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渊一直分了半分心思在水中,他原本正微妙的消沉着,忽地瞥见了水中上浮的白色身影,于是愣了片刻之后直接跳入水中,把沈怀玉捞了上来。
沈怀玉看上去和先前没有任何区别,双眼紧闭就像睡着了,可陆怀渊却心乱如麻----魳说过会将怀玉完完整整的还给他,现在还过来了,为何不醒呢?魳哪里去了,猰貐又哪里去了呢?
他心底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难道魳最终还是没能敌过猰貐,惨死水中,他的倒霉师兄也因为在水中浸了太久,活活淹死了?他一时间有些慌了,强行把自己这不吉利的念头压下去,把手伸进沈怀玉的衣裳中,检查了下他身上是否有什么别的伤口,待检查了一圈之后,才晃过神去探他鼻息。
这一探才发现,还好,还活着。
冬竹婆婆在一旁看见他的举动,咳了一声,缓缓说:“……强行被人占去了身体可不是什么舒坦的事情,你师兄若是想醒,怕是要费点功夫了……”
陆怀渊把他捞进怀里,侧耳去听他的心跳声----那心跳稳定,有力,带着强大的生命力。听着这声音他反到有点晃神,过了片刻才问道:“婆婆,他要多久后才能醒?”
冬竹婆婆的声音苍老而带着沙哑:“这就要看个人的造化了,若是意志坚定之人,大约过不了多久就能醒,若是意志不定,永远都醒不来的人也不是没有……若是眼下安定,老太太我或许还能帮帮你,只是此刻实在是不是关心别人的时候了……”
“没关系,”陆怀渊说,“他没有您想的那般脆弱。”
“傻孩子,人心想的是什么,别人是永远也不可能清清楚楚的知道的,哪怕是再亲近的人,也不可能完全了解对方。”冬竹婆婆摇了摇头,“你怎么知道他的坚强是生性如此,还是局势所迫之下被迫逼出来的呢?唉……你们明明这般年轻,为什么过得如此不易。”
“没关系的,”陆怀渊还是那句话,看起来已经比一开始理智多了。他把沈怀玉找了个舒坦姿势摆好,又想着他浑身湿透,只怕会着凉,想着把自己的外袍脱下来给他披上,却摸了一把空。他揉了下眉心,自顾自地把沈怀玉抱进了冬竹婆婆的船舱,拿了人家的薄被给他盖好。
冬竹婆婆眼望着他做完了这些,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陆怀渊轻车熟路地掖好了薄被,就像照顾一个病人一样,弄完之后又从船舱走了出来,道:“……多久我都会等下去,就像……”
就像之前一样。
他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不知终点在何的漫长等待,但他已然觉得无论多长的路,都能走下去。
这是他们彼此之间的一个相互信任的秘密,就算仅仅是是为了对方,也能坚持下去。
一直在外默不作响的薛墨瓷突然发出了一声小小的抽气声,陆怀渊再一抬头,发现她眉头紧皱,死死咬着嘴唇。
天空之上的局势显然不是很乐观,然而到了这种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对事情的发展束手无策了,于是只能任由它发展下去。猰貐至今不见踪影,陆怀渊猜想他大概是和魳一同在水底同归于尽了,然而失去了力量源头的那份猰貐之力变本加厉地榨取薛墨瓷,让她的处境更加无法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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