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原路返回,他心里想的全是这件事。其实解决方法不是没有,过两天,等圣上消气了,他大可拉着岳知否进宫求见,两人向他说清楚事情原委,圣上说不定还是会心软的。
但问题是,现在杨晓镜和魏王时刻守在圣上身边,他们根本找不到机会单独见他。
不仅如此,圣上赐婚,除了想笼络人心,还想牵制他,以防他像韩退思一样,自己发展势力,专权僭越。圣上自己从小养尊处优,从来没有被人追捕,命悬一线的经历,加上他后宫三千,哪个女子都对他曲意逢迎。他根本就不能理解,自己和岳知否之间是怎样一种感情。他为了她,连公主都不娶。圣上不会觉得这是因为什么深情,他只会觉得,岳知否是自己的重要智囊,是自己的爪牙,自己非要娶她,是为了时刻把这个参谋留在身边。
这事情完全就是个局,杨晓镜和魏王明知道他肯定不会娶公主,所以才提议圣上赐婚,以此挑拨他和圣上的关系。要不是两旬前岳知否帮白玄逃掉了,他们俩说不定还会用白玄的性命要挟他,逼他答应。他若娶了公主,这辈子也就只能和皇家绑在一起,什么游山玩水看遍天下,想都不用想。岳知否作为爱侣和参谋,肯定要被赶走,他一个人被困在这笼子里,苟且活着,比死了还难受。他在心里冷笑,这两个人,还真挺有本事,四两拨千斤,几句话就足以把他的平静生活毁掉。
返回的时候,引路的还是杨晓镜。杨晓镜一直走在前面,没有说话。直到他们走到宫门,杨晓镜才停了步。
发生这样的事情,白维扬还是勉强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但杨晓镜作为主谋之一,自然知道他现在心里有多不好受。杨晓镜站在白维扬面前,他还笑,仿佛是在替他高兴,他说道:“看来四公子很快就要做驸马爷了,真是恭喜。”
白维扬冷冷地看他一眼,并不答话。
杨晓镜还笑,丝毫不把白维扬的鄙夷放在眼里。他一边在身上翻找,一边说道:“既然如此,那这东西,四公子也不再需要,卑职也无须为你留着了。”说着,他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纸。
他把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展开,他捏着纸的两个角,将它悬在白维扬面前。
那分明是白维扬好久之前交上官府,申请将岳知否婢女身份改掉的文书。
原来是杨晓镜把文书扣了,难怪这么久了官府都没有批复,难怪每次去问,官府的人都支支吾吾的。杨晓镜背后就是魏王,那些小吏们,哪敢为了白维扬区区一个偏将军,得罪魏王。
杨晓镜的笑容慢慢敛了,纸的上端现出他石刻一般的两只细长眼睛。谋划多日,大仇得报,他深幽阴冷的眼里似乎有些笑意,像黑色深潭里升起些许波澜。他捏着两个纸角,呲的一声,将文书撕成两半。
再撕。
再撕。
直到文书撕成一把碎片,他松开手,白维扬等了足足一个多月的文书,雪片一样纷纷扬扬地散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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