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雍寒将手搭上她的肩头,“这并非你的错,不必如此苛责自己,我留在了百花谷也什么事都没有做到。”
清平却置若罔闻,只反反复复地问自己:“为何我不能将她们看得重一些呢?”
师父待她恩重如山,师妹待她情深似海,为何她不能将她们看得重一些呢?
为什么要为了这个与她毫不相干的江湖流血拼命呢?
那日师妹说想一起回天山隐居,她为什么不早早答应呢?
“清平,有件事我一直想与你说,”白雍寒木木站了许久,声音有些嘶哑,“盈最后告诉我,十六年前她毁过一处万毒窟,从中救出了唯一一个还活着的孩子,怕那股势力寻到那孩子,便将她带到雪山隐居。”
清平的呼吸一沉,有什么腥热的液体从眼眶流出,“师父隐居雪山,原是为了我?”
她捂住面沉沉笑了出来,血泪从指缝不断涌出。
江不经放弃挚爱,隐居雪山十六载,盛名之下退隐江湖,不掺手尘世浊浪……清平原以为,她只是受了情伤而已。
她本该是多潇洒肆意的一个人。
韬光绝电,纵横万里,名马美人,同醉江湖。
而不是在最好的年纪便空空守在雪山之上,餐风宿雪,买一盏夜光杯都要百般踟蹰。
“谷主,你恨我吗?”清平嘶声问道,“若不是因为我,说不定你早与师父长相厮守,快意江湖。”
白雍寒笑笑,摸了摸她的头,“不怪你的,那时你不过四岁,能有什么错呢?是盈她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她抛不开世俗之见,又不愿将我拉入危险之中,说到底,也是没将我当成她的亲近之人。”
她的笑意僵住片刻,又叹道:“罢了……我们要面对的不是一个人,那股势力悄无声息地置盈于死地,将事情栽赃给小月,目的可能不仅仅是为了春波绿或是前朝秘宝。而且,他们若发现你是已炼制一半的燃灯之体,说不定会对你有所觊觎。”
少女的肩头不住耸动着,白雍寒原她是在哭,本想安慰,却听见了喑哑破碎的笑声。
“那不是正好吗?”清平挣扎着站了起来,“便让他们来找我吧、让他们来找我吧……”
她摇摇晃晃地走着,无间搅得五脏剧痛,鲜血从嘴角涌出,一滴一滴洒在鲜妍的花海之上。
白雍寒快走几步赶上,将手中解药塞给了她,”不必如此苛责自己,这一切并非你的错,你不是仙神,纵然是仙神,也会有许多莫可奈何之事。人,总是要向命低头的。”
清平并未把解药服下,反而将其放入怀中,把长天系在腰上,朝白雍寒长身一拜后,转身走出了百花谷。
谷中春光盈盈,花开如海,几只卧着的灵鹿扬起小脑袋好奇地望着她。
白雍寒目送少女远去。
她的背影同这春光格格不入,腰背挺直,像极了一柄森森然的剑。
剑光清寒,霜雪覆盖。
“倒有几分像你,盈。”她自言自语道。
人总是要向命低头,可有些人偏偏不愿,活着便要反抗,死了也不低头。
所以注定头破血流,满身是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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