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突遇这状况,他脸上看似平静如常,面色明媚,可到底心底郁结得厉害,连晚汀馆都不太爱出,季德恩和季博儒来串门,也多以借口回避,日夜躲在听涛阁练字。
“成日闷在听涛阁书画,你也不怕闷坏。”怀明墨送走季博儒便赶来,一进屋立刻让辛里把门窗敞开透气,他两手撑着书桌,指肚触到干透微硬的密麻草字,“怎么你光握那笔杆子,就能找到恢复功力的办法来?心静不下来,写再多,也如春蚓秋蛇,歪七扭八的。我房里全是泰轩笺纸,可供不起给你浪费。”
虚生如今内力在怀明墨之下,两相较量,转眼被夺去手中狼毫。
其实几日来,虚生脾气甚差,比起过去还不如,整个晚汀馆里莫说招惹他,连搭话的都没有,在他跟前院里丫头小厮个个气不敢喘,沉香相帮看守假狄凤,也甚少回来,唯有怀明墨不管自己热脸是否贴了冷屁股。
赌气地揉紧纸团,虚生愤愤扔向怀明墨,“前日游园,昨儿拉我游湖,今来你又想出什么花招?这才刚入春,那枝头还秃着呢,你可别告诉我去游山。”
怀明墨先是愣片刻,忽而反应过来,虚生这是在耍孩子气,笑眼愈深,直把虚生惹得烦躁,才轻笑开口:“你若有兴致,等天气暖和些,我陪你去游山。”说着他眼底笑意渐失,低叹道:“现在我想邀你去一处地儿,但去那全是糟心事,你若不想同去,也无妨。”
“上回的事都还心有余悸,季先生敢把你们放进去?”虚生用温水洗过手,又拿出玉兰香膏涂手,取下衣架子挂着的狐绒毛披风,边绑衣带边笑:“都说季家行事大胆,如今看,果真如此。”
清幽的依兰香缭绕在鼻尖,怀明墨打小不沾女色,院里的丫鬟甚少有涂脂抹粉或妖妖娆娆的,所以乍然闻到这味,心中一片燥热,冲动地抓住虚生的手。
冷不防的举动,虚生霎时茫然一惊,瞬间耳红面赤,瞥到辛里抿嘴窃笑,他连忙抽出手,小声嗫喏:“不得体,辛里在边上看着呢。”
怀明墨剑眉微挑,低笑戏谑:“若他不在呢?”
虚生被问得哑然无言,半晌恼羞板脸道:“到底还去不去季小爷那?”
正经事在前头等着,怀明墨心头的火浇灭大半,神色凝重似乎累心得很,苦笑说:“屡次让你撞见家中难堪。”
“谁家没点难处,走吧。”见身边人未挪脚,虚生轻扯他袖口,也没用力便把人往屋外带。
关押两人的小院看守说严正是四周围人,虫鸟难进,说不严,守门的沉香和郑丰年见着来人,赶忙给虚生几个让路,在旁当值的守卫也没个出来阻拦。院里只有骆辰和臧丽轮流把守,他俩瞧见人来,也不出声,院里冷清静默,所以屋里轻声的对话,也显得十分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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