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事未成,亓仪未曾娶亲,长昭公主便战死沙场,同年亓仪便娶了宇文部鲜卑女子,次年末便诞下亓御。只可惜到底是晚了一步,长昭公主的话还是没能实现。
“原是如此...既如此,臣便告退了。”亓御躬身意欲退出宫殿。
谢阳却喊停他:“亓御!”待亓御停下他才道:“先人之情,堪比金石,可是朕也明白水滴石穿,金石可镂。所以,朕有一求。”
亓御张开双臂,双掌贴合作揖,谢阳到底是尊贵的天子,无论如何缠绵病榻式微权弱,都当得起他的礼敬。
“如果,朕说如果,居州之行,季陵或是谢氏还有余地,朕希望你或是亓仪仍能为先人之情,再为谢氏搏一次。”
“臣尽量。”
谢阳合眼,摆手示意亓御退下。
先人之情啊,谢阳望着金碧辉煌的穹顶,从前未觉得自己住的宫殿如此凄清空洞。此刻他四肢百骸都冰凉,流淌的热血也凉的透心。纯粹的先人之情,于他而言是不需要任何利益诱惑就能驱动亓仪的动力。
但于亓仪而言,或许是至毒至伤,最痛苦的回忆和最悲怆的遥不可及。
一个人如何才能死心塌地倔强守护着与己身丝毫无关的东西或人?血浓越水的亲情?并不是对谁人都有用,扶昃便是最好的例子。疯狂的爱姑且算是一个坚定理由,为之佐证的有为他困于一方宫宇的傅许、有改姓投身军营一生的亓仪、有杀兄利用姊的扶昃。
因此,他在季陵面圣的第一日便迫不及待的将其托付给亓御,默许季陵不合规矩的住在将军府、工部推迟锦王府选址建造。他看得出手握重兵的亓御对季陵有情,故而他又利用“有情”去赌季陵的未来。
谢阳仰面,瞳孔散光的望着穹顶挂着的双喜长穗宫灯。双人成囍,情真意切。长岁无忧,与君共久。他没有这个福气了,如长昭姑母也像叔陶。
“季长福,备笔墨。”谢阳道。
“是。”季长福听了吩咐照做,一个黄土埋了半截之人一个将死之人,谁都劝服不了谁。
谢阳站立在案前左手支撑在案上,季长福放好镇纸。他右手执笔沾墨,仿若当年那个博山香院里那个瑞玉般的储君,翩翩而立,煞是引人沉醉其中。
‘长书以托长书......’
“季公”谢阳停下笔,倏地叫道。季长福一个激灵,慌忙应道:“老奴不敢当陛下一声季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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