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螺也是一张俏脸气得通红,抓起那叠银票作势就要往地上砸去,“好好好,我父亲当年一味好心救济,竟是看走了眼!把着大把的银货,却非欠着我的银子不还,这官司我非得跟你打到土王那里去!”
打到土王那里?洪利荣敢打赌,要是辛螺到土王面前这么一番说辞,土王不趁机刮上几株红珊瑚树走,他就跟着土王姓熊!
土王熊绎早对辰州的海货颇为垂涎了,也亏他这几年遮掩得好,在阿吐谷王城只管喊穷,这些上贡的份例才没有增加什么。
真要去土王那里,辛螺捅出来这一家伙,她纵然得利不多,但是受损最重的,却是他这里……
趁着陈延陵伸手拦下辛螺砸银票的时机,洪利荣立即缓了脸色说起软话来:“侄女莫生气,莫生气!那也是下面寨子放在我这里要代卖的海货,哪里就有一屋子红珊瑚了,也不过三四株两三尺高的而已----”
陈延陵已经将那叠银票从辛螺手中取出,放回了桌子上:“七小姐何必动气,这放在峒主府的,自然就是峒主府的东西,洪峒主要怎么跟下面的寨长交待我们不管,我们只需把那几株红珊瑚折了价抵债……”
那可是已经有客商预订好的!洪利荣那声“不可”还没喊出来,辛螺已经红着眼圈打断了陈延陵的话:“我要那些红珊瑚做什么,饥不能食、寒不能衣的,拿回去当摆设吗?我要这摆设有什么用!”
对了,拿了那红珊瑚树抵债,外面不是现成有行商吗,转手卖了不就是钱?
杨树一头雾水,正想开口提醒,却被陈延陵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我对不起父亲,连他遗下的这些身后事都没办好,”辛螺的声音已经又哽咽起来,“哪怕我溪州多增加一寸土,在他灵前我都能挺得直腰啊……
辰州放着大片的土地荒着不种,只管从海里大把大把地捞银子,却死死抠着银钱不还,我溪州山多地少,如今情形这般艰难,却还要被人落井下石,不到土王面前撕扯个清楚,我就不----”
辰州这几年虽然靠海货挣了些银子,但是农耕也是根本,哪里就会放着大片的土地荒着不种了?这跟有钱人家买了包子只吃馅儿不吃皮的浪费行为有什么区别?
辛螺要是在土王熊绎面前这么说话,熊绎还不得以为他辰州如今是富得流油了?!那时这岁贡上调,各项费用都会往上涨,他这辰州峒还要不要吃饭了?
洪利荣几乎没一口血吐出来:“侄女你说话要摸摸良心,我辰州哪里就富到荒着大片土地不种了!”
“怎么没有!”辛螺眼泪一抹,神色冲动地梗着脖子跟洪利荣扛起来,“跟我们溪州交界那一片儿,我走过来时瞧着全是长野草的荒地!那儿离海可有几十里远呢,怎么可能种不了粮!”
跟溪州交界那一片儿?离海几十里远的大片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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