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芜想了想,却是没有想到什么正当的不一样的理由。
瞧着昔芜一脸不悦,顶着一坨小黑云般地坐在那里,七夜忽而笑了。一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眼波流转之间挑向昔芜,七夜道:“小丫头可是吃醋了?”
彼时昔芜正端了杯子准备喝水,乍一听七夜这话,一口水直径径地喷了出来。好在七夜早知如此,眼风一扫,面前便多出一面结界,挡住了那些飞来的茶水。
“我……我……”昔芜一时语塞,涨红了脸,我了半天也没能说个所以然出来,最后她瞪了一眼七夜,跺脚道:“圣君你乱讲!”
七夜道:“昔芜,你又不是鸭子,又何必嘴硬呢?”
昔芜:“……”
琅邪山上,说好听点是大家相亲相爱,往难听了点说,就是没有一个不八卦。也不知为何,昔芜不待见叶绾茹的事情,便在琅邪山上大大小小的妖怪之间传开了。
虽说这一千多年以来,昔芜仗着背后有个老妖怪七夜,一直在琅邪山上作威作福狐假虎威,可这人缘却是极好的。于是,在人云亦云,大家听到的版本便成了昔芜苦恋离渊长老多年,却被一个人间的歌姬横刀夺爱之后,许多妖怪便自发的站在了不明所以的昔芜这边,没事对叶绾茹冷个嘲热个讽,再有时候,便化作真身来吓她。
然而,这一吓,便吓出了问题来了。
这一日离渊照例取了心头血,差来兔子精玉儿为昔芜送去。大概也知道大家这些日子针对自己的理由,叶绾茹存心想要讨好昔芜,便拦住玉儿,说愿意帮她跑上这一趟。这几日玉儿也挺忙的,想着不过是个跑腿的活计,她爱做,便让她去做。索性便将手上的托盘给到她,随便嘱咐了些话,便去做七夜吩咐的另外的事情去了。
叶绾如端着离渊那碗心头血,走过碧波十里亭的时候,正巧遇到了狐狸精钏影。钏影老远便看得叶绾茹摇摆着腰肢走来,存着戏弄她的心思,变做一只龙头蛇尾的怪物,在叶绾茹走近的时候,猛地跳出来,吓得她摔了盘中,跪在地上哇哇乱叫。
钏影很是满意地看着叶绾茹一脸花容失色,抱着双臂冷笑了声,便化作青烟回了自己的住处。
等叶绾茹哭够了,才想到要跑的时候,周遭哪里还有神秘怪物的影子?再看那洒了一地的红色,叶绾茹又气又恼。她想着若是再回去找离渊要一碗,别说旁者,说不定就连离渊也会觉得自个儿多事。思前想后,叶绾茹最终还是满怀笑脸地给昔芜送去了一碗血。
只不过送去的并不是离渊的心头血,而是琅邪山上某只锦鸡的血。
叶绾茹一介凡人,只想着昔芜身子不好,喝血什么的也只不过是补补身体,哪里知道自己清晨打翻的那一晚,是离渊逼出来给昔芜做药引巩固那颗心的心头血。
七夜让离渊这些日子留在琅邪山,便是让他方便为昔芜取血。而之所以把叶绾茹也接过来,只是不想让离渊有什么后顾之忧。
七夜这个老妖怪,自上古时期便存在了,年纪比如今的天族帝后,不知道还要大去多少,只一眼便能看出,这叶绾茹,便是那一千多年以前,在三界传的沸沸扬扬的故事中,另一个主角。
第七章 :琅嬛半卷心魔生(二)
昔芜将叶绾茹送来的药喝下,叶绾茹在旁看着,也没觉得不妥。她在安心的同时,更是暗自庆幸自个儿找了个好法子。
可到了晚间,昔芜沐浴完毕之后准备去湖心亭找明砂玩儿去的时候,便觉得胸口隐约有些不适。
昔芜想,或许是白天的时候陪几个小丫头斗法的时候累到了,想了想,遂乖乖上了床榻。解了帐子,弹指间灭了烛灯,扯过被子便阖眼睡去。
窗外,乌云渐起,遮住了月亮,留下一地晦暗。
直到子时,流渊的魂魄方才从九重天上,回到离渊的身体里面。
大抵是因为祭出心头血的缘故,离渊现在的身子有些虚弱。或者说,自从剜下半颗心放在天之涯的洪涯神迹里供养的那一天开始,他的身子便一直不是太好。
窗外竹影摇曳,风吹声动。
一双美丽的柔荑轻轻推开了门,离渊睁开眼睛,便看到昔芜赤足,轻纱随莲步摇曳,抬脚迈入他的房中。
她的头发披在肩上,柔顺的垂到足踝,白色的抹胸襦裙外面,罩着两层雪白色的广袖外衫。
这大半夜的,穿成这幅模样出现在一个男子的房里,委实不大妥当。
离渊不禁皱了皱眉头,将眼光转向一边,问道:“有事吗?”
昔芜往离渊那儿走了几步,朱唇微启,颤抖了几下才悠悠唤出四个字。
“流渊哥哥……”
这一声,悠远绵长。仿若那大半坛前尘如梦,将种种过往纠葛如潮水般像离渊席卷而来。
他如遭雷亟,几乎是整个身子怔住。
他望向她,目光灼灼。那一眼,几乎穿越了九万年亢长的时光。
昔芜的手仍然是一片冰凉,她走到离渊面前缓缓蹲下,一双玉臂顺势搭上离渊的肩膀,如腾蛇一般环住他的脖子。
“流渊哥哥……我是阿璟啊……你不记得我了么?”
“花璟……”他摁住昔芜瘦弱的肩膀:“你……都想起来了么?”
“流渊哥哥……”昔芜蹙眉,泪眼盈盈:“你是否到现在都还不相信阿璟……”
“阿璟好难受……”昔芜将头枕在离渊膝上,柔声道:“心痛的都快要死掉了……”
花璟的眼泪,透过衣料,沁到离渊的肌肤上。冰凉冰凉。
他想起地上凉,想将她扶起来,却发起昔芜抬眼望向他时,眼中是一片血红。她用一双血红色的眸子看向他,看似楚楚可怜,实则邪魅妖娆。
离渊当即便钳住了昔芜的手腕,想要探进一丝灵识,却被昔芜软玉温香扑了个满怀倒在榻上。
昔芜冰凉的鼻子贴到他的颈窝,尔后是她同样冰凉的唇。
此刻,她便好像是一只倦懒的猫,卷缩在他的怀中,呼吸声轻柔地在离渊耳畔响起。
“昔芜?”他试着唤了声她的名字。
怀中的人儿却闭上了眼睛,在他怀间蹭了一会儿,抬手竖起食指,轻点在了他的唇边。
她说:“流渊哥哥……阿璟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等到你了呢……”
这一觉,昔芜睡的很是安稳,就连梦里都是淡淡的榴花香气。
只是醒来之后,她眨了眨眼睛,最后不得不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惊吓了窗框上停着的画眉鸟。
昔芜只觉得一觉醒来天都黑了,自己……自己怎么会在离渊的房间里!
“不对!”昔芜抬手拢了拢搭在额前的刘海,拉开被子发现自己还是穿的好好的,遂又倒回床榻,将被子拉过头顶,喃喃自语道:“本姑娘一定是还没有睡醒。”
“嗯,一定是。”
可当自诩自我安慰,闭上眼睛没多久,房间里就响起了脚步声。
昔芜苦着一张脸睁开眼睛,便看到一袭白衣,风姿卓越的持剑长老离渊。
昔芜说:“臭道士也来了,一定是噩梦。”
修道之人,听觉自然与常人若所不同,昔芜这句话,真真切切地传到了离渊耳朵里,他不禁抽了抽嘴角。
离渊走过去,一派傲然。他站在床榻之前,冷声开口道:“你还要赖在我这儿到什么时候?”
昔芜不做声,想着就这样睡死过去也好。
“你那关系极好的小姐妹儿,昨儿偷偷去了人间,你这个做姐姐的,不关心她在人间惹出什么乱子安危,竟还跑到我这处儿睡大觉?”
明砂?昔芜猛地睁开了眼睛,再也装不下去了,掀开被子便跳了起来,提着头发光着脚在床榻前蹦跶了半天,愣是没有找到自己的绣鞋。
回头看了一眼似笑非笑的离渊,昔芜左脚踩着右脚,微微曲了膝盖,抖了抖裙摆将自己光着的脚盖上。之前闲的无聊的时候,翻了翻几本人间的话本子,其中还夹杂着一本列女传。说的大概就是一个寡妇被人看见了自己的脚,回到家后边寻了把斧子把自己的脚给砍了。
并且据说,这放在人间,男子若是看了一个女子的脚,便是一定要娶这名女子为妻的。
其实类似于什么摸个小手,楼个小腰就要以身相许的故事,昔芜以前也看过不少,也只是看过笑过也就过了。可是这些日子也不知怎么了,心底竟然还会生出一些其它的感觉。
虽说是四月,可地上仍是有些凉。看出昔芜的窘迫,离渊摇了摇头,走道昔芜身边。衣料摩挲的声音,仿佛就在她耳边,不知怎的,昔芜觉得脸上一阵燥热,不自觉地别过脑袋。
昔芜只觉得腰上一紧,脚便离了地。回过神来方才发现,自己竟然再一次被离渊抱在了怀里。
“你!”昔芜又羞又恼,抬起脚就要往离渊身上踹去。
离渊如画的眉眼微微垂下,将她染红的脸颊收入眼底,淡淡说了句:“别吵。”
如此,昔芜便怏怏噤了声。
琅邪山上的妖怪再七夜的迷惑下,一向起的早,据说晨间尚有露珠的时候,同满月清辉的时候一般,是最容易吸收天地灵气的好时候。是以,离渊抱着昔芜回房的这一幕,就被山间水旁,各种飞禽走兽看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一只方才修成|人形不久的狐狸精,红着脸一阵激动,一不小心就冒出了自己雪白的狐狸尾巴。
老远见着离渊抱着昔芜往这边款款而来,玉儿赶忙替她负责伺候的这位主子提来了绣鞋。要知道,这一大早端着洗脸水来敲门,敲了半天都没人应,打开门后床上空无一人,绣鞋却好好地摆在那里,可让她心急火燎地找了半天,吓得不轻。
昔芜挂在离渊身上,瞅着那小丫头给她穿上精致的绣鞋,等小丫头收拾妥当,冲她福了福身子,她才如一条泥鳅一般从离渊身上滑了下来。
一边往外走,一边顺势拉过了离渊的手。
昔芜气呼呼地道:“等我找到那个小丫头,一定拿紫苏来顿鱼汤!”
现在说的倒是好听,只怕到时候找到了,还不知是谁带着谁去玩儿呢。离渊任凭被昔芜牵着,但笑不语。
因为受昔芜的影响,明砂去的地方大抵也就是长安,扬州一带。况且以昔芜对她的了解,她二人很快便在再来镇的包子铺找到了与人吵的不可开交的阮明砂。
明砂一脚踩在桌子上,伸手指着对面的两三人,气呼呼地大声说道:“臭道士你今天是不是非要和我过不去!”
早在外头,昔芜便听到了明砂的声音,听闻道士二字赶忙抓着离渊跳进店内,以为这丫头又招惹到说来什么人。原本昔芜还想着从乾坤袋里祭出一把长剑,哪知进屋一看,便冷笑着扯了一把身旁的离渊,道:“你教出来的好徒弟。”
这句话,昔芜可以对天发誓,完全是称赞墨子靖的好话,绝对没有半句冷嘲热讽的意思。
昔芜这句不冷不热的话,很容易便被墨子靖与阮明砂听了去,他们齐齐望了过来,望向站在门口的这一双人。只不过明砂看过来的眼神满是惊喜,而墨子靖却是惊吓。
“昔姐姐!”明砂几乎是直接蹦了过来,很是熟练地缠上昔芜空着的那支手臂。
而墨子靖和身后那两名天墉城里的弟子,却不得不对着离渊拱手一拜,前者唤了声:“弟子拜见师尊。”而后者却毕恭毕敬地齐声说道:
“弟子长欢,见过执剑长老!”
“弟子孟岑,见过执剑长老!”
昔芜回头看他,发觉离渊微微颔首之间,竟有一种说不出的风雅气韵。
于是接下来,明砂同墨子靖几乎是同事开口。
明砂道:“昔姐姐真厉害,无论明砂到了哪儿都能找到我!”
而墨子靖说的却是:“师尊,怎可又与这妖女同行?!”
一听这话,昔芜倒没什么表示,一旁挽着昔芜胳膊的明砂却是不高兴了。她涨红了脸,眼睛瞪得大大地,看向那一身白色道袍的墨子靖,大声道:“你师父都没说什么,你在这儿唧唧歪歪个什么劲啊!”
墨子靖横她一眼,右手作势捏了个决,冷笑一声道:“你再多话我现在就收了你!”
有昔芜和离渊这个做师父的站在一处,明砂说话显然有了底气,即便有些逃不开狐假虎威的嫌疑。明砂一手叉腰,洋洋得意地冲墨子靖说道:“有本事你现在就收了我啊~”
第七章 :琅嬛半卷心魔生(三)
“明砂,谁让你跑出来的?”这丫头向来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昔芜开口拦住撸了袖子正准备冲对面的墨子靖放狠话的明砂问道。
明砂动了动嘴巴,心想总不能承认自己是偷跑出来的吧。于是挽着昔芜的胳膊,几乎整张小脸都贴了过去,一面晃荡这昔芜的手臂一面对昔芜道:“我还不知想着昔姐姐最近身子将好,想给昔姐姐带些好吃的回去啊?”
昔芜忍不住抽动了下最近,好家伙,跟着自己别的学不会,这睁眼说瞎话的功夫倒是深得自己真传。
昔芜并没有拆穿她,倒是一旁忍了好久的墨子靖哼了一声,下巴将明砂一指道:“究竟是买东西还是吃霸王餐你让她自己说!”
“我……我才没有吃霸王餐,我只是忘记带银子了!”
“笑话,哪有人专程出来买东西还不带银子的!”说话的,是跟在墨子靖身后那名叫做长欢的少年。
“就是!”另一名少年也跟着长欢附和道。
“我……”明砂涨红了一张脸,声音小的跟蚊子似的。昔芜想,也是,他们那琅邪山上虽说住的是一群妖魔鬼怪可都还是本性纯良的那种。明砂这样将化成|人形不久的妖怪,一般大家都是当小孩子看的,除了偶尔会逗弄一番以外,哪里会说出让她如此难堪的话。
明砂幽幽看昔芜一眼,低着头小声说道:“银子我……我变不出来……”
昔芜佯装埋怨地假装在她胳膊上掐了一下,嫌弃的说道:“谁叫你法术不精!”
明砂一脸委屈:“法术都是昔姐姐教我的!”
“……呵呵,是吗?”昔芜尴尬地笑了笑,捋了捋头发,仰着下巴掏了几锭碎银子出来,秀眉一挑招来一直搓着手,看着这边拔剑怒张店小二。将银子放到他手里,问道:“够了吗?”
店小二勾着腰,掂了掂手中的银两,冲昔芜笑得要多谄媚有多谄媚:“够了够了!”
昔芜摆摆手示意他下去,一双美目扫向那三人。明砂瞅了一眼昔芜旁边的离渊,并无反应,于是便仗着胆子对那墨子靖三人道:“现在钱也付了,你可还有理由抓我?!”
天墉城一直以来便是昆仑八大仙门之首,门规森严,一派浩然。历代弟子所为,虽斩妖除魔,却不得不守一个规矩。那便是只杀人间为恶的妖魔,只收其心不正的鬼怪。便是离渊常说的,妖不为恶,何以诛之。换言之,便是本分老实,心向正道的妖怪不杀。
虽然墨子靖打心眼里讨厌这类妖物,可就连他上一次将明砂收进炼妖壶,也不过是因为明砂在半道教育了一个欺负同伴的小孩子。
那时明砂说什么来着?哦,她貌似提着那小孩的脖子,露出半张脸的鱼鳞,一口白牙,笑道:“知道姐姐是什么吗?是妖怪!我若是再看到你欺负人,就吃了你!”
好不巧,恰好便是这句话,让怀揣着炼妖壶的墨子靖听了去。
离渊曾经与那时身为天墉掌门的怀素真君说道过,墨子靖这个孩子,虽有天赋,偏是戾气太重。又因幼年时的遭遇,对妖魔之物恨之入骨,一心只以异族必诛,终有一天会作茧自缚。
“师尊!”原本见着离渊再一次同昔芜站在一处,墨子靖除了惊讶之余,心中还有一丝愤慨。他自然无法告诉离渊,眼前这个叫明砂的鲤鱼精方才究竟有多嚣张。
她方才竟然说:“有本事你再用炼妖壶收我一次啊!”
天知道他有多想收了她!
“子靖,够了。”离渊开口,听不出喜怒。
墨子靖的脸因为生气有些发白,昔芜挽着明砂笑得一脸明媚。昔芜走过去,伸手拍了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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