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他真的发怒了
「宇轩:母促早回,嘱以他法追寻。」
工整秀丽的字体如印刷般写在纸上,顾镇棠的眉心拧紧,似是不满。
他顿了顿,审视整句,握着大狼毫的手作势动笔,来回进退,终於签署下款,没增添内容。
摺叠纸张的动作极为缓慢,他慎重地把信笺放入信封,封了口,交给信使。
原本站在窗边的人儿偷偷躲开,不让他发现自个儿,待他走向大宅东边的湖畔,才悄悄跟在背後。
经过连日来的偷窥,她渐渐忘了原本的用意,跟着跟着,从气愤转为困惑,再变成无奈。她善忘,尽管当日为他的一句说话恼羞成怒,但事隔两周,她的自尊被磨得一点不剩,早已放下心结,没再气他。他却比她记恨,刻意不理睬她,教她不知如何是好。
他止步於湖前,似是没有发现她跟着,两人距离三步之遥,她不敢再喊他镇棠哥,却也不愿喊他相公,只发个单音。「欸。」
他的肩膊僵了一下,便又恢复正常,显然是听到她的声音了。
梁纤纤冲动地伸出小手,想拉住他,想把柔荑塞进他的大手,想他包覆……但她在碰到前一刻抽回。
他既然不回话,自然是不想见她,何况牵手?
她站在原地,暗自因他背向她感到稍为放松。幸好他没正视着,否则她也不敢说话。
「我知道你疼惜我如妹子,才会那样说。」
她语带哀思的话语惹得他深深呼吸,似未消气。
「我的本意并非如此,只是觉得这话应该正合你意……」她战战兢兢,忍着x中郁闷,强说下去。
本以为顾镇棠只打算听而不语,他却一反沉默作风,发出了无悦意的低沉笑声,陡然转身向着她,脸上满布鲜见的吓人y霾,叫她惊惶。
「正合我意?」他眼角抽动,唇边的笑锋利得刺痛了她。
他双手捧着她的瓜子脸,不慎太过用力,压得她的脸蛋痛了,没法说出话来,只可以被逼对上他愤怒的眼睛。
「你从来都不是我妹妹。」他没放松手劲,但她感到那双手在颤动,不容她躲避他的目光,即使怒火极为旺盛,仍小心压抑自己,没伤着她。
梁纤纤绷着全身,腿儿像生了g,咽喉不停吞咽,诚惶诚恐。
他迈前两大步,下巴新长出的须g磨擦她嫩滑的额,划得肌肤微红,才稍为远离。
「别指望当我的小妹。」他的拇指轻抚她眼窝边,既似怜惜,又似气恼,半晌便放开她,踏着沉重步伐离去,每声脚步也像敲在她的心窝,践踏得她透不过气来。
脱离魔掌的她惊怕得呆若木**,眼神失了焦距,迷糊的视线落在平静如镜的湖水,久未能言。
一颗原是在草叶上的露珠滴到湖面,掀起阵阵涟漪,就如那字字句句落在心湖般,扰乱了原来的平静。
他的话……是甚麽意思?
作家的话:
哇哇~~~可怕的男人
不过纤纤也太笨了~男人在意的往往跟女人在意的大不相同呀~
大家的白色情人节过得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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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他不理她
自湖边谈话那天起,他没再躲避她——至少她是这般认为。
但见到他出现在眼前不代表两人和好如初,每次相见他也不发一言,夜里他俩分房而眠,她睡厢房,他睡书房,全无交集,他们之间依旧毫无进展。
他漠视她的行径多不胜数,例如——
「吃银芽吧。」用膳时她夹菜给他,他故作耳聋。
「天气冷了,别病着。」寒风吹袭时她编织棉质围巾,为他披上,他却如石像般默然。
「我明儿个会出外走走。」她在家里闷着,语带试探地告知,他不为所动。
这会儿,她正与他待在书房。
梁纤纤不理他以眼神催赶离开,执意在他没应酬时留在书房里,静静看着他专注认真工作的神情,惹来他间中给予的冷眼瞪视。
她真的觉得自个儿好笨,竟然傻傻地等他回应。
这些日来她不断想放弃,逃离这个有他的地方,却只流空想,没有付诸实行。
她在他眼前踱步,无聊得拿抹布抹这抹那,做尽下人的擦拭工作,只为解待在这儿生出的闷意。
「你整天无所事事?」他看不过眼,终於出声阻止。
「的确。」她耸肩,没有否认。反正她身为女儿家,以前未出嫁可四处在大街走动,现下自知每个举动会影响旁人对夫家的印象,便委屈自个儿待在家中,夫君不爱,琴棋书画又娱乐不了她,只好闷着。
他没再追问下去。
「你不问我为什麽无所事事吗?」她咬了咬唇,灵动的水眸睇着他。
书房静得鸦雀无声。
「你别不说话呀!」她红了鼻子,先前所受委屈全都忍不住,快要崩解她的掩饰。
「明明看到我,却装、装、装!」她叉起腰来,眼泪不听使地流下。
梁纤纤夺门而出,捧着心哭得成了泪人儿,往後数日也不再找他。
* * * * *
今儿个她趁着顾镇棠早早出外,酝酿了好些时日的去意终於化成行动,支开了婢女,故技重施地执拾包袱,只盼这会儿没人再捣乱她的计划。
这次比先前逃婚更为顺利,她躲在房中没受任何人搔扰,甚至连如玉也不在,理应是个好兆头,却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梁纤纤皱着脸,从衣橱里翻出更多衣裙,填满包袱。
她千思万想也没预料到接着发生的事情——
顾镇棠接到下人快报,即时抛下公事,穿着厚重皮裘,明着从外头急忙赶至。遍寻不久,他便找到扛着包袱溜向後门的她,一个箭步追上前。
「别想走!」他从後紧捉住她的手腕,握得她发疼,却没松手之意,另一手箍固她的柳腰,叫她动弹不得。
他的触碰勾起太多回忆,那些甜蜜的吻,那次归宁时所许的承诺,那个他俩共度的良宵……
一幕幕片段闪过眼前,瞬间储集的水雾挡住了视线。
「放开我。」她哽咽的声音微弱,心儿为着他的挽留疼痛。若他真的重视她如珍宝,哪会冷落她多天,到她逃离才追着她跑?
「不放。」他扳过她的身子,凝视她满脸泪水。
略为chu糙的指节不自觉地抬起,温柔地抹去猫眼儿的落泪,菱唇逸出低声叹喟。
她逃避似地闭上眼,不敢让自个儿沉沦於他温柔的假象,怕会动摇她远离的心。
但她g本没有选择。他使力横抱起她,把小脸埋在他的x膛前,任她如何挣扎也溜不开,连人带包袱一齐抱到房里,吩咐几个能武的下人看守房间,又支开她的好姊妹兼贴身侍婢如玉,便举步离开。
梁纤纤困在厢房里对着那散开的包袱,泪眼婆娑。
作家的话:
这样算不算虐? :s
☆、31 寒夜里她独自赏湖
三月天,冬意渐褪,y雨绵绵,乍暖还寒。
风雨难测,即使衣衫厚重仍是容易染上风寒,梁纤纤却不顾春夜里天气湿冷,身穿绵纱寝衣便走到离厢房最远处的湖边小桥,从知道这湖以後,她每逢伤感总来看看平静的湖面,仿佛唯有这般才能抚平心里的荡漾。
新婚不久时她没有好好走遍顾家大宅,这些天倒很空閒,也因为先前寻他的原故,才发现这清澈漂亮的大湖。这里的主宅比娘家大些许,她原以为婚後得花费许多时间适应新生活、适应他,但他很快便冷落她,甚至待她比以往更淡漠。
嫁来整整一个月,她只是愈发忧愁。她没敢再奢想与他当相敬如宾的夫妻,早早退了一步,只盼能舒坦相处,打破那层厚重的隔膜,让他不再冰冷相待。结果显而易见——她失败了。顾镇棠不再接近她,不再理会她,比以往每一刻更加疏离,他俩的关系甚至不比朋友。
要她承受他每天更甚的冷漠,仿佛是拿着一张利刃慢慢宰割凌迟她的心……她很软弱,只想一走了之。
为甚麽不让她走?
梁纤纤握着桥栏的手冷冻如霜,瘦削若柳的身子不住发抖,滚烫的泪水滴痛了手背上的水泡痂,停不下来。
她不想这样傻愣,为着不爱自个儿的他哭泣,但她没法控制。
以前也许能承受他的忽略,但打从某一天,也许是肌肤之亲那天,或是成亲那天,她的心盖过了理智,变得愈来愈渴望他的关注,盼望得到他的爱。
心里声音早就劝告她别寄望太多,但发现时早已迟了。她没法悬崖勒马,只能让愈来愈多的期望侵蚀她跃动的心,为着他的笑已喜,为着他的恼而悲。
她甩了甩头,以冰冷的手背擦去眼角的泪,逼使自个儿停止啜泣。
她不要哭。哭对於现下於事无补,她不要哭!
梁纤纤整个人趴着,x脯压在交叠於桥栏上的双手,用覆了水气的眼睛欣赏景色。
月色被乌云遮蔽,却无损她的雅兴,或者她g本不在意景致美丽与否。
其实眼前画面迷迷蒙蒙也挺美的。她噗嗤一笑,笑着这般傻的想法,压g底儿没察觉湖畔站着英俊的他。
站得久了,迎面的风似乎不再冷冽,假如她面对久了他的冷酷,是否也不再怕呢?
她不再觉得寒风吹得她摇摇欲坠,这刻湖边景色晃动,树叶遍布漫天,而非零星落下,一切变得凌乱不堪,却又那麽理所当然……
眼前一黑,梁纤纤昏倒在桥上了。
那双熟悉的臂弯不消片刻便趋前抱起她,他脱下满是馀温的皮裘裹覆怀中人儿,不容她受寒风冻着。
顾镇棠心疼地凝看那苍白的容颜,心里叹他不过少看几眼,她就走了出来。他当然留意到她近来有赏湖的习惯,才悄悄跟着,就不知她心里怎麽想,居然会穿得如此单薄,冷得昏厥。
抱她进了多天没踏入的厢房,他急命仆人端来热水,又取来毯子盖在她身上,试着暖和虚弱的梁纤纤。
他心急如焚,见她过了半个时辰仍未醒来,便褪去他俩的衣衫,只剩亵衣,同裹於一张毯内,以体温烘暖她。
这方法果然奏效。一刻钟後,她的珠唇微启,声音软弱:「镇棠……」
从後拥着她的顾镇棠稍微松开了手劲,察看她的表情。她仍閤着眼睛,但至少还有点意识。
他舒一口气,拿了放置在床头柜的水杯,准备喂她喝水。
她却在此时醒过来。
「你……」她哑着嗓子,不太能发出声音。
「喝。」他把杯缘紧贴那无色的唇瓣,只有只字命令。
她手无缚**之力,无从反抗,乖乖服从他的意思,咕噜咕噜地喝了整杯水。直到他移开杯子,她才能够说话。
「我们怎麽了?」她神色疑惑,没有忽略两人的赤裸,脸上满是霞色,有种做梦的感觉。
「没甚麽。」他不作解释,迅即穿回原本的衣裳,又为她拉上毯子。
本来还有少许奢祈的梁纤纤霎时脸色大变,一颗心儿从高处悬垂掉落,万般委屈地瞠着美目。
他就这样走了。
她恼怒地躺在宽阔的床上,想着他的坏,气自个儿竟仍盼望他亲近,想着想着,便熟睡了。
作家的话:
写完这章吓倒了, 我很久没有写过这般少对话的章节...
最近写得挺顺的, 算是得心应手了~_~”
☆、32 喂她喝药
隔天梁纤纤被婢女唤醒,没有看见他。
「夫人,喝药。」
扑鼻而来一阵苦涩草药味,坐在床上的她摇摇头,紧闭唇。
「顾爷很担心你呢,夫人喝了药才会好呀。」婢女递上盛了一口药的汤匙。
她伸手推开,虚弱却坚持地喊:「不喝。」
眼看婢女脸色为难,她便说:「先放在桌上。」
待婢女退下後,梁纤纤仍呆坐床沿,只瞧着汤碗出神,脸上一片空白。
喝了药,身体转好,却解不了心结……她不想喝。身子好了又怎样?他依然会若即若离,把她困在这顾家大宅,锁住她一颗真心,却又不靠近。
他不让她走,她天真地希望是出於对她的在意,但他什麽也没说;他与她赤裸相对,她以为两人要和好了,他却像唯恐避之不及般,马上离开。
若果病得久一点,他就会关心她多一些,那她宁愿继续卧病。
巧合地,顾镇棠进来厢房,手里握着一串冰糖葫芦,颇为怪异。
梁纤纤一脸不可置信地眨动美目,眼睛瞪得两倍大,不敢问他怎麽来,更不敢问他怎麽拿着冰糖葫芦。
线条刚毅的下巴布满新冒出的须g,他最近似乎疏忽了刮胡子,变得不修篇幅,脸貌更觉沧桑,增添不羁味道。虽然这时候她最不该做的就是欣赏他的俊帅,但眼珠儿毫不听使。
她的视线落到冰糖葫芦上,喉头忍不住滑动。
「想吃就得喝药。」他来到她面前,声音严肃宣布。
「谁说我想吃了?」她倔强地扁嘴,眼睛还是发亮般看着他的左手。
「拿着。」他扳开小手,硬塞了冰糖葫芦给她。
顾镇棠用布巾抹去黏手的糖浆後,取了挂在衣架的棉袄,披在她身上。
「我不冷。」她受宠若惊地发现他的动作,小声地作出无效抗议。
他一意孤行,不等她再度辩驳,已把汤匙递到唇边,喂她喝药。
「我不……」没让她说下去,汤药已经灌进嘴里,她不得不吞下。
梁纤纤不喜欢他独断独行,逼她依从,但这样霸道的行为却叫心中微微一动,总觉当中掺着浓烈的关怀。
几次下来,汤碗终於见底,他吝啬笑容,只说:「乖。吃糖。」
敢情他当她小孩了。
她默默垂头,认命地吃着稍微融化的冰糖葫芦,心里嘀咕:她好歹也十六了,又为人妻,还道她「乖」咧……若真当她孩子,便不应与她计较,早早原谅她胡说一通的气话,合好如初。
吃剩最後一颗山楂,心里有些挣扎,几经思量下,她伸出纤长食指轻轻点他一下说:「留给你吃唷。」
她没料到他真的会理她。他裹着她沾了糖浆的手,咬下那仅馀的糖山楂。
她不其然想起他细嚼她吃过的芸豆卷的模样,心儿悄悄跳快半拍。
他小小的回应重燃了她的希望——原来他并非无动於衷的。说不定只要多加努力,便能拉近两人的距离。既然他不喜欢她造菜,那做些他喜欢的事情,总可以了吧?
如今,她只有一个信念:无论如何也要争取他的欢心。
因为她是他的妻。
作家的话:
这一点都不虐 好伤心 我想学会写虐文啦~_~
☆、33 送他新鞋
天气清爽,风和日丽,在初春时分难得好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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