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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车上楼,我搂着朱冰的腰走在前头,随着她胯部的摆动我的手一点点往下滑到她的屁股上,我大着胆子揉捏朱冰的臀部,她“嗯”了一声,柔软的身子紧贴过来,脑袋歪靠在我肩头,屁股扭得更加夸张。

我偷偷回头扫了一眼,只见菊芬紧跟在后面,半低着头装作看路,浅浅地咬住嘴唇,脸上的笑容有些不自在。

进了朱冰家的大门,没想到客厅里坐着一位**皮鹤发的老太太,朱冰说那是她八十多岁的nn,老人瘦小的身子蜷缩在宽大的藤椅里,失神的眼睛望着电视画面,脸上呆呆地没有表情。

“你nn是不是老年痴呆?”我悄悄地问朱冰,不老实的手从她身上放了下来。

“嗯,好几年了,无缘无故就变成这样了,”朱冰走过去搀起老人,“你们坐坐,我先服侍nn睡觉。”说着,她把老太太扶进里屋。

菊芬和我坐在沙发上注视着祖孙二人的背影,她碰碰我的胳膊:“这种病治得好吗?”望着她关切的眼神,我无奈地摇摇头:“这类老年病连机理都不是非常清楚,哪里谈得上有效治疗?美国前总统里g也是这病,拖了十几年。”

“哦……”菊芬失望地收回目光,呆呆地看着鞋尖,嘴里喃喃自语,“年纪大了真可怜……”

“是啊,”我跟着叹口气,“人斗不过岁月,你我也有这一天。”

菊芬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没出声。忽然她的皮包里发出一阵传呼机的蜂鸣,她拿出传呼机看了看屏幕,走到墙角的电话旁打回电。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也响了起来,来电显示号码是季彤的,我赶忙躲进厕所接听,原来她告诉我后天要回沈阳出差,明晚让我在家等她。

走出厕所,菊芬正在整理皮包,朱冰站在一旁,身上已经换好了睡裙,但是神色尴尬。

“怎么?菊芬要走?”我问。

“哎,家里有点事情,我要赶回去。”菊芬一边急急忙忙地弯腰穿鞋,一边撩了把垂到耳边的短发。

“你送送她,天太晚了。”朱冰关照我。

菊芬连声“不用不用”地推让了几句,最后还是由我陪着上了出租车。

车轮在街道上碾得“沙沙”作响,司机开得愈来愈快,菊芬仍旧急急催促,我不放心地问究竟出了啥事,她眉头紧蹙忧心如焚地说道:“小孩在外婆家发高烧,烧了一天他们才告诉我。”

小孩的爸爸就不管吗?这句话被我咽了回去,这是人家的家务事。

车子往桃江路一拐,停在一幢老式小洋楼前,我和菊芬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楼去,迎着菊芬妈妈惊疑的目光接过滚烫的孩子,又飞跑下楼,一路狂奔冲进大华医院……

忙乱初定,我和菊芬坐在观察室的病床两旁,糖盐水高高吊在床顶,一滴滴y体悄无声息地顺着细长的输y管流进孩子的静脉。

“放心吧,明天再吊一瓶就好了。”我小声说。

“嗯,我知道,”菊芬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谢谢你,今天多亏了你力气大,要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办。”她的声音很轻,哭过的眼睛红红的。

“小孩的爸爸不在家?”我忍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她。

“死了,前年出车祸。”她脸上淡淡的,看不出哀伤。

“嗯,那你一个人带着一个两岁的小孩子蛮难的。”我不禁有些唏嘘。

“噢,这是我姐姐的女儿,她爸爸妈妈一起出了事,所以就……”菊芬很宽容地笑了笑,反使我大窘不已。

停了一会儿,菊芬看看表:“哟~~都快十点了,你回去吧,朱冰大概等急了。”见我沉吟着不回答,她猜到我情面上为难,便站起身送我,“走吧,你别客气,我一个人照顾得过来。”

见她真心实意地婉谢,我干脆借坡下驴,给菊芬留了个手机号码后走出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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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人行道上,深深地吸了几口秋夜清冷的空气,肺叶扩张开来,在x腔里胀得满满的,我憋了片刻才把浊气呼出去,立时,整个人清澈得仿佛有些透明。

我在回家的路上急步走着,眼看前面来到庄晓春租住的地方,我犹豫了一下掏出手机,如果她还没睡大概不讨厌和我一起出来走走。

正在拨号,无意中抬眼望一望马路对面,就在前面几十步的地方闪过一个熟悉的背影,那种走路时微微摇晃肩膀的姿态,曾经多少次出现在我午夜的梦境里面,那随风飞扬的短发,熟悉得如同数我自己的手指,多少次激情的拥抱中,我吻着如许青丝,嗅那淡淡的花香。

徐晶?是她!

我的心剧烈地动荡起来,浑身的热血剎那间变得沸腾,我顾不得找庄晓春的事,把电话往口袋里一揣,跳下人行道拔腿向前追去。

“徐晶!”我大声喊着,前面的身影没有反应,我加快脚步,眼看着追近了一段距离。

正在这时,“突突突突!”身后响起震耳的马达轰鸣,“站住!不要跑!”

一辆警用摩托追了上来,随着一声刹车的尖叫,横c到我面前挡住了去路。

“站住,身份证拿出来!”车上下来一个警察站在我跟前,硕大的头盔遮住了我的视线。

“身份证?”我收住脚步迟疑了一下,手伸到口袋里胡乱翻找,眼睛在人群中盯住了那越走越远的背影,“白头盔”叉开腿站在面前,冷静地注视着我的举动,一手扶住腰间的警棍。

“身份证没带!工作证可以了吧?”我不耐烦地递了过去,把红塑料本交给他。

警察一丝不苟地翻看着,谨慎地对照我的脸,半晌,把本子还给我:“你走吧,没事了,以后半夜三更地不要在马路上乱跑。”说完,他跨上车一溜烟走远了。

我恶狠狠地瞪着远去的警车,却又无可奈何,回首再望,哪里还有那熟悉的身影?我呆呆地在树影里站了好一会儿,叹了口气,拖着沉重的脚步朝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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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道上给季彤打了电话,她正在办公室里做帐,我问她:“晚上还工作?”

“没法啊,后天回总公司交差呀!”她在电话里叫苦,话音一转,“要不,你来陪陪我?呵呵呵呵!”

“那好,我这就过来,你让保安给我开门。”我关上手机,走向美罗城。

这次很顺利地进了季彤公司的大门,她在门里面等着,笑盈盈地看我推开玻璃门。

她迎上来,我张开双臂抱着她,几日不见,季彤那柔软的身体有些生疏了。

她挣脱了出来,习惯地抚抚挽在后脑的发髻:“不跟你闹啦……我还得干活呢,”她一边说一边熄灭办公大厅的灯,领着我走进她的小房间,“做不完的烂账,唉!我都弄了两天了……”她气馁地坐在椅子里长吁短叹。

我打开一听刚买的罐装咖啡递给她:“喝吧,提提j神,早点完成回我那儿去,明天好好睡一觉。”

“明天你上班?”季彤边喝边问。

“主任大查房,忙到中午就散了,节日半休。”

“嗯,”她撇了撇嘴,“你这算过的啥日子?大过节的……”言毕,她俯身趴在办公桌上埋头写字,把我扔在了一边。

我端着一罐可乐坐在季彤对面的折迭椅里,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明晃晃的日光灯下,门窗紧闭的办公室显得越发狭小,雪白的墙壁矗立在四周,围出一方逼仄的空间,我环顾一圈,视线最后落在季彤的身上。

虽然与季彤有过数次缠绵,可是直到此刻,我才仔仔细细地端详她的容貌。

季彤生就一张富于北方女x典型特征的瓜子脸,宽阔的前额发际线很高,圆润的脸颊线条流畅,小巧的下巴上嵌着r嘟嘟的嘴唇,丰满的红唇微微撅起,随着她全神贯注地运算一张一歙,好象在念叨什么,唯一美中不足的,季彤的眼睑向下耷拉着,带点藐视一切的神气,所以她用眉笔把眼角画得飞向两鬓,像舞台上的刀马旦般地俏皮。

季彤发觉我在注视她,抬起头来瞟我一眼:“看啥呀?又不是没见过。”眼睛仍专注于桌面的文件堆里,嘴角却浮起一抹浅笑。

我解嘲地笑笑,没说话,目光继续在她身上巡视。

今天季彤在毛衣外面套了一件蓝布的工作大褂,褂子下面伸出两条j致的小腿,裹着r色丝袜,双脚踩在灰色地毯上,高跟鞋歪在一旁。

我正在对着高跟鞋胡思乱想,季彤“啪”的一声合上账簿,长出一口气说:“呼——,好了,总算干完了。”她收拾好文件,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脱下蓝布大褂挂在椅背上,摇摇晃晃地走到我跟前一侧身坐在我腿上,“快半夜十二点了,还回你那儿去?”

“你的车在楼下停车场?”我看她点头,“出去转转,走远点。”

季彤开着轿车在公路上飞驰,一路向东,渐渐把繁华的浦西市区抛在身后,车子跃上南浦大桥的时候,我说了一句:“到三甲港去看看海。”季彤诧异地看我一眼,没说什么,默默地把着方向盘。

汽车开到了海边,季彤放慢了速度,沿着海滨公路来到一处护栏的缺口,她一扭方向盘,车子驶离公路滑下防波堤,在沙滩上走了一段刹住了。

我放下车窗,带着咸味的海风扑面而来,季彤熄了发动机,坐在驾驶座上静静地看着月光下的海面,一语不发。

“季彤,如果你遇到一件吉凶未卜的麻烦,虽然不全是你惹出来的,但肯定有你一份,那么你是躲开好呢,还是硬着头皮对抗?”

她沉吟了半天,开口道:“你看看那海,谁知道下面有多少暗礁?不是还有好些人在那儿游泳划船?趁着风平浪静该干啥就干啥,等礁石露出来了,绕过去就是了。”

我听了她的话望向远处,银白色的月光下,平静的大海像一面镜子,波涛不兴,远远的,几个孤独的夜泳者在海面沉浮,近处,只有一排排涌浪推来层层白色的泡沫。

季彤拉着我下了车,卷起裤腿,光着脚丫在沙滩上走了几步,海水淹过脚背冲刷着小腿,竟然有点暖意,季彤提议趁着黑夜下海玩玩水,于是,两人退回车里脱了衣服,然后飞快地冲进海去。

我赤条条地站在齐腰深的水里,撩起水拍湿x前背后,季彤还穿戴着x罩和裤衩,她伸出手划了几下面前的海水试试水温,然后弯下腰往水里一扑,飞快地游开去。

季彤娴熟地划动手脚,像一尾欢腾的鱼儿在黑魆魆的海中窜跃,皎洁的月光透过清澈的海水映照出她雪白的身体,在起伏不定的波涛下若隐若现。

我魂不守舍地欣赏着眼前的景象,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我赶紧向前一探身,急急忙忙追上季彤,与她肩并肩慢慢地划水,沿着海岸线游了个来回。

走上岸来,两人吁吁带喘。沙滩上支着许多五彩缤纷的圆顶帐篷,这是海滨浴场白天出租营业的,现在偌大的沙滩上静悄悄的,一排排帐篷里空无一人。

我拉着季彤猫腰钻进一顶半人多高的小帐篷里,她先蹲着仔细地平整一下地上的塑料布,才小心地躺了下去。我拉上帐篷口布帘的拉锁,把小小的天地封得严严实实,我在季彤身旁躺下,两个人静静地看着被月亮照得刷白的顶篷。

“做爱,好不好?”我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转脸看看季彤,她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好半天不见答应。

正当我兴味索然地收回了视线,季彤忽然坐了起来,她双手背到身后解下r罩,又抬起屁股脱去裤衩扔到帐篷角落里,接着,重新仰面平躺在我侧面。

我刚一翻身,季彤就伸出柔软的手臂搂了上来,她嘟起粉红濡湿的嘴唇,伸出湿滑的舌头和我纠缠在一起,我趴上她的身子,x脯压住她坚挺浑圆的r房,我用膝盖格开季彤的大腿,她顺从地屈起双腿向两侧张开。

季彤圆润的手臂仍挂在我的脖子上,两人的嘴唇贴在一起,贪婪地吮吸着对方的唾y,她湿漉漉的头发散出海水的气味直往我鼻孔里钻,又咸又腥,带着野x的挑逗,她睁开圆圆的杏眼直勾勾地盯着我的眼睛,脸上露出妩媚的笑容。

季彤双脚踩在铺着塑料布的沙地上抬起屁股,使劲敞开两腿,我的g头在湿润的女y中央顶了顶,终于拱进了入口。

我顺势落下身子,屁股一沉,yj滑入季彤绵软的y道,她的脖子一梗,头向后仰了过去,丰满的嘴唇慢慢张开,随着我抵向她火热的尽头,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季彤环抱住我,两腿盘在我的腰上,她微阖双目,口中阵阵娇喘,任凭我在她身上疾速起伏,片刻之后,寂静的小帐篷内除了两人沉重的喘息之外,又响起一种湿漉漉的x器磨擦发出的水声。

季彤两腿之间涨满了爱y,又粘又滑,我的yj在一片汪洋之中穿梭,总觉得畅美之中有点意犹未尽,于是我加大了动作幅度,每一次抽送都是在y道内全程来回。

在强烈的刺激下,季彤浑身四肢的肌r绷得紧紧的,骨盆深处不时明显地跳动一两下,她失声尖叫起来:“哎呀!哎呀!不行啦…我要死啦!妈呀!”话音刚落,一股白色的泡沫冲破yj的阻塞从y道内涌了出来。

当初被章娜硬拉到我家时,季彤仍是个羞羞答答的少妇,直到被我和章娜合力将她制服。当她躺在地毯上,被yj强行闯入身体隐秘之处的一霎那,她终于跨过了婚姻道德的底线,久旷的欲望像破堤的洪水毫不掩饰地宣泄出来。

随后几次令她欲仙欲死的体验,加上章娜的参与,使季彤彻底突破了x交隐秘的羞耻禁忌,完全沉溺于r体快乐之中。

我伏在季彤身上耸动得越来越快,随着高潮再次临近,她激动得浑身乱颤,y道渐渐收紧,肿胀的外yy唇像两片蚌壳慢慢合拢,牵拉着我每一次冲刺。

g头在季彤体内迅速膨胀,我几乎感觉到尿道口已经张开,一小缕热乎乎的y体正在缓慢地流过j管,季彤早已经冲过了终点,她大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身体在塑料布上来回翻滚,腰背反弓,两腿像麻花一般拧住我,脚跟狠命地敲打我的屁股。

“哦!”我一声低吼,双手支住地面挺起上身,僵硬的身体压在季彤x脯上一连几下大抖,暴涨的阳具在她体内尽情喷s。

季彤蓦地睁大两眼,双臂搂住我,欣喜地望着我的面孔……

喘息初定,我和季彤光着身子钻进了汽车,三手两脚套上外衣,她发动了车子,一路打着哈欠开回市区。我俩进了家门,困得顾不上脱衣服便钻到床上,拉过被子往身上一盖,呼噜呼噜睡到第二天早晨。

************

七点半闹钟一响,我急急忙忙起床穿衣,下楼骑上助动车赶到医院。放完五天假,科室里又热闹起来,程师父一脸疲惫,不住地张开大嘴哈欠连天,急得一旁的思思直拽他的衣角,大家看在眼里,只好捂着嘴偷乐。

今天属于科主任查房的日子,肥胖的老鲍挺着浑圆的肚子走在前面,身后跟着清癯的赵主任和蔡主任,再后面就是我们这些年轻的医生护士,虾兵蟹将一大帮。

五、六间病房转下来,时间已近中午,我正在暗自庆幸没被上级医生的提问难倒,鲍主任的脚步却在最后一个女病人床前停了下来。

“这是谁管的?”他抬起眼问大家。

洪良唯唯诺诺地走出人群:“是、是我的。”

“病历呢?嗯?”老鲍斜眼看着他,目光冰冷。

“我、我还没写,昨天才来的。”洪良涨红了脸说。

“那么今早为什么不写?住院记录也没有,要是现在抢救病人,你拿什么开医嘱?!”鲍主任把空白的病历夹翻得哗哗直响。

洪良嗫嚅着不敢分辨,低下头直挺挺地站着。

“呃,等查完房洪医生快点写吧,”赵主任出来解围,他转头朝老鲍说,“这个病人就是我昨天和你讲过的,我楼下邻居介绍的,从农村来……”

“哦,就是她?”鲍主任脸色缓和下来,看一眼病人,冲赵主任点点头,“那就分给你管吧,反正洪良也是你那一组的。”

在护士站改完医嘱回到小办公室,洪良正在埋头爬格子,见我进去,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安慰道:“不要多想,等三十年后你也有权吆五喝六的。”

他神情放松下来,抓抓后脑勺:“无所谓的,怪我不好,”他用手指戳了戳病历纸,“这个病人蛮可怜的,骶骨肿瘤,那么大了。”他比划了一下月饼的大小。

我凑过去看他写的内容:“福建安溪来的?不太好办哦。”

“为什么?”洪良抬头不解地问我。

“安溪在福建省内来讲算是穷地方,看那病人的穿著也不像富裕家庭。”

洪良怔怔地愣了一会儿:“怪不得,赵主任什么药也不许我开,连化验单都是他自己来。”

“嗯,”我哼了一声,目无表情地换下白大褂穿上回家的衣服,顿了顿,“赵主任又想走钢丝了,艺高人胆大。”

洪良“呵呵”地笑起来,但当他接触到我忧郁的眼神,立刻收住笑声,不安地搔了搔头皮。

************

回到家,季彤已经替我收拾好了屋子,两人胡乱吃了些东西,她独自开车走了。

我打开计算机准备写点东西好向关先生交差,刚打了没两行字,茶几上的电话铃响了,老爸在电话里催我赶紧到嘉庭豪园的售楼处去,他和老妈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十五分钟后,我风风火火地跑进售楼处,里面靠墙排着一溜长长的柜台,老妈正在角落里朝我招手,老爸站在一旁和一位中年男士聊得起劲。

“啥事情?”我跑过去,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

“哎哟,跑得这么多汗,快擦擦,”老妈怜惜地用手绢给我擦汗,“叫你来签字的,房子我和你爸爸已经看好了,”说着,妈妈伏在我耳边小声叮嘱,“开发商让出来的期房,算你内部认购。”她意味深长地向我挤挤眼,嘴角挂着一丝得意的笑。

老爸和那位男士一起向我转过身,“军军,过来,”老爸很庄重地叫我,“这位是刘经理,为了你的房子人家忙了好几天,还不谢谢刘经理?”

经理,职业的尊称中透着距离,仔细琢磨还有一点居高临下的和蔼可亲,远不如“叔叔、阿姨”来得密切,最多是互利互惠的关系罢了。

“刘经理,你好,麻烦你啦,”我堆起笑脸。

对方大惊小怪地雀跃不已:“哎呀!黄局长,这就是您的儿子啊,好!相貌堂堂,一表人才,虎父无犬子嘛!哈哈哈!”

我哭笑不得地听着,一边给经理打分:初中二年级的水平!老爸谦逊地“哪里哪里!”一番,看他的意思,恨不能踹经理一脚。

办完了认购的合同,我才知道未来的住房在十九楼,朝南,大概一百二十平米,明年三月份交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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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父母,我回到家里。环视屋内简陋的陈设,对比刚才在售楼处看到的样板房,我忽然发觉这个家实在太寒酸了。

父母搬走后,大房间基本处于家徒四壁的状态,除了老爸老妈留下的旧沙发和旧桌椅外,我和徐晶只是简单地布置了一下临时凑合,现在,天花板的吊灯罩积了厚厚的一层灰,沙发布套的边角也绽开了缝线,睹物而斯人不在,我提不起兴致整理家居环境。

懒洋洋地在小房间的沙发上躺了好一会儿,我才想起来还有许多工作等着完成,只得勉强爬起来坐到计算机跟前,强迫自己收拢心神投注到屏幕上,不知不觉,连续几个小时不停地敲打键盘,时间已过晚饭时分,我累得瘫在靠背椅里腰酸背痛。

我下了楼,在一家冷面馆里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刚叫来一碗面条吃了两口,腰间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谁呀?”我没好气地问。

“黄军,我是阿东,”孙东的声音透出一丝焦急,“任勇找过你没有?”

“任勇?没有啊,”我觉得有些奇怪,“他找我有事?”

“哦,没找你就好,”阿东松了口气,“我怕他找你借钱,他……”

孙东吞吞吐吐的腔调很让我上火:“有事说嘛,别说半句留半句。”

“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孙东故作豪爽地说道,然后在电话里压低了嗓门:“就是他弄粉弄上瘾了,到处问人家讨钱,要是不给他,就死皮赖脸地盯牢你,你尽量避开他吧。”说完,他挂了电话。

我愣愣地望着眼前的面条,雪白的面条上洒满了芝麻屑,红红的辣椒油和褐色的花生酱拌在一起,像从病人腐烂的伤口中流淌出来的脓y。

我用筷子撩了撩,冷面下垫底的豆芽跟孵化出来的白蛆一模一样,“唉…”

我放下筷子,结了帐走出饭馆。

在街上乱逛了一气,肚子还是饿,没办法,我只好重新买了麦当劳,准备拿回家再吃。刚爬上楼梯,远远地看见家门前有两个人影,借着邻居的窗户透出来的灯光,我一眼就认出是任勇,旁边还站着一个人。

任勇听见我上楼的脚步声,视线循声望来,我见躲不开了,只好硬着头皮迎上前去,“阿勇,是你呀,找我有啥事?”我打了个招呼,同时看清了任勇身旁的就是他的“情人”,——孙东的另一位助手,上海美院的女教师。

“嘿嘿,要你帮帮忙,帮帮忙,”任勇讪讪地笑,讷讷地应声,随我一同进了房门,我请他俩在大房间的沙发上坐,任勇却一把拉住我的胳膊,把我拽进小房间。

“黄军,借给我几百块钱好吗?”任勇小心地关上房门,陪着笑脸凑到我眼前恳切地说。

“借钱?”我想起孙东的告诫,不禁有些犹豫,可是看着任勇苍白铁青的脸色,又有点不忍,“你没钱?前两天孙东卖画没分一点给你?”

“那……那钱都花…花完了。”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不敢看我的眼睛。

“花完了?才两、三天就花了一千块钱!”我瞪眼瞧着他瘦削的脸,愕然地问:“你上瘾上得这么厉害!”

他睁大了恐惧的眼睛:“你…你知道了?”说着,他缩着脖子站在墙角,神色惶然地望着我。

“孙东叫我不要给你钱……”

“不!不!我会还的,我一定会还的!”听了我的话,任勇惊慌失措地抱着我的手臂来回摇晃,“我欠阿东的钱也会还的,我保证!保证!”他急得满头大汗,死灰色的脸上泛起一层异样的红光。

“你还?你拿什么还?”我抽回胳膊,厌恶地把他推到一边,“就算我现在给你钱,你马上就去买粉,对不对?”我咬牙切齿地逼视他。

“我…我……”他小声嘟囔着,颓丧地垂下脑袋。

我看着他的可怜相,心肠软了下来,“坐下,”我指了指沙发,任勇听话地坐好,我从麦当劳纸袋里拿出一个汉堡包递给他,他接过去,二话不说,大口大口地吃起来,“你和她一天要吃多少钱的粉?”我隔着墙指指外面的女人。

“她不吸的,只有我……一天两、三百,”任勇小心翼翼地观察我的表情,就像生怕背错书的小学生。

“一天两、三百,一个月就快上万了,”我轻轻地摇摇头,“大概你这几年赚的钱都买了白粉,是不是?”

他默默地低着头,一言不发。

几分钟后,任勇揣着五百块钱走了,他领来的女人伤心欲绝地坐在沙发上,用幽怨的眼神盯着他离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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