜。」九音浑身一惊,竟然是眼角膜吗可是她还朦胧
的能看到一点点的,并不是完全的黑暗啊不是说,只是时间的问题么,怎么会
扯上眼角膜呢可那东西珍贵的很,全国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眼角膜的,去哪里
弄得不过才几天的时间,田娆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在短短的几天之内,
就弄到啊
即便是如此想法,九音还是怯怯的问:「有人捐献是吗」「你认为呢」
「一定是这样的,对吧,五哥你说对吧有人捐献给我的对吧」「我也希望是。
可结果却不是。我刚才来找你,就是想让你阻止田娆,可是已经晚了。你知不知
道,什么样的人才可以捐献眼角膜这样的器官是临死之人。田娆话生生的把一
个女孩给打死了,就是为了要她的一对眼角膜。我知道的时候,去阻止了,可是
没用。她告诉我,她给了钱的。可是,钱什么都能买的吗」
田午伊始终没敢看她,自顾自的说着,拳头攥的死死地。「好了,都过去了,
九音,你就安安静静的,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既然有了眼角膜,你就等着做手术
吧很快就恢复了。」九音彻底的呆愣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那双空洞的眼睛,
更加的空洞,像是一个黑暗的深渊。「你休息吧,我走了。」田午伊站起身,复
又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不舍,脚上的步子沉重的让他都快抬不起来。
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听到她说:「五哥,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田午伊忽然之间想起,在很小很小的时候,田娆也喜欢追着他,喊他五哥,
记忆中除了妈妈,也就只有田娆会对他笑了。可是在田娆十岁那一年之后,全都
变了模样。就连他自己,也变得自己都人不出自己来了。
田午伊冰冷的开口,「以后,不要再叫我五哥了。」医生兴冲冲的来跟九音
说,马上要给她动手木,手术成功的话,她就能够复明。
九音听了只是哦了一声,紧接着开始惶恐不安。医生走了以后,她就把自己
反锁在了病房里,甚至笨拙的挪了沙发过去,将门牢牢的挡住。
她蹲在一个门口看不到的角落里,厚重的窗帘将她与外界阻绝了,眼前黑漆
漆的一片,她紧紧地闭上双眼,抱住自己的双腿,在没遇到田娆的日子里,她经
常这样抱着自己,温暖自己,冷眼看着其他的孩子。那些平时刁钻刻薄,但是一
见到来领养的好心人家,就乖巧的像是书画一样的孩子。
可是,九音忽然发觉,自己只有代号的时候,她可以温暖自己,因为没有什
么牵挂。而如今,她有了田娆赐予的名字以后,却不能再温暖自己了。那股凉意
不是从脚底板涌上来的,而是从心里散发出来的。
她所有的恐惧,都是田娆带给她的。自从听了田午伊的话,他说田娆为了她
杀人了,他说为了一对眼角膜,田娆活生生的打死了一个人,然后在那个同样是
花季少女即将死亡之前,拉到手术室去,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眼角膜被人取走,
在眼睁睁的看着,换到别人的眼睛里,然后就此死去,因为她再也没有价值。
这种想法,像是种子一样发疯的滋长,爬满了九音的脑袋,她觉得脑袋就要
裂开了一样,因为那些种子的顽强,因为那些恨意。她虽然没有见过那个女孩,
也还没有换上她的眼角膜来观看这个世界,可是九音已经感觉到,那个女孩在恨
着自己。九音夺走的,不仅仅是另一个女孩的光明,还有她的性命,还有她全家
的希望。
她举起自己的这一双冰冷的手,竟然觉得上面染红了鲜血。比让她自己去杀
人还要可怖。若是真的要如此,她宁愿一辈子都只看这朦胧的世界。若是真的要
去杀人,那么她宁愿动手的是自己。九音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第一次见到田娆的
时候,她穿着洁白的公主裙,站在阳光里,对着自己甜甜的笑,那时候九音就觉
得,自己看到的是一个天使。而不是现在为了她去杀人的魔鬼。
这份罪名,让她来承担,岂不是更好么反正,在乎她的人,只有田娆,反
正疼爱她的人只有田娆。可为什么,要让天使一样的田娆来做些
杀人偿命,这有什么异议吗若是在几车前,她相信,田娆就算杀人了,田
家也可以帮她粉饰大平,可是如今风雨飘摇的田家,谁还有那个能力,为田娆解
决这一场祸端
无休止的恐惧笼罩着九音,像是掉进了一个黑洞,找不到出口,好不容易看
到了类似光明的东西,走进了才知道是另一个深渊。
砰砰砰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敲门声了,一次比一次激烈,一次比一次声音大,似
乎门外的人很着急,而这一次已经像是在撞门了。「田小姐您在吗马上要手术
了,您倒是把门打开啊」「田小姐您开门别害怕,只是小手术而已很快就
结束了,一点都不疼的」
不断的有人来劝说,医生和护士安慰的声音交叉着传进来,他们以为这不过
是病人的恐惧症而已,以前也有过这样的病人,害怕动手术,怕自己下不来手术
台,他们一遍遍的劝说着,甚至已经还是哄着她。好似用尽了自己一生所有的耐
性,来规劝着任性的田家九小姐开门。
可是九音只是将自己抱得更紧,捂住自己的耳朵,不听不看不想,任由着他
们。她总觉得,只要自己不开门,不接受手术,那么田娆所作的一切就都还有挽
回的余地,那个被田娆无辜残害的女孩,就会活过来,一切就都会好起来,一切
都只不过是一个可怕的噩梦,只要她熬过去今天,那么什么都好起来。
包括田家,包括栖墨,包括五哥,一切都会恢复原样。「没有钥匙吗」
沉着冷静的声音,带了不耐烦。掩饰着她的焦虑,又是冰冷的,不怒自威,
天生的一种震慑力。是田娆的声音。「这是高级病房,里面锁了,就算我们有钥
匙,也打不开门。」医生唯唯诺诺的开口,生怕一不小心惹怒了田家的这位大小
姐,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田家在他们面前,还是有威严的,之前千叮万嘱的
好好照顾九小姐,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们也害怕担责任。
田娆沉默了片刻,「把门撞开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里面任何的东西坏
了,我十倍赔给你们撞开」三五个工人一起撞击着房门,奈何那房门结实得
很,听到巨响,却纹丝不动,最后是有人拿了斧头一下一下的将那扇门给劈烂了,
这才伸过手去,将门打开,又有几个人将沙发归置到一边去,闪开一条路来。
一时之间人涌进来,黑压压的,都在担心田家九小姐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医
生和护士更是瞪大了眼睛在寻找着人的踪影,还有一些好事者瞧热闹。
田娆皱了眉,冷冷的说了句,「请你们在外面帮我把门给关上然后请各干
各的我要跟我妹妹说几句知心话,不想让其他人听到」遂客令下的还算客气,
众人不得不出去,顺便将那扁残破的门关上,各司其职去了,但是心里的疑惑还
是没有散去。
田娆打量了一圈,目光落在窗帘,看到窗帘下的那个人在瑟瑟的发抖,她叹
了口气,心疼了起来。「九音,我是姐姐啊,你怎么了闹什么脾气呢乖乖出
来,让我看看。好不好嗯」田娆温柔的开口,最后的那声尾音,像是一个温
柔的蛊惑。
她慢慢的走过去,蹲在九音的面前,隔着窗帘抱住她,「你这傻孩子,躲起
来做什么呢姐姐也不要了让我看看,你这是在做什么。」说着田娆将窗审掀
开一部分,自己钻了进去,狭窄的空间里,田娆慢慢的靠近着九音。
九音的头埋在双腿之间,肩膀不断地抖动,一看便知是在哭,田娆叹了口气,
将她抱紧,手在她的背上摸索着,轻轻地拍她,「你这傻瓜,躲在这里哭什么呢
把自己锁起来,不知道我会担心你吗九音,你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不开心了
你来闹这样的脾气抬起头来,让我看着,眼睛肿了没,肿了可就不好看了」
「姐」九音扑在田娆的怀里,将她抱得紧紧的,豆大的眼泪砸下来,流淌进
田娆的脖子里,田娆更是心酸。「到底怎么了有什么委屈,你就跟我说啊谁
欺负你了九音,到底是谁欺负你了姐给你报仇去,你说话,别只是哭啊」
田娆急得不行,她还没见过九音这样哭,总觉得这丫头坚强的很,倔强的很,哪
里会想到,也会哭成个泪人一样呢不知不觉的,她将九音抱的更紧了。「好了,
你不想说,就先不说,只是不哭就好了,九音你这么苦,姐也想哭呢,不哭了好
吗」田娆更加温柔的哄她,手指抚摸着她的脸颊,替她擦去泪水,可那些泪水
开闸了一样,从她的眼眶里夺出,肆意的流淌着。
九音什么都说不出来,一张嘴全都是呜咽泣不成声,她看着田娆的那一双手,
好似上面沾染了血液一样,但是并没有觉得恐怖,只是觉得内疚。
田娆长长地叹气,然后笑了起来,捏了捏九音的脸颊,因为闷热,她的脸颊
红润的,剪水双瞳,梨花带雨的脸,我见犹怜,她咬着自己的嘴唇,红艳艳的,
娇羞可爱的模样。田娆抚摸着九音的脸颊,轻柔缓慢的,像是在擦拭一件陈年的
古董,那种细心的样子,看得人心潮澎湃,田娆沉静美好的脸,九音看不到,她
眸子里的情欲,九音也看不到,她度秒如年难耐的骚动,九音统统都看不到。
田娆慢慢的靠近了九音,唇边带着不易察觉的微笑,她的气息喷洒在九音的
脸上,慌乱而急促的呼吸。
一双温热的唇,吻住了一双冰冷的唇,电光火石一般,在这种冷热的交替,
冰与火的纠缠中,瞬间进发出一种激情。
好似压抑了漫长的岁月,这种情感从深渊里被人解救出来,迅速燃烧了那个
不清醒的灵魂,。
那双唇压过来的时候,九音脑子里发疯滋长的种子瞬间爆炸,脑子里成了一
片废墟,到处都是残骸,又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遗留下来的。
她嘴唇上压着的,是谁的唇她嘴巴里纠缠着自己舌头的舌头,是谁的舌头
抚摸着她脸颊的,是谁的手掌甚至,正在解着自己衣服扣子的手,是谁的手
竟然是田娆九音被这一切吓得不知所措,忘记了所有,忘记了挣扎,她瞪大
了那双眼睛,依旧是模糊的,可是她感觉到的是田娆越来越热的皮肤。
田娆压在了九音的身上,如同自己以往的那些梦境一样,如同每天夜里,九
音睡去了以后,她不止一次的想过,这样的抱着九音,让她在自己的怀里,安静
的享受,那些想法,她从未觉得是可耻的,并没有什么不对,从见到这女孩第一
眼开始,她就觉得,这是另一个自己,是她必须去疼爱的。
修长的手指穿过衣服的束缚,抚摸上了九音光洁的身体,温热的手指,所到
之处,却没有为九音带来一丝一毫的热量,她只觉得更加彻骨寒冷更加恐惧。
「九音,你是我的,从来都是我的。等你的眼睛好了,我们两个就离开这里,我
们一起过日子,好好地过日子,我会赚钱养你,让你过最好的日子。九音,你说,
你喜欢我吗」
田娆的吻落在九音的脸颊上,落在她的脖子上,落在她的胸口上,细细的吻
着自己曾经那个为她刺上去的那个九字,舌尖划过九音冰冷的皮肤,细腻的触感,
让她浑身的细胞都开始娇笑,张开了嘴巴,渴望着这一场盛世的美味。「啊」
九音尖叫着,一把将田娆推开,抓紧了自己胸前的衣服。
田娆一下子坐在地上,闷哼一声,皱了眉头问她「你怎么了你不喜欢我」
九音摇着头,眼泪随着她剧烈的摆头而飞散,「姐,你是我姐姐啊」「姐
姐那么你不喜欢我」「姐,你别这样,求你了,你别吓我我是九音啊,你
看清楚了,我是你妹妹呢」九音看不清田娆的位置,但是知道她就在附近,恐
惧的心理丝毫没有减退,她向后缩了缩,竟然觉得恶心。「放屁全都是放屁
你敢说你不爱我你敢说你不爱我吗我抱着你的时候,你难道没有怦然心动
吗你跟我是一样的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九音,你说你爱我,说啊」田
娆一下子扑过来,楸住九音的头发,迫使她看着自己,也不管她的眼睛到底能不
能看清楚自己,田娆只是想知道,她到底有没有撒谎。「姐,求求你了,你冷静
点,冷静一点啊,我是九音呢,我们是姐妹啊,你都忘了吗姐,你别这样。」
九音哭喊着,努力的靠近她,让自己不那么疼,她只当田娆是突然发病,并不敢
往别的地方想。尽管,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告诉她,田娆是同性恋。「我知道我
在做什么我很清楚只是你自己要看清楚你难道一点都不爱我你难道也喜
欢男人那些肮脏的男人,根本就配不上你九音你别傻了这世上只有我是真
心真意的对你你以为平时跟你眉来眼去的那些人,都是真心的吗他们不过是
想从你身上,取得一些好处而巳你以为田午伊是真的对你好吗他看着你的时
候,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你知道吗男人想的都只是上床而巳你想给谁充当一个
泄欲的工具吗」田娆大声的嘶吼着,在她的耳边,震慑着九音的耳膜,那些
不堪的话语,似乎是刺穿了她的耳膜,让她一阵件的疼痛着。「别作梦了男人
没有一个好东西你失明这么久,明明可以治好你的眼睛,他们有谁帮过你九
音,只要你乖乖的,明天就可以看见了,跟我去做手术,很快就会过去的,等你
睁开眼睛,我们已经在另外的一个地方,只有你跟我,这样难道不好吗」「不
」九音用力的捂住自己的耳朵,闭紧了双眼,脑袋里浮现出,田娆杀人的场
面,似乎闻到,她身上的血腥味。「你杀人了你怎么可以杀人姐,宁愿一辈
子做个瞎子,也不要你去杀人」田娆浑身一震,「杀人什么杀人田午伊跟
你说什么了那个混蛋到底说了什么」
九音拉着田娆的手,用力的摇晃着她,「姐,我不要那眼角膜了,我什么都
不要,你不要做错事,我们去自首吧,我陪你坐牢,好不好」
田娆一把将她推开,「不好你把话给我说清楚我杀人了我杀了谁
我要是说我没有呢你信不信你信我还是相信田午伊」
九音再次爬过来,抱住她的腰身,「姐,不管什么后果,我都会陪着你的
」田娆捏住了九音的下巴,逼视着她,「闭嘴你这蠢货你竟然相信一个男
人的话你竟然相信一个私生子的话他妈妈是个贱货,是个到处勾引男人的第
三者,他也是个贱货你不信我是不是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你要相信男
人你这贱人为什么你想要的,我一样可以给你,你为什么要相信男人的话
做爱而已,你想要,我就给你」九音本能的后退,想要离开她,却被田娆一下
子按在地上,田娆用力的撕扯着她的衣服,扒开她的裤子,分开她的双腿,手指
猛的插入她的私密部位,指甲划过她粉嫩的内壁,带来尖锐的疼痛,九音蜷缩着
身体,哀号声从唇齿间流淌出来。
田娆的手指畅通无阻的,没有丝毫的遮拦,她惊愕的抬起头来,盯着九音那
痛苦的脸,声嘶力竭的呐喊着,「你这贱人你跟谁睡过了你说你跟谁睡了
哪个男人做的你到底跟谁做了我那么爱你,你怎么不知道珍惜自己你说啊」
雨点一样的拳头落在九音的身上,丝毫没有怜惜一下此一下重,好像是要将人活
活打死一样。田娆疯了一样的对九音拳打脚踢,熟悉的咒骂再次在九音的耳边响
起。多少个雨夜,田娆曾经这样打骂过自己。
九音知道,田娆的病又犯了。「我杀了你我杀了你这个世界就安宁了我
和我的娆娆就会幸福了你这贱人,你该死」田娆突然爬起来,去寻找一样利
器。
身上的束缚没有了,九音连滚带爬的逃走,眼前虽然模糊,可这病房她太过
熟悉,飞速的跑出去,也不管自己是否衣杉不整。
她不知道自己跑到了什么地方,只是遇见路口就转弯,遇到楼梯就滚下去,
每一次都是不同的方向,她害怕自己转了一圈会回到原地。「九音你这是做什
么」突然被人抱住,九音疯狂的挣扎着,那人摇晃着她,又将她紧紧地拖住,
「九音,你别怕,是我啊你别害怕,到底怎么了」
九音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将自己埋在他的怀里,「大哥」田艺馨开始不
知所措,她这一身的狼狈,到底是怎么了他下意识的抱紧她,轻轻地拍着她的
后背,「好了,别怕,告诉我,出什么事情了你这是怎么了九音,乖,别哭
了。」九音只顾着趴在他的怀里,泣不成声,心里还想着,方才田娆那狰狞的样
子。
田艺馨怎么问,她都只是哭,心里也开始焦急起来,好久没有见过她,忙的
没时间见她,不代表他不关心她,一直想着她,没想过,今天会这样见到,更没
想过,这一见面,就是这般的场景。
田艺謦捧起她的脸,为她擦丢脸上的泪水,温柔的看着她,「我送你回去吧。」
九音却突然猛地摇头,「大哥,我姐她」田艺謦一惊,「娆娆她怎么了」
「贱人你们这对狗男女田锦西你对得起我吗」田娆撕心裂肺的声音从
他们身后响起,好似整个胸膛都空荡了一般。
田艺馨心里咯噔一声,田锦西,那不是田娆父亲的名字吗难道说,田娆又
发病了
田娆盯着田艺謦身后的九音,仔细的看着两个人,他们拥抱在一起,他们相
濡以沫,他们背着她,在这里做苟且之事,她一步步逼近,脸上已经分不清是笑
还是怒。「你这贱人,你勾引一个还不够吗田家的男人,你要爬几张床才罢休
你那身体里住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九音躲在田艺謦的身后,这样的田娆陌生极了,比以往任何一次发病,都让
人害怕,她完全不清醒,她所看到的,你也不知道是什么,她在想什么,你也不
会猜到,绝对不要用正常的思维去跟她对话,不然倒霉的是你自己。
所以九音沉默着,尽量的躲着她。好似每一次田娆发病,都把九音当成另外
一个人,从字里行间也知道,是田娆父亲的外遇,是间接害死田娆母亲的那个女
人。这种时候,无论你说什么,都是错的,都会激怒田娆。所以沉默是最好的妥
协。「怎么不说话了你以为躲起来就没事了我告诉小贱人你不就是个舞女
么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别以为你床上功夫了得今天这个男人能抱着你,明天
他就可以抱着别的女人,比你年轻漂亮的比比皆是你也做个母亲难怪你儿子
蠢得要命你跟你那垃圾儿子,早晚是要被田家扫地出门的」田娆一步步的逼
近了,空洞的一双眼晴,像是一个深渊,牢牢地锁住了你,她还要说什幺,却被
田艺謦打断了。「娆娆你清醒点,娆娆,我是大哥啊」田艺馨提醒着,防止
她说出更过分的话来。
九音却听得有些迷茫,可来不及多想些什么。
田娆突然发疯一样的撕打着田艺馨,「滚田锦西你给我滚」田艺謦顺势
拖住她,「娆娆你醒醒」「怎么你们田家的丑事还不让人说了吗滚开滚开
你给我滚开」田艺謦皱紧了眉头,扭头喊了声,「来人,医生快点给她打镇
定剂」田娆惊恐的瞪大了双眼,捂着自己的耳朵,不断的摇头,「不要,我不
要,我没有病我不要打镇定剂,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不要」她声嘶力竭的
叫喊,引来了无数人的围观,却被田艺謦一声怒吼给呵退。
九音却突然不害怕了,她想靠前,听着田娆那可怕的声音,之前的恐惧全都
消散,只剩下心疼。可她才刚走了几步,就被田艺馨拉住,护在身后,「别靠近」
田艺謦叮嘱着九音,自己却靠过去,柔声对田娆说道:「好了好了,不给你打针,
乖,我们回家去好不好」
田娆抬头看了他一眼,咧开嘴笑了笑,「娆娆,我的娆娆呢你把我的娆娆
藏哪里去了把我女儿还给我,别抢走我女儿好不好你玩多少个女人,我都不
管了,别抢走我女儿,我求求你好不好」「没人抢你女儿,她在家里等着你呢,
我们回去好不好」田艺馨温柔的对着她笑,像是一种蛊惑。
田娆眸子转动了下,瞥见了身后的九音,「娆娆,你怎么不过来你躲起来
做什么你也不要我了吗我才是你妈我才是你给我过来」九音本能的向
后缩了缩,田娆突然扑过来,张牙舞爪的。
田艺馨怒不可止,他已经心力憔悴了,经不起这样的吵闹,他将田娆抱住,
「够了别在闹了医生呢都愣着干什么把她给我带走想办法让她安静下
来你们啊」田艺馨后面的话语淹没了,他闷哼一声,利器刺入肉体的
声音,他咬紧了牙关,疼的满头是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田娆纤弱的手正
握着一把刀,刀的一头插在自己的胸口上,鲜红的血从伤口流出来,顺着刀流下,
染红了田娆的手,她的脸上还有星点的血迹。「哈哈田锦西,你也有今天
哈哈」田娆一阵的狂笑,不可抑制的大笑着。
旁边一直看着的医生护士,乱成一团,小护士看到血,已经尖叫了起来。九
音整个人是呆傻的,站在原地,甚至连连的后退,她耳朵里充斥着他们的尖叫,
他们的怒吼,他们的咒骂,她捂住耳朵,却还是听的清晰。
田娆松了手,田艺謦瞬间倒下去,捂住自己的伤口。
田娆一个箭步冲过来,用沾了血的手抓住九音的手腕,「娆娆,跟妈妈走」
九音还愣愣的,田娆就强行的拉着她奔跑了起来,她看不到路,踉跄的跟着她,
几乎就是被田娆拖着走,也不知道,瘦弱的田娆,是哪里来的力气,是什么在支
撑着她。
她们一直上了顶楼,高级住院部的楼层并不高,只有八层。田娆拉着九音跑
到楼的边缘,盛夏的风吹拂过,带来的本是暖意,可此刻却觉得寒冷无比。九音
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惊恐的不知所措。
田娆拉了拉九音,抚摸着她的脸,「娆娆,爸爸不要我们了。你爸爸要给你
找个后妈,你知道那后妈是谁吗是你的伯母是你五哥的妈妈娆娆,妈妈没
用,看不住你爸爸娆娆,以后妈妈不在了,你受苦怎么办娆娆,你愿意跟妈
妈一起走吗娆娆,妈妈带你走吧」血腥味钻进九音的鼻子,让她觉得一阵阵
的反胃,干呕了几声,却什么都没吐出来,猛然听到田娆的话,吓得她腿都软了,
可是旋即发觉了她的不对劲,田娆似乎正在拉着她攀上栏杆,脑子里闪过一个骇
人的想法。田娆的妈妈似乎就是跳楼死的,死之前,似乎还要拉着田娆一起死
她被这个想法吓呆了,用力的向后拽着田娆,「姐,我是九音啊,姐,你才
是田娆啊,姐,你醒醒,你醒醒啊」「九音哦对了,你有个妹妹叫九音,是
我妹妹的女儿。小时候,你们的感情很好呢,你很喜欢她呢。田娆笑了起来,脸
上梨涡乍现,忽然变换了神色,」可是,可是他们全家都死了娆娆,是妈妈害
死他们的,如果不是我执意要开车送他们回家,如果不是我没有驾照,如果不是
我一意孤行,那么他们全家就不会死。娆娆,我们给他们偿命好不好娆娆,我
知道你活得辛苦,妈妈带你解脱好不好你一定也是这么想的对吧。「你说什么」
九音震惊,脑子里似乎有什么残破的记忆浮现,那些被她可以遗忘的,去孤
儿院以前的记忆慢慢的浮现,她记得,她原本的名字,她记得某一天的一场车祸,
整辆车翻了过来,她的爸爸妈妈被压在下面,汽油味越来越浓,有个漂亮的女人
艰难的从车里爬了出去,她的妈妈微乎其散的喊着,姐姐,帮我带走我的女儿,
求求你
可那个漂亮的女人丝毫没有理会,只顾着自己逃命。无奈之下,她的爸爸妈
妈,拼尽了最后的力气,才将她弄出去,告诉她快跑。她哭着跑出去,在她的身
后,那辆汽车爆炸了,火光满天。「你早就知道我是谁,所以才领养我的对吗」
九音忽然沉着了下来,一字一顿的问着田娆。
楼下围观了一群的人,方才有人跑去报信通知田家其他的人,田尔嘉闻讯赶
来,昂着头看楼上,瞬间瞪大了眼睛,大声的叫喊着,「娆娆你在上面做什么
危险啊快点回去」田娆丝毫没听到他的声音,只盯着九音,一脸的茫然,
「你是谁我的娆娆呢你把我的娆娆藏起来了」「田娆你别再装疯卖傻了
你回答我,你一直都知道我是谁对不对你对我好,只是因为你妈妈害死了我全
家,你内疚,你并不是真心的对我好,是不是」「哒哒哒嘀哒」田娆突然
哼唱起不知名的曲子,调子轻快地,带着欢脱的气氛,她忽然笑了起来,九音看
不到她的笑靥如花,也看不到此刻她有多么的妩媚动人。
田娆低下头来,突然狠狠地咬了九音的脖子,像是要活活的将她咬死。「啊
」九音尖叫着,挥舞着手臂,想要将她推开。
田娆的唇齿间,沾染了九音的血液,她在品尝到这腥甜之后,突然松了口。
九音刚好推了她一把,田娆的身体一个不稳,摇摇欲坠的翻过了低矮的栏杆,直
直的掉了下去。「娆娆」耳朵里只剩下了田尔嘉的嘶吼,还有撞击在栏杆上的
声音,呼呼风声,最后是田娆摔在地上的闷响。
九音挥了挥手,向前走了一步,摸索着,「姐,你在哪里你应我一声,姐,
你在哪里姐」再一次陷入黑暗之中,无休止的沉睡,不想醒过来,害怕醒
过来要面对的事情,所以选择逃避,这是鸵鸟的本性。
有些时候,九音还真的就希望,自己是个鸵鸟,是某种动物,是某个物品,
是什么都好,只要不是人。
脑海中残破的记忆全部回来,是去孤儿院之前的记忆,她记得小时候的田娆,
喜欢看着她笑,那时候,她就觉得田娆好看,而她那种爱美的心理作祟,她就越
来越喜欢粘着田娆。可后来的那一场惊变,让她周围的一切都变了。
因为这个,田娆才在十六岁的那一年,领养了自己吗或许并不是的,田娆
或许也不记得儿时的记忆了,她只是想要个玩具,刚好挑中了自己而已。
九音开始做梦,大段大段的噩梦,梦里面一直重复着田娆狰狞的样子,梦里
面,她可以看见了,她看到田娆拉着另外的一个自己上顶楼,然后是争吵,再然
后是田娆咬了自己,再然后是自己将她退下去。九音想要阻止另一个自己,可是
梦里面并没有实体,她跑过去拉住田娆,可是抓空了,田娆还是掉了下去。最后
看到另外的一个自己,站在顶楼上不断的哭喊,昏倒。
她甚至看到,田娆躺在楼下,血从她的身体下流出来,地面上小小的一滩,
却是刺眼的红。
这些真实的梦境,不断的纠缠着她,让她时刻的恐惧着,更加的不敢醒过来,
她不知道怎么面对田娆,也在刻意的忽略一个问题,从八楼掉下去的人,还能不
能够存活,还能不能够健康的活着。
大概还是在病房,她问道消毒水的味道,隐约还有些嘈杂。「还没醒吗」
「二少爷,九小姐她没醒。」「是不愿意醒」「这个」「拿盆冷水来。最
好加冰块的」紧接着,九音浑身一个激灵,一盆冰水泼了过来,刺骨的寒冷,
她浑身湿透,房间里的窗户还开着,风灌进来,即使是暖风,也让她一阵的发抖。
「给她拆掉包扎。」九音不得不醒过来,在还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听到
有人这样说,然后有医生和护士过来,将她按住,强行的拆掉了她眼睛是缠绕着
的纱布。有细心的护士,在进行这些之前,已经将窗帘拉上,让房间里暗一些,
阻挡了并不算猛烈的阳光。
纱布被人一点点的拆下去,九音没有挣扎,这一过程他们做的缓慢,像是怕
伤了她。她紧闭着双眼,感觉到眼睛有些疼痛。
医生和护士散开了,识趣的出去。「睁开眼睛」有人命令着。
九音愣愣的,并没有听从,抱紧了自己,缩在床上。
那人不耐烦了,走过去,抓住她的肩膀,一字一句道:「睁开眼睛」他的
手极其用力,九音似乎听到她的骨头咯吱咯吱的响了,好似他再用几分力,这肩
膀就会断掉一样。「瞎了眼睛,难道也变成聋子了吗我叫你睁开眼睛你有什
么不敢的」男人暴怒一声,火气十足,还带了愤恨。
九音缓缓地睁开眼睛,咬紧牙关,忍受着肩膀上的疼痛,眼前还是有些模糊,
却不像是以往那样朦胧的感觉,有些发红,她的眼睛轻微的疼,她缓缓地睁开眼
睛,眸子里有了焦距,她辨认出,面前这张愤怒的脸,来自她的二哥,田尔嘉。
她竟然,看见了「看见了看见了的话,就把这衣服给我换上然后跟我走」
田尔嘉像丢弃垃圾一样的放开她的肩膀,将一套黑色的衣服扔在她的头上。
田尔嘉那双犀利的眼睛,瞬间定住九音的脸,恨不得吃人一样的目光,从墨
镜里透出来,「怎么你不想去」「二哥,去」九音顿住了,眼睛直勾勾
的盯着田尔嘉的手臂,黑色的衣服外,套了一截黑色的布,明明不是刺眼的颜色,
还是刺痛了九音的眼睛。她一把抓住田尔嘉的胳臂,急切的问他:「二哥,你这
是干什么你戴这个做什么」
田尔嘉原本觉得厌恶,想要推开她,突然看她发疯的样子,瞬间捏住了她的
下巴,「是你真的不知道」
九音不顾田尔嘉的钳制,撕扯着田尔嘉手臂上的那一块黑色的布,「拿掉它
我叫你拿掉它」田尔嘉费力的抓住了疯了一样的九音,目光灼灼,「你敢再说
一次」
九音只盯着那块黑色的布,眼睛刺痛着,依旧带了血色的模糊,再次扑过去,
咆哮着:「我叫你拿掉它扔了,把这个扔了你戴这个做什么你扔了,扔了」
「你在装傻吗跟我去墓地」「我不去,我什么地方都不去」「你」田
尔嘉的手掌高高的举起来,怒视着那个丫头,九音毫不畏惧的与他对望,田尔嘉
压着怒火,「你敢再说一次」「说一万次也是我不去我去那种地方做什么
二哥你也不许去,谁都不许去」九音摇着头,她倔强的看着他,等着他的巴掌
落下来,就算是打死了她,她也不去,爷爷好好地,去墓地做什么,七哥好好地,
去墓地做什么田娆也好好地,去墓地做什么谁都好好地原本不过是她的一
场梦,梦里的血腥画面,都只是虚幻而已。
可她又隐约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她只是不愿意去相信而已,好似她不相信,
就不存在。
啪的一声,清脆而决绝,他狠辣的巴掌,将九音打的七荤八素,直直的撞在
了床头上,然后不由分说的,田尔嘉将她按在床上,粗暴的撕扯她身上蓝白格子
的病号服,九音挣扎着,撕打着,叫喊着,都不能够让田尔嘉停下来,她疯了一
样的挣扎,他疯了一样的将她的衣服撕成了碎片。然后在她光溜溜的身上子,套
上了那件黑色的礼服,胳膊上戴着跟自己一样的黑布,胸前开出洁白色的花朵,
黑白分明。
直到这套衣服全都穿好了,九音才渐渐地安静下来,嘴巴里念念叨叨的。
「我不去,我哪里都不去,我要在这里等我姐,我什么地方都不去」田尔嘉
将她的头发挽起,中规中矩的发髻,像是古老村庄里的妇人。田尔嘉按住她的肩
膀,迫使她看着自己,「送她最后一程。也算你还有良心」不记得是怎么到的
目的,不记得有多少人在场,九音什么都不记得,她站在人群的最末端,拒绝靠
前,田尔嘉也没再管她。
听说这座山的这一面全部都是田家的,好多年前买下来的,埋葬着田家所有
死去的人,空旷的山腰,黑压压的一群人,牧师站在最前端,捧着一本厚重的书,
嘴巴里絮絮叨叨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阴沉的天空好似下一秒就要掉下来什么一样,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下雨,
从淅淅沥沥到最后的看不清人影,似乎总是如此,下葬总喜欢选择这样的天气,
雨水落下来,滴落在你的脸上,就分不清楚,到底谁在流泪,谁的脸上又只是雨
水。
人渐渐的散去,繁杂的仪式似乎是结束了。就要还站在人群的末尾,前面的
人越来越少,大多数都回去了。没人注意到她,有的是悲伤过度,有的不过是来
走个过长,这么大的雨,葬礼一结束,自然是飞速的离开了,这种地方,总让人
觉得阴森森的。
田尔嘉一直没有离开,他坐在墓碑前,雨水将他浑身淋的湿透,他也没说什
么,只是手机一遍遍的抚摸着墓碑上的那张照片,明媚的笑脸,好似鲜活的一般。
眼睛是一阵阵的酸涩,他的肩膀不断的抖动着,抱着那块墓碑,一个字也说不出
来,明明是一肚子的话,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良久,雨还没有停下的趋势,田尔嘉站起身来,腿有些麻了,他将墨镜戴好,
转身看到九音还站在那里,皱紧了眉头,路过九音的时候,推了她一下,九音踉
跄着一屁股坐在地上,田尔嘉也没有去拉她,口气不善的说道:「可以走了」
九音却没动,直勾勾的盯着那块墓碑,喃喃的问道:「二哥,你带我来这里做什
么」
田尔嘉一把揪住了九音的衣领,「你到现在还要问我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清
楚你看看那墓碑,你还不明白吗你还有我亲口告诉你,娆娆她死了,她已经
死了而你,她最爱的人,居然连她的葬礼都不肯参加居然来了这里,连过去
看看她都不肯你连一滴眼泪都不肯流这样也就都算了,你还要一遍遍的来问
我,你他妈的也算十个人田九音,娆娆她死了,我现在告诉你,她已经死了
现在你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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