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即使上山打猎,还是偷空下山几趟的男人一脸莫名其妙抱着我,非常生涩的拍拍我的肩膀----他很少见到我在外人面前情绪失控。
其实那一天早上,我看到一个女人落寞的背影,我被她的悲伤击倒,几乎要以为失恋的是我了……
她,是我最好的阿奈(女性朋友),是我所见过最乐于付出的女人之一。
当上山的男人们回来,当亲人们涌上前戴上草花编织的桂冠,单身的男人通常会让心仪的女子替他们穿上绑腿裤(卡定),而我就站在视野最好的那一个角度,看着阿奈喜欢的男人让另一个女孩替他穿上绑腿裤,我的阿奈愣愣的站在人群外,然后默默的转身往回走……
那一刻,我知道她死心了。
那一刻,我知道曾经在巴拉冠抱着我痛哭说她真的很爱他的那个阿奈,已经决定展开她所谓的漫长的疗伤期。
接下来的几年在部落来来去去,阿奈很少来了,我也很少回去……
我们偶尔一起出现在高雄,就排除万难的跑去金矿喝咖啡吃甜点;很难得的一起停留在台东,就带着农会发的礼券去吃不用付现金的火锅;有一年她在屏东做田调,兴奋的打电话给我说要请我吃吉士蛋糕……
“保证让你销魂到说不出话来……”
这是她说的,我在电话里一直笑。
那吉士蛋糕最后当然是被我吃了……销魂吗?虽然我不至于像食神里的女裁判神魂颠倒,但是口感滑嫩入口即化,有跟她拿店家数据以备馋虫作祟时的念头,这样,已经是我个人味蕾的高阶肯定了!
但是,自从这个蛋糕之后,我们就只是一直挂在在线的一个亮点……
然后,我们在今年的除丧祭隔着宽阔的会场,拚命挥手相认。
阿奈数落了我好久,为什么突然消失了?跑去哪里了?现在好不好?
今年我明明是丧家亲属,嘿嘿!却跟着她到处乱跑。
我们跑去巴拉冠远观猎人头的仪式,我有点无言,因为我参加了这么久的除丧祭,从来不知道还有这一个环节我们又跑去另一个阿烈(男性友人)家里,今天的勇士们会从这一户丧家开始跳舞除丧。她明明是一个白浪(平地人),却用带着口音的母语和七、八十岁的耆老寒暄,这次我更汗颜----自从本人未满十八岁来到这里之后,到现在听得懂的母语还是屈指可数……
勇士们来了。
当歌舞除丧的仪式结束,我看见阿奈伸手调整带头跳舞的男子身上的槟榔背袋,我看着他们熟络的聊天,神情不见一丝尴尬。
于是,我知道我的阿奈八成已经忘了某一年的这一天,她因为眼前这个男子黯然离开的事情。
我却很没用的把她的伤心记到现在,还编了一个故事圆满那个桥段,我真是疯了我!哈哈……
不过,今年的除丧祭除了跟阿奈相见欢很值得一提之外,我很喷饭的看到两个金发又戴墨镜的高大俊美外国美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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