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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监心知这位姜家小姐比牛还倔，连忙小声道：“那是九皇子殿下，犯了些错，陛下正在罚他呢。”

“他在这儿跪了多久?”

“三个时辰有了吧，反正一大早就跪在了这里。”小太监连忙催促着，“小祖宗，赶紧走吧，可别让贵人等急了。”

“三个时辰啊，怕是连午膳都没吃。”她的心底忽漫出一阵绵绵密密的心疼。

如今的圣上多子多女，这些孩子却大多不长命，如今活下来的也就这位九皇子殿下，东宫里的太子殿下，以及旮旯角里的永安公主。

圣上生平最爱先太子，可惜那位太子福薄，早早就夭折了，先皇后伤心过度，患了重病，也跟着去了。就在两年前，先太子之死被扒出另有隐情，此事牵扯到九皇子的生母淳贵妃，一夕之间，九皇子的母族被诛尽，淳贵妃被剜去双膝，在冷宫里自尽后，这位九皇子未能幸免，被皇帝接到身边管教。名为管教，实为监视，皇帝这是怕他因母之死，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来，或许，也存了几分迁怒之意，有意折磨这个孩子。

淳贵妃一死，她的死对头柔妃一夜之间飞上枝头，成为新的皇后，连自己的儿子也封了太子，住进了东宫。倒是被接到皇帝身边的九皇子，一日惨过一日。

姜雁回转眼又看了那少年一眼，少年的身影犹如一幅山水画，几乎要融进这泼墨的雨景中。

姜雁回踏入偏殿时，曦贵人正在炉子上烤饼，香气扑鼻而来，令她又想起了那道几乎凝固在雨里的身影。

因为心中记挂着九皇子，姜雁回和曦贵人说话时心不在焉，曦贵人将烤好的饼递给她，姜雁回用帕子裹了，悄悄藏在心口处。她对曦贵人说要去方便一下，得了许可后，立即迈着小碎步，飞快的跑向来时的路。

曲折的回廊尽头，少年还跪在那里，连身形都未曾改变过，令姜雁回几乎要怀疑，他就是一尊不会动的雕塑。

姜雁回跑到他面前，蹲下来，握住他冰凉的手，从怀中掏出滚烫的一物，放进他的手里，低声道：“给，热的，快吃。”

少年抬起冰凉的眸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他的眼睛黑白分明，透着比雨珠更冷的淡漠。

姜雁回却已经转身，留给他一道小小的背影，渐行渐远，越来越模糊，直到消失在重重残影后。

他垂下眼睑，看中手中多出来的一物。

那是块饼。

在盛京的街头很常见的一种烤饼，撒上点芝麻，贴在滚烫的炉壁上，就能烤的喷香入味，而此时这块饼被包裹在一块白色的帕子里，帕子还熏着一缕若有若无的香气。

无论过了多少年，容迟都依稀记得那个下雨的日子。雨很大，风很冷，他跪在风雨里，恍若置身暗夜里的深河，而姜雁回带着一束光，破开这浓重的黑暗，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撞进了他的生命之中。

她像只美丽的蝴蝶，在他的心尖驻足过，又翩然飞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