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百年来,全国百姓坚信,大膺皇室乃是天神后裔,生来便是要为天下之主的。如今这皇朝的原定继承人竟然无缘无故被野物所伤致命,听起来实在太过不祥,难免不让人联想到神明抛弃、上天降罪。而若有人借机编造谣言,民心必然惶惶浮动;稍有不慎,难免天下大乱。
----在这种情况下,告诉百姓,端睿太子乃是被人蓄意谋害,让他们将仇恨集中在某个人、某一家的身上,远比告诉他们太子遭遇不幸之事而身陨要令人心安。
天纵一怔,仍是下意识道:“但如此一来,那祁氏岂非是无端蒙受冤屈……”
皇帝打断他的话,下了定论:“祁氏乃大膺臣子,若能换来大膺民心安定,也算是他们对大膺的贡献。”
天纵怔住,却想不出其他提议,便不再言语,心中的不忍与凄惶却如凉水般一点点漫上来。他并非不谙世事,也曾领兵征伐、剑锋染血,但如今日这般,轻轻一语抹煞掉臣下十族无辜的人命,却是心头剧震。
皇帝从御座缓缓步下,脚步已有些蹒跚,看着他,幽幽叹了口气:“吾儿素来心肠柔软,本来这副江山重担却是不该你来抗,可如今……不过无妨、无妨,”他父皇回身指指那御座上雕刻的芙蓉:“帝皇之心并非一朝一夕便能锤炼而成。待你坐上那位置,总要以万顷江山、泱泱子民为重;纵是心如莲蕊,也要化成铁石才行。”
……
入夜渐深,立秋守在书房门外,半晌不闻动静,只道是自家殿下又累倒在奏折堆中睡着了,便轻轻推门入内,想为他披件衣衫。
谁知只见两摞奏折整齐摆着,长长案头后面却并没有太子的身影。
立秋顿时慌了手脚,好在他也算熟知天纵脾性,即刻走到窗边仔细一瞧,果然窗棂上有个浅浅脚印,看形状正是太子的云靴留下的。他并不声张,镇定来到殿外,附耳在宁星野边上说了一句。
偌大皇宫四下安静,天纵坐在低矮花树阴影里,倚着树干举起小酒坛慢慢饮着,抬头看那天上月亮。从前宁星河觉得烦闷,曾悄悄躲在树影下饮酒;如今天纵学了来,觉得这法子果然有些用处。自己如今身为太子,身边时刻都有宫人侍卫跟着,时刻要展现出大膺太子的精神奕奕,现下总算有个地方可以让他自己窝囊呆着,略喘口气。
回想起从前,自己从不真正体谅天赐身为太子政务繁忙,总见他眉头微蹙,便时常缠着他弹琴赏画,以为这样便能开解一二;如今想来真是幼稚可笑,而天赐却并未嫌弃过自己这个不懂事的兄弟,每次总是领情展颜一笑。
天纵揉揉额角,觉得头痛欲裂。一闭上眼睛,脑海中便浮现出祁氏被处刑的画面:十族男女老幼,头颅纷纷坠落、翻滚,就像秋季里,红色凤仙花的种子成熟后落地那般,悄然无声……
今日他方才真正明白:那纯色芙蓉御座,从来便是血染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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