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礼还想说些什么,寨桑却不想再听,厉声打断了她:“够了,难道我的话已经不管用了吗?”他气得来回踱步,眼里起了不少红血丝,望过来的眼光十分可怖,“你看看你, 好好儿的孩子被你教成了什么样儿?这样丢脸,还指望我怎么样?”
这话别说博礼, 就是海兰珠听了也不禁皱眉, 孩子没教好,哪能怨母亲一人?他这做父亲的, 难道就没错?
满珠习礼看着母亲可怜的样子,正要为她辩解,博礼又声泪俱下:“布木布泰年纪轻轻,我实在舍不得,舍不得让她像我一般命苦……还有我可怜的孩子,吴克善……”
寨桑闻言脚步一滞,又恨又愧。
海兰珠却听出了些蹊跷,关吴克善什么事?吴克善成家已久,作为长子,他虽是寨桑的接班人,却已自立门户,鲜少再参与家中之事,海兰珠对他也不甚了解。她只听说,博礼自小十分疼爱长子,倒是对满珠习礼这个小儿子,不甚关心,这与常理有些相悖……
她遂又想到博礼对自己没来由的怨恨,和寨桑有意无意对博礼的诸多纵容,这其中必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听闻我母亲在世时,与大哈屯姐妹情深,素来照顾周全,我母亲去后,阿爸也即刻扶了您为大哈屯,多年来,您管着咱们家中,从未有哪位侧室哪个下人敢对您不敬,却不知这‘命苦’二字该作何解?”
海兰珠语调轻缓,却说出了犀利的话语。她始终仔细观察着博礼的反应,竟发现每每一提及她的生母,博礼便立刻瞳孔紧缩,极力克制了恐惧,衣摆边颤抖的手突然紧紧攥住,柔滑的绸缎布料立即满是褶皱。
海兰珠立刻留了个心眼儿,博礼果然与她的母亲有些不可告人秘密!
满珠习礼已是完全理不清眼前的状况,到底有多少他不知道的事?尽管海兰珠的话有些犀利,却也问出了他心中的疑问。
博礼讷讷不语,只看着寨桑,想说又不敢。布木布泰反应快,眼见着博礼一提到陈年旧事便慌了手脚,心中虽也不知晓全部,却也立即应道:“姐姐说的正是,我要是也有阿妈的好命,此生也足了。”
她伸手扶着自己的母亲,笑得温良:“阿妈,您不必为我担心,十四阿哥并未介怀,仍旧愿意娶我,我已经十分知足了,嫁妆这样的事,自然要先紧着姐姐,我并不十分在意。”
寨桑双眼通红,头痛不已,进退两难,挥手道:“都出去吧,容我想想。”
这四人心思各异,却也都听话的告退。
待退出寨桑的毡房,海兰珠看着慌乱又愤恨的博礼,平静微笑:“大哈屯不必忧心,若是我母亲还在世,瞧您这样,定要担心了。”她又提到去世的母亲,就为了再看看博礼的反应。
博礼瞪大眼,仔细盯着海兰珠,想看清她是不是已久知晓了她的秘密,海兰珠温柔恬静的美丽脸庞上,却始终波澜不惊,看不出分毫。
她望着海兰珠离去和满珠习礼一道离去的背影,身体仿佛被抽去了力气,倏然一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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