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跟你有缘!”她没好气地甩脱他的手,“你到底要干什么?”
对于她的悍然拒绝及冷淡,晴男好似一点都不以为意。
“你好些了吗?”他深深注视着她,仿佛他的眼中只看得儿她。
迎上他深沉的眸子,美雨心头一悸。他足特地跑来关心她的吗?慢着……他为什么知道她今天有课?又怎么知道她是这个时间下课?
像是明白她心里的疑惑,他撇唇一笑。
“你的课表,乐园那边也有一份。我是跟三上先生问来的。”
闻言,她又是一震。他跟三上先生打听她的课表干么?
“你现在要回家了吗?还是直接去乐园上班?”他问。
她防备的瞪着他,“你要干么?”
“我送你。”他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
她瞪大眼睛,“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他微微皱起眉头,表情意外有点苦恼。他不能对她说出“因为我担心你”或是“因为我对你有意思”,听到这种话,他想她一定会落荒而逃。
“因为le mare的老板裕子要我把你顾好。”这是他能想到的理由。
“啊?le mare的裕子小姐要他把她”顾好“?她又不是三岁小孩了。
“这个星期六就要拍平面广告了,她很担心你的身体。”他把裕子拖下水,免得眼前女人因为他的过度关注而逃之夭夭。
“星期六要拍照?”这件事她倒是现在才知道。
“嗯,上午九点在le mare涉谷店。”他一笑,“要我去接你吗?”
“不用。”她急忙拒绝他,“我自己会去。”
“好吧。”他无奈地耸耸肩。
“我……我需要准备什么吗?”她看着他,有点小小的疑虑不安。
“你只要人到就行了。”说罢,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走,我送你。”
“啊?为、为什么?我不要……”甩脱不了他的手,她只好跟着他的脚步往他座车而去。
“这是裕子交付给我的任务,我得使命必达。”他不理会她的抗议及拒绝,步伐坚定的往座车走去。
她是裕子小姐交付给他的任务,所以他得使命必达?也就是说,如果裕子小姐没下达这个指令,他就不会在乎她是生是死了?
也是,他确实是不必在乎她,但为什么,她居然为此有点难过及消沉?
裕子小姐是他非常重要的客人吧?他只是为了紧紧抓住这个重要客人,才不得不跟平凡的她扯上关系……美雨有丝落寞的想。
乐园十号房“童话森林”。
晴男穿着宽松的运动服坐在床上,负责整理房务的春子则正辛勤的工作着。
“春子大姐,可以问你一件事吗?”其实春子当他妈已绰绰有余,但嘴甜的他还是称呼她一声大姐,哄得她心花怒放。
她稍稍停下手边的工作,“什么事啊?”
“是关于……本居美雨的事。”
春子微怔,疑惑的看着他。“你要问美雨的事?”她暖昧一笑,“你想追求我们美雨吗?”
“呃……嗯。”他微蹙眉头,为难却坦率的承认了。
上次他问及美雨的事时,是以旁敲侧击的话术不着痕迹从春子口中套出来,因此春子一点都不觉有异。但这次,他并没再拐弯抹角。
“我们美雨是善良正直的好女孩,你要是只抱着玩玩的心态,我可是会把你赶得远远的喔。”春子告诫地说。
晴男一笑,“我还不一定追得到她,你别担心。”
他注意到春子每次提及美雨时,总是以“我们美雨”称呼她,这是非常亲昵的说法,表示春子把她当成家人。
他想,美雨应该非常受到大伙疼爱吧?不过也是,她是个努力、正直又固执得让人忍不住想疼她的女孩。
“说吧,你想知道什么事?”春子定定的注视着他。
他对上她审视的目光,“她要养家吗?”
“啊?”春子微怔。
“我是说……她拼命的打工赚钱,是因为她一个人得负担全家人的生活开销吗?”他问。
春子沉默了几秒,脸色突然一沉。
“什么全家人?”她叹了一口气,“我们美雨是父母双亡的孩子。”
闻言,晴男陡地一震。
父母双亡?可她上次提到,她母亲很想跟她一起坐在le mare靠窗的位置用餐……
“我听说她母亲在两年前因为胃癌走了,至于她父亲是何时过世、怎么过世的,我就不清楚了。总之,那孩子现在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晴男心里十分震撼。难怪她会用那种像是在怀念某人的眼神看着le mare—一原来她的母亲根本已不在人世。
“她这么拼命工作,完全是为了偿还之前为支付她母亲医药费及丧葬费,而向人借贷所欠下的钱……”春子又幽幽一叹,“她是个坚强又有骨气的女孩,生活再苦,也没听她埋怨过半句。”
他静静的坐在床沿,表情深沉。
春子睇着他,若有所思。“她可不是那种你高兴就沾一下、不高兴就能溜之大吉的女孩……”她说:“你要是没有决心,就不要靠近她。”
晴男抬起眼睫,蹙眉笑看着她。
“如果我存心伤害这样的女孩子,那我会不得好死。”他语气轻松,用词却慎重而坚决。
春子一顿,安心的笑了。
田园调布?木岛宅。
虽然都住在东京都内,但晴男却已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回家了。
从春子那儿得知美雨父母双亡,再想起她那寂寞、哀愁的眼神,他不禁也想念起他的双亲,于是,他驱车回到了位于田园调布的家。
木岛家是一栋两层楼的白色建筑物,房屋主体连庭院车库约莫两百五十坪,虽然屋龄已有二、三十年,但在寸土寸金的东京里绝对称得上是豪宅。
他的母亲木岛松子是个全职家庭主妇,尽管贵为东关海运的总裁夫人,却过着简单纯朴的生活。
偌大的宅子里,除了一名已在木岛家工作二十年的女佣阿菊外,并没有其他佣人,因此许多事情母亲都不假他人,自己一手包办。例如家中不管何时都能看见不同花卉绽放的院子,就是母亲的杰作。
按下遥控器,对开的锻造雕花门缓缓开启,他才将车开进车道停妥,就看见母亲迎了过来。
“晴男?”木岛松子惊讶的看着消失已久、她差点想要去报失踪人口的儿子。
“嘿,妈。”看母亲手上还戴着园艺用手套,晴男不难猜到她又在耕耘她的“无忧园”了。
无忧园是母亲为自己一手整理及设计的庭园所取的名字,相当诗意。
“嗯?”松子蹙眉一笑,语带促狭,“我都快忘了我生过一个儿子了。”
晴男知道母亲不是在调侃他,而是在跟他这个忙碌的儿子撒娇,他走向她,一手揽着她的肩膀,像哄小孩似的问道:“我的宝贝老妈最近好吗?”
“好极了,最不好的就是掉了一个儿子。”她斜睨他一眼,“什么风把你给吹回来啦?”
“想念您的风。”
“嘴这么甜?就连树上的小鸟都让你给哄得掉下来了。”松子好气又好笑的睐着他。
晴男朝花圃看去,“您在整理花圃?”
“不然我还能做什么呢?”松子挑眉,意有所指地说:“比起整理庭园,我更希望能有个小婴儿让我哄。”
他顿了下,只是沉默的一笑。
“听说大谷先生前阵子带了一位朋友和他的家人到你餐厅去用餐?”
“嗯。”听母亲提及此事,他已经知道她接下来想说什么,看来,大谷先生在试图介绍高月先生的千金给他认识前,已经先跟他父母“报备”过了。
“妈,我还没老到得拉警报吧?”他皱了皱眉头,无奈笑问。
松子微板起脸,“但我已经老得该当奶奶了。”
“哈哈,您一点都不老。”他咧嘴笑道:“刚才看见您时,我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姐呢。”
“别跟我嘻皮笑脸。”她白了他一眼,“你到底有没有在替自己打算?”
“当然有,我最近正打算进军关西,先在大阪开一家分店。”
明知母亲指的“打算”不是这个,他还是故意装傻。
松子没好气的捏了他一下,“你这孩子真是……我说的是结婚。”
“啊……是这样呀。”他抓抓下巴,假装烦恼的思索。
她斜瞪着他,“你都三十了,还不打算结婚吗?”
“那也得有对象。”他说。
“大谷先生帮你介绍的小姐不好吗?”
“妈,结婚的事不能急就章。”他以审慎的语气“敷衍”着她,“为了结婚而结婚,是不会幸福的。”
“我听够了你的胡说八道。”松子有点生气的看着一脸漫不经心的儿子,“你身边都没有合适的物件吗?裕子呢?裕子也不差呀。”
木岛松子没有门第之见,也不在乎未来媳妇是否系出名门,毕竟木岛家本就不是名门望族,更没有什么高贵的血统,能有今天的局面只是因为努力再加上运气,没什么了不起。
“裕子?”晴男蹙眉苦笑,“裕子又不是女人。”
“什么?”松子吓一跳。
“她对我而言只是朋友,不是女人。妈,您就别乱点鸳鸯谱了。”
松子松了口气,还是一脸懊恼,“除了她,总还有别人吧?”
“您是指那些一夜情的物件吗?”知道母亲心急,他故意捉弄她。
闻言,松子果然神情大变。“我的老天爷!听听你在说什么?”她气恼的重重拍他一下,“我生了一头野兽吗?”
“哈哈哈!”看母亲反应如此激动,他忍俊不住的笑了起来。
“难道你心里连个喜欢的、想认真在一起的女孩都没有?”松子不死心的追问。
第5章(2)
晴男敛起笑容,沉默了起来。就在母亲这么问的同时,他脑海里出现了一个身影——本居美雨。
是的,他想起了她。
见儿子脸上的笑谵意味不见,松子敏锐地问:“晴男,你身边出现那种女孩了吧?”
他抿唇一笑,坦率的点点头。“嗯,我发现了一个努力、正直、固执却又讨人喜欢的女孩子。”他说:“妈一定也会喜欢她。”
听他这么说,松子难掩欢喜,“那还不赶快把她带回来给我们瞧瞧?”
他顿时面有难色,“不行,她不喜欢我。”
“啊?”松子很讶异。这世上居然有不喜欢她儿子的女孩?不会吧?
“我在她眼里比细菌还不如。”晴男自嘲地笑了笑。
她忽地神情凝重的注视着儿子,“你对人家做了什么吗?”
晴男哭笑不得:“为什么您跟裕子都这么说?我是什么猥亵狂,还是变态色狼吗?”
“如果你不是我儿子,我的答案是‘是’。”她狡点一笑。
“没有,我什么都没做,好吗?”他无奈的为自己喊冤。
“她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的?是你餐厅里的员工吗?”她好奇又期待的问。
他摇摇头,“她叫本居美雨,是我现在暂住那家旅馆的晚班客服人员。”
“美雨?这名字真漂亮……”松子暗自窃喜着,“你是晴男,她是美雨,连名字都很‘速配’呢。”
看母亲那掩不住欣喜的模样,晴男蹙眉笑叹。虽然母亲根本还没见过美雨,但他怎么觉得她传达出一种讯息:如果可以,现在我就想让她进门了。
天啊!他才三十岁,大家有必要这么焦急吗?
早上八点四十分,美雨来到le mare涉谷分店的店门口。她十分紧张,昨晚甚至没睡好。
店门口挂着case的牌子,但半掩的门里已隐约传来说话声。
“你不进去吗?”
突然,她身后传来低沉的嗓音,即使她已熟悉,却还是教他吓了一跳。
因为,她没预期会在这里听见他的声音,而他也没理由出现在这里。
转过身,她瞪着声音的主人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个嘛……”晴男微微皱眉思索着。他是老板,当然要亲自来盯场,不过,她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而他也还不想让她知道。
“我是来保护你的。”他说。
美雨胸口一热,羞赧又生气的瞪着他,“你在说什么?谁要你保护?”
“里面全是一些你不认识的人,你不怕吗?”
怕?比起里面那些她不认识的人,他还比较可怕吧?
只不过,她怕他什么呢?直至目前为止,他既没以言语轻薄她,更不曾轻举妄动,她有什么好怕的?
“进去吧。”他推开门道:“裕子跟摄影师都已经到了。”
她呆了几秒。他比她还晚到,怎会知道裕子小姐跟摄影师已经到了?
见她没有动作,晴男伸手拉了她一把,将她往里面拖。
“嘿,”早已来到涉谷店的裕子一看见美雨,立刻绽放安心的笑颜,“我还在担心你会临时退缩呢。”
“我……”美雨还没说话,便发现裕子正盯着晴男紧抓她的手,她本能地甩脱他的掌握,偷偷瞪了他一眼。
他在想什么?在“恩客”面前跟她拉拉扯扯,不怕对方误会或不悦吗?
“美雨小姐,”裕子伸手轻拉住她,“你得先换上le mare的制服。跟我来好吗?”
“是。”美雨很不安,她一直注意着裕子看她的眼神或对待她的态度,以为裕子会因为晴男跟她接触频繁而不悦,但似乎是她多虑了。
换上le mare的制服后,她走了出来。
“咦?”看见她穿上制服的模样,裕子眼睛一亮,“你穿我们的制服还真好看耶。”
美雨难为情的一笑,不知该说什么。
“我听晴男说,你跟令堂共同的愿望就是到le mare吃一餐,是吗?”
闻言美雨微怔。他连这种事都告诉裕子了?
奇怪,裕子不会因他总是提及某个女性而心生不满吗?难道……他跟裕子根本不是她以为的那种关系?
她满心疑惑,忍不住怯怯地、试探地问:“裕子小姐,请问你跟木岛先生……是什么、什么关系?”
裕子先是一愣,但旋即意会到她想知道什么。“我们是朋友。”
“朋友?”美雨嗫嚅的又问:“不是客人跟……”
“噗哧!”裕子忍不住喷出笑声,“我在他眼里不是女人,所以我们只是很好的朋友。”
听裕子这么说,美雨顿时无言,但同时,她也感觉一阵轻松,不只是因为不必再顾忌裕子的感受,也因为知道裕子跟他不是那种关系而放松下来。
可为什么呢?为什么她会有种抛下心头大石的感觉?
“走吧,摄影师已经在等你了。”
“好的。”
美雨难掩不安的跟在裕子身后,前往le mare的一个用餐区。它不在室内,而是在室外,是两个室内空间包夹起来的露天部分。虽是露天,上面却有着厚实的安全玻璃,用以隔绝声音及风雨。
穿过一个圆拱门后,看见的是层层迭起的红砖矮墙,矮墙边种着花草,用餐区四周则有满满的、让她叫不出名字来的植栽。
整个用餐区像是在一座小森林里,教人忘了自己其实置身在一问都市餐厅里。
这时用餐区已有许多摄影工作人员正在做准备,但……她没看见晴男的身影。
不知为何,她竟下意识的寻找着他。
突然,她的视线与站在另一个用餐区、且正隔着玻璃看她的晴男对上了,她心头一悸,一时问竟因为反应不及而无法立即将视线收回……
“美雨,我介绍摄影师沟日先生给你认识。”
“……是。”裕子的声音让她回过神。
“沟日先生是闻名业界的摄影师,许多明星写真集或是唱片宣传照都是由他操刀。”
美雨其实没仔细把裕子的话听进去,她的心思还停留在晴男身上。尾随着裕子的脚步,她们来到一位男士身后。
他身高约莫一百七、身材瘦瘦的,有一头及肩略显灰白的头发。
美雨觉得这身影很眼熟,但还没意识到什么,对方已经转过身来。
“沟日先生,这位是我们平面广告的模特儿,本居美雨小姐。”
“啊……”美雨差点惊叫出声。此刻站在她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父亲的恋人——沟日诚。
她曾见过他两次,一次是在父亲车祸送往急救的医院里,另一次,则在父亲的丧礼上。
她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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