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齐皇陵埋着大齐开国以来历代皇帝,少元帝都这般年纪了,他的泰陵早就竣工了。少元帝来到此处,满眼都是大齐历代帝王的牌位更是悲从中来,再过不久,自己也要埋进泰陵了,也会成为这众多牌位中的一个。大祭司高喊着行礼令,祭祀之音响起,很是威严肃穆,少元帝带着众皇子与臣子敬香跪拜,撒酒割肉。赵熙延始终不敢放松警惕,一路跟着怡亲王又叩又跪。少元帝亲读祭文,众位皇子臣子跟着朗诵,而后人人都要亲手誊抄再集中一块焚烧。此次祭祖虽说是礼部办的差事,但也要听了太子的发话。奴婢端来纸笔墨砚,赵熙延先是磨了墨,毛笔正好蘸满了墨汁,正要提笔誊抄时,毛笔却折断了。赵熙延知道果然没有这般轻易过个好年,这祭文若是没写,或者是写得不好,可是会被重罚的。轻则禁足一年,重者以不敬、藐视列祖列宗的罪名和皇兄们一样被削权软禁。到时候太子一党肯定会逮着藐视列祖列宗之罪名,强行给自己加冠上不孝的罪名,到时候太子要怎么做,都是一句话的事。每人一支笔,要在两炷香之前抄完,他是不可能借到笔了,也不能声张笔断了。自己折断了笔,那已经是大不敬了,只能完事以后将断笔带走,若是被发现了又是一条罪名。赵熙延心下气得手发抖但是生生压下了,只得拿起断了的毛笔,硬写着。德贵公公,瞧见端王有异样,便装作巡视的样子不料竟是端王的笔断了。德贵公公服侍了少元帝一辈子了,怎能不知道他的心思。他此时不施恩与端王日后一朝天子一朝臣,他才能颐养天年。德贵公公不着痕迹,走到端王跟前,装作拂尘掉了的样子弯腰捡起,迅速将端王手里的断笔收到袖子里,给了一支新笔。赵熙延喜出望外,本来以为是抄不完的了,如今得了新笔倒是能快快抄写完。端王给了德贵公公一个感激的眼神,端王身后的□□却是将一切都收在了眼里。
赵熙延重新给新笔蘸满了墨汁,急忙忙挥笔写了起来。两炷香世间誊抄祭文是绰绰有余的,但是因着浪费了些时间,其他人都抄完了,赵熙延还在奋笔疾书,好在赶在香灭了前誊写完了。赵熙延一头大汗,太子却不阴不阳到他跟前讥讽了几句。焚烧了祭文,祭司便开始烹煮牛羊。少元帝拿着刀,切了第一刀,然后祭司再将牛羊肉端到各位皇子权贵前供他们食用。这牛羊肉都是用白水煮熟的,没有去腥,膻味极重。太监端到赵熙延跟前的牛羊肉,全是没煮熟还有些血淋淋的,而且全是靠近牛下水羊下水的部分,比其他部位的牛羊肉可是更骚更膻一些。腥臭的味道传到赵熙延的鼻腔,实在是恶心得不行。但是赵熙延还是拿出了匕首,忍着将肉一口一口吃完了,吃到一半几度想吐,但是都忍着吞了下去,肚里早就翻江倒海了。
好不容易撑到了祭祖结束,赵熙延坐在驾撵上吐得不行,心里将太子早就千刀万剐了。到了端王府的时候,吐得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都是步撵抬进的常夏园,夏淑宁见了赵熙延吐成这个样子,将孩子往奶娘那处一塞,赶忙去诊治。赵熙延肚子有些疼,与夏淑宁说了因着吃了生的牛羊肉,夏淑宁赶紧拿出了药丸喂下,赵熙延却更加呕吐了。好不容易将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又喝下了才算是舒坦了些。第二次赵熙延根本没办法上朝,只好告了假,在府里修养。太子没能整死端王,心里不够满意。他倒是想在端王吃的牛羊肉里放□□,但是此举有太过明显了,折腾折腾端王也是好的。
府里的女人孩子都知道了赵熙延病了,争先恐后来探病。赵熙延只是吃了生肉胃里不适,又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还有些精力去应付一干女人和两个孩子,都见了他们。琪琛原本期待父王祭祖结束带自己去北山冬猎的,但是没想到父王竟然病了,担心得不行。赵熙延摸了摸他的头,跟他说自己很好,春日带他去踏青。赵琪琛听了赵熙延这般说才放下心来,他这么久都没感受过父爱,陡然间父王回来了也很疼他,他哪里舍得父王生病。琪睿听说父王病了,就想起自个发烧母亲给他喂那些苦药,他就觉得凄凉。拿着乌兰娅给他的蜜饯跑来赵熙延跟前献宝,奶声奶气解释着这个东西很甜。赵熙延不忍伤了孩子的好心,便让他喂进了自己的嘴里,还夸赞琪睿孝顺。丘如玉和乌兰娅自然是担忧赵熙延的身子,但是有夏淑宁照料着,她们连端茶倒水的机会都没有,只能说些宽慰的话。苏清书听见王爷病了,急得不得了,是第一个跑来常夏园探望的。但是赵熙延没有见她,最后还是沾了两个孩子的光才一块进来的。苏清书见王爷脸色苍白躺在床上,担忧之情将手心都攥白了,屋里但是火盆正烧得旺,但是苏清书的心里却比腊月的大雪还要冷。
端王府的过年年味是越发浓重起来,眼看着就要大年三十了,个个都是喜气洋洋的。大年初一,按惯例王爷和王妃是会打赏下人银钱了。端王很是大方,年三十总是给下人发新衣和年货,大年初一去给他请安,他也会给一个沉甸甸的大红包。赵熙延却有些高兴不起来,因着年三十晚上按惯例亲王是要带一家子进宫吃宫宴的,与众皇亲国戚一块团聚。赵熙延是端王,苏清书是端王妃,按规矩是要坐在一起的,侧妃是另坐的。宫宴时,亲王有正妃,是不能与侧妃坐在一起的。赵熙延想到要与苏清书一块入座,挨得这般近,生怕她又忍不住梨花带雨哭起来,心下有些尴尬。而且他不能让别人瞧出,他与王妃不睦,于苏相府、端王府名声不好。他倒是也知道朝野上不是苏相帮衬着,不然自己在朝堂孤掌难鸣。他再不愿意沾染王妃,也要顾全苏相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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