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部分(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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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远正要帮她拭去泪珠,沈宁南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冷冷说道:“请你别打扰她,她没睡多久。”

但他并不看他,抖开手温柔的对床上的人说:“乖,我带你走。”而他正要抱起她时,沈宁南一掌推开了他,“我想你没听懂我的话。”

郭远反推了他一掌回敬,“你给我一边待着去!我们之间的事轮不到你c手!”

沈宁南轻咳了一声,门外走进两个铁塔似的男人,目光均望向他,仿佛以他马首是瞻。郭远愣了一下,随即冷笑出声,挺直起了腰身,“怎么?要动真格的了?”

沈宁南哼笑道:“你若觉得不公平,我倒是可是舍命陪君子,陪你练一把。”

再听不下去,晨曦忍疼用手臂将床拍得砰砰作响,“你们行行好,都出去!一会儿我自己会走,不劳烦你们任何一位。”

“你要去哪?”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这可能是郭远生平第一次落入了下风。

回到家他无力的躺在沙发上,手拢上了眼,从指缝中看和他的心一样空空如也的天花板。

沈宁南那自在必得的眼神让他在夏日炎炎里直直感到了寒意,再加上贺晨曦不怒不愠的平淡,都让他的心往无止境的深渊里坠。他的初衷只是不想让她多想多心,没想到这竟是多米诺骨牌的头一张。

不知道躺了多久,口干舌燥,他挣扎着爬起来去厨房喝水,经过冰箱他看见压在磁贴下的便条,抽出来看,贺晨曦娟秀的小字一排。

“15号回家,记得上工行续电费,农行续水费;空调滴水,记得打维修电话;重要ps:提醒远远物业敲门不要开,物业费要拖到年尾视其态度如何再做打算。”

他捏着纸条笑了,扬起头侧耳好像听见那脆生生的声音在喊,郭远你这头猪什么都不干,想累死我啊!

郭远翻出了电费卡和水费卡,出门找到了工行和农行把缴费卡蓄了足够多的钱,不再用她每个月都东奔西跑。回来他又打了空调维修电话。一切办妥后他坐在沙发上,看着日暮一点一点暗下来,很安静,很寂寞。

原来她就是这样坐在这里,等着他回家。

每次小别重逢他都忽略了她脸上狂热的欣喜表情背后,均是她太久太久的独自等待。

忍不住打电话给她,听着长音他舒了口气,电话接通后没等她开口,他便迫不及待的说:“晨曦我现在去接你好不好?阿姨年纪大了,别累着她老人家,你回来我照顾你。还有,我饿了一天,胃也疼了半天了……”

电话那头声音幽幽的,“你是要我回去给你做饭吗?”

“不不不,我做,我来做。但是我不太会,你教我好不好?”

他听见贺晨曦在电话里长吁了一声,心中一喜,以为她态度有所松动,谁知她说了两个字,不好!挂了电话。

听着嘟嘟声他半天没回过神来。

然后他的胃就真的开始疼,是真疼,蜷在沙发上紧紧按住,往死里按,还是疼到大口大口喘气,药就在桌子上,但他不愿意吃,他是最害怕寂寞的人,想着当下无所事事,疼着至少还算有件事可以想。

最后他挣扎着爬上了床,一头扎在了晨曦的枕头上,像个变态狂般贪婪的嗅着她残留的味道,眼角余光瞥见坐在枕头中间一脸淡定的苏格兰裙泰迪,像极了那个人不咸不淡的脸。怒火中烧,他一把将其抓起,大头将它的脸捏成了一团,狠狠的说:“想和我争,除非我死了!”越想越恨,他一手将熊熊的脑袋扯了下来,身首异处,毛絮纷飞。

只是这一下耗尽了他全部力气,头一歪,便昏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当看到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被他分了尸的熊,他慌了神,忙不迭跳下床去找针线。

只是光穿针引线一项工程差点就磨光了他的耐性,等细线穿过针眼,他突然拥有了无比的成就感,捡起脑袋和身子仔仔细细对到一块,针扎进身子,再从脑袋上穿出来,如此这般上下翻飞了一阵,他觉得自己越来越有心得,也缝出了一些小乐趣,遂将工程搬到了阳光充沛的露台。

他自娱自乐的泡了一壶新鲜的茉莉香片。简单透明的玻璃壶里盛着金澄y体,透过阳光煞是好看。壶是商场大减价时贺晨曦如获至宝买回来的,一回到家就倒了杯开水美滋滋的啜着,他问她是什么味道,她抱着杯子笑眯眯的说,甜的。

坐在露台的躺椅上又缝了几针,看见茶色晕开,他便端起玻璃壶往两个同样晶莹透明的玻璃杯子里倒水,在升腾的烟气中,他自言自语道:“嗯,可以喝了。”

隔壁小翠从阳台跑回了里屋,激动的抓着老公的手说:“帅哥疯了,晨曦家的帅哥疯了!他绣花!还微笑!还自言自语!”

针扎在了指心,他使劲一挤,一个殷红的血珠冒了出来,他放在嘴里一吸,继续缝。

完工后他晃了晃熊身子,脑袋就跟细柳枝般左右乱摆,仿佛得了软骨病,他拿出蝙蝠侠和它比较了一番,还是能明显看出破绽来,这不行,晨曦回来看见了一定会生气,而且会很气很气,在这个风口浪尖上他惹不起她。研究了一阵,许是缝得不结实吧,于是他又加固了一圈,结果还是支不起来,他烦躁的胡乱爬犁着头发,冥思苦想了好一阵,又从厨房里拿了根筷子从熊脑袋上往肚子里戳,想着给它造条脊椎脖子就能挺起。

但最后熊还是不能恢复以前的模样,看着手中的四不象他耐心消失殆尽,目光越来越冷,最后他将熊往地上一掼,狠狠骂了一句,抓起车钥匙出了门。

郭远手搁在摇下的车窗上抽烟,车轮下已是烟尸遍地。这普通的小区停了辆保时捷确实有些招人耳目,巡了好几圈的小区保安终于忍不住走了上来。

“先生你占道了。”

郭远眯着眼斜叼着烟头嗡嗡的说:“这不是停车位?是要收钱么?”说着他要掏钱包,保安却摇摇头说,“占自行车道了。”

他们还在交涉着,和妈妈一道买菜回来的晨曦已经瞥见了那扎眼的车子,看他推开车门下了车,一脸期待正要走过来,她狠狠的剜了他一眼,挽着妈妈加快脚步走进了楼道。

郭远呼了口气,给了点小费打发了保安,靠在车身上,苦闷的抽烟。突然听见脑袋上方有某小动物发出的噗哧噗哧的声响,他抬起头,看见晨曦正在五楼的阳台探出了头冲他招手,他欣喜的把烟头一丢,冲她喊道:“晨曦你下来跟我回家吧。”

她把手中的东西往楼下一丢,便缩回了头去。莫非是隔空传书,郭远走了过去,发现那只是个白菜梆子,他一脚便踢飞,嘟囔着这算什么意思!只是过了一会儿从楼道里出来一个人,径直走到了他跟前,冷漠的说:“晨曦姐让我下来叫你赶紧走。”

郭远蹙着眉心说:“你谁啊?小孩儿给我一边呆着去,少掺和大人的事。”

“郭大哥,不记得我是谁了?”

郭远愣了一愣,看着那小孩儿歪着脑袋一脸无情,说不出的熟悉,他细细的打量着他的五官,突然一巴掌拍在他肩上,“季允,啊哈,季允,你这小毛头居然长这么大了。”

季允抖掉了他的手说:“少套近乎,赶紧走,别缠着我晨曦姐。”

“你就这么跟你长辈讲话,没大没小。上去告诉你晨曦姐,她不跟我走,我就在这安营扎寨了。”

“无赖,还是那么无赖。”季允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但这句话效果很好,没一会儿贺晨曦下来了。

郭远小心翼翼的撸起她袖子打量她全身,关切的询问:“伤好点了吗?还疼不疼?”

晨曦拂开了他的手说:“别动手动脚,这里方圆百米都是认识的乡里乡亲,看见了影响不好。你赶紧走吧。”

“我不,”郭远固执的搂住了她的腰,凑了上来说:“晨曦你跟我回家好不好?我……离不开你。”

晨曦冷漠的别开了脸,“饿了出去吃,无聊了就找你那帮狐朋狗友打球泡吧,寂寞了还有佳人作陪,你怎么会离不开我?”

“你不能因为我的一次错误就否定了我的全部,你自己想想,和你在一起后我哪有和朋友出去过一次?哪有找过别的女人?哪次我不是一下飞机就火急火燎的往家赶?”

“你好像还很委屈,现在正好,我现在给你时间去做这些事。”

“我好想你……”郭远垂下了眼脸低声说道,委屈可怜的模样让贺晨曦差点就心软,只是狐狸尾巴露得太早,一看她似乎心软,他便迫不及待的俯下头照她唇吻了上去。见他贼性不改,晨曦气恼的照他伸过来的舌头一咬,推开他就往楼上跑。

郭远捂住嘴恨恨的看着那比兔子溜得还快的女人,转身狠狠的踢了车轮一脚。

摆好餐具,贺晨曦又跑了一次阳台,天已黑了下来,但看着那辆车子依旧停在楼底下,她有些焦急的顿了顿足,这都几点了,他怎么还不去吃饭?

“这一天你都在看什么呢?”妈妈伸过了脖子向下张望。

晨曦吓了一跳,赶紧拥着妈妈的肩走到客厅,一把将她按在了位子上。

接过盛满米饭的碗,妈妈很自然的说:“改天喊小沈来家里吃饭,这么久不见,还怪想的。”

“不是昨天才见着了吗?”

说到昨天,妈妈脸上又堆上了笑。一开门看见一个小伙子抱着她受伤的女儿着实吓了她一大跳,但看着他忙前忙后,把她的女儿照顾得那叫一个滴水不漏,她这个当妈的反倒是c不上手了,心里那个满足就别提了。几年前便觉得这小伙子好,踏实,不浮夸,关键是真心实意对晨曦好,只是无奈当时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但这次事故后,看得出女儿似乎是开了窍,松了口,难得的是这么多年了,他还一如既往的对她女儿好,这么好的女婿她可是不想放了。

“反正哪天你把他给我带回家来吃饭!”

听着妈妈下了死命令了,晨曦默默的扒饭,在她碎碎念某个喘气的当口将压在肚子好久的话切了进去,“妈,你还记得郭远吗?”

妈妈头也没抬的点头说道:“郭远这坏小子我哪能忘得了,一天到晚撵j打狗,没一天安生,打小就一肚子坏水,找对象可不能找这样的,过日子还不得欺负死你。”

她没了后话,继续埋头扒饭。

妈妈一挑眼眉却上了心,“怎么好端端的讲起了他,他回来了?”

晨曦慌忙摇头说:“没有,没有!”

“你怎么知道没有?”

“我就突然想起问问,你别多心。”

吃晚饭晨曦甩下筷子跑出了阳台,一看楼底的车子没了,她的脸也垮了下来,心里咒骂了一句,原来你就这点诚意!

相比之下,更觉出沈宁南的好来。想当年她拒绝他的时候,他真的在楼下坐到天亮。她翻来覆去睡不着,爬起来走到走廊偷偷向下看,树下某个地方始终有个小红点亮着,有时候她就呆呆的看着那小红点上下移动直至熄灭,心里有个东西仿佛也跟着熄灭,无挽救的熄灭了。

可能穷极这一生,郭远都不会懂得这样的等待是种什么滋味,他是食物链的最上层,总是心安理得的享受下一层宿主的供给,可是她累了。

开了手机,两条短信蹦了出来。

“给我个期限,无止境的等待让我生不如死。”

“我走了,刚刚公司临时来电话说要加班,照理说我这种状态是不该飞的,但我害怕一个人待着,害怕回家看见空房子,我宁愿去飞。”

晨曦一看就慌了,拨打他的电话,已是关机。立即发了条短信过去稳住他的情绪,不管有多怨多恨,那也是在他好好活着的基础上。

过了一会儿短信来了,一看却是沈宁南的。

过了一会儿短信来了,一看却是沈宁南的。

“季允跟你说了吗?他明天要见我父母,丹蓝说他有些紧张,你要不要陪陪他?”

这事儿季允确实跟她说过,但她很干脆的一口回绝了。

既是不想去,也没把握沈宁南的母亲是否还想见到她。那晚在车上和她几乎撕破了脸面,当她向郭远“求完婚”后,宋宁就没再说一句话,到了一个酒店门口便和宋致远下了车,最后还是宋致远交代了司机一句,将她送回了家。想她也是极其要面子的人,肯纡尊降贵找她谈话都是出于爱子心切,否则她根本入不了她的法眼。既然相看两厌,无谓冷了场,败了胃口。

但看季允一脸y郁,她便拍他肩膀说,若你真的怕……哪料季允打断了她,淡淡的说,我一点都不怕,只是不想去,将来还不一定怎么着呢,这就急着见什么,纯属浪费时间。

晨曦很是惊讶:“你对沈丹蓝不是认真的?”

季允半天没说话,直到晨曦不耐烦的晃他,他才故作轻松的说:“夏令营时我一哥们儿在她那碰了壁,要我去为他报仇,就去逗了逗她,谁想她倒认真起来,回去后天天给我写信,暑假还跑来看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就和她谈着玩……”

晨曦皱着眉没说话,只是审视的看着他。

“她妈找过我。”季允垂下了头闷闷的说:“我有我的坚持,将来我会很有出息,但此刻我不想高攀她,不想让她妈看扁。”

晨曦叹了口气揉揉他的头发,从小便看着他长大,知道他也是倔得可以。

她也想过同样的问题,若是没有郭远的存在,她会不会和沈宁南在一起?她也有她的坚持,虽然没什么出息,但穷人总是有这么二两不名一文的傲骨,她不愿意被人嫌弃着,仰人鼻息一辈子,倒不如找个平常人家踏踏实实的过日子,也省得将脑子都贡献在了侯门恩怨的桥段上。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是不会和他在一起的吧。

转天下了很大的雨,早上出门妈妈便说天气预报有雨,但看窗外风和日丽,她便没带伞,只是不曾想5点一过,天骤然y了下来。站在水幕似的玻璃窗边向下望,她正热烈期盼着下班时雨会停时,电话却响了起来。

电话那头沈宁南的声音很是急迫,“晨曦你知不知道季允那混小子的电话是多少?丹蓝失踪了!”

晨曦一听急忙让他将事情来龙去脉讲讲清楚,沈宁南均了一口气说,“丹蓝想让季允和爸妈吃个饭见一面,他不愿意去,争执了两句,这小子居然提出了分手,还说和她在一起没想太多,让她不必太认真,丹蓝回来哭了一场,好不容易劝得她睡下了,半夜起来一看,房间里已经没人了,什么都没拿,连钱包都没带,找她找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你说她一个女孩子身无分文能上哪去?”

晨曦安抚道:“你先别急,季允他没手机,早就让他买个,他偏不买。我往他家里打电话试试。你等着,一会儿给你信。”

挂了电话她就往他家拨电话,可是响了很久都没人接,想是季乃乃耳背没见着,连忙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妈妈回忆了一番说下午倒是瞧见他了,穿了个球衣可能是打篮球去了。

她给沈宁南回了电话,沈宁南利落的说:“我马上去!”说完他并没有挂电话,停顿了一秒钟,说:“你,能不能和我一块去?”

眼看也临近下班,贺晨曦跟同事说了一声有事提前走便收拾好东西下了楼,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看杂志,手机响了她就起身走出了大厅,看见沈宁南的车子停在不远处,她举起包包顶在头上跑过去拉开车门,迅速钻进了车厢,雨水还是见缝c针的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服,沈宁南捧着一盒面巾纸递给她,关了冷气又开了暖气,暖烘烘的热风吹拂在脸上,晨曦讪讪的说:“其实我挺热的。”

沈宁南噢了一声又关掉了暖气。

车子在车水马龙的车流中开不起速度,走走停停,沈宁南紧蹙着眉心不断按着喇叭,晨曦不断的安抚着他,别急,别急。

沈宁南叹了口气:“沈丹蓝这丫头是被我爷爷乃乃惯坏了,从小就任性妄为,这事还没告诉我爸妈,知道了他们非急死不可。”

“关心则乱,可能是家人给她的压力太大,跑开想冷静冷静吧。她是个独立的孩子,我想她能照顾自己。”

车子驶进小区时沈宁南提出了疑问,这么大的雨,应该不会在球场了。晨曦却十分笃定的说,就去球场。

果不其然。茫茫雨幕中,一个模糊的身影在球场上不断地运球投篮运球投篮,仿佛不知疲倦,隆隆雨声中,球拍击地面的砰砰声沉重的砸在心坎上,转眼间,雨就这么停了。球场上的人最终疲软了下来,一动不动躺在了积满了水的地板上,仿佛是漂浮在水面上的尸体。

“你妈妈来找过他……”

沈宁南一怔,靠在了椅背上,长吁了口气。

突然一朵红云踏着水花飘了过来,晨曦惊呼道,是你妹妹!

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生跑进了球场在男孩身边蹲下,两人相看无语,最后男生伸手将她拉进了怀中,一个反身将她压在了身下,覆头吻住了身下的人儿,她也不甘示弱般紧紧搂住了他的脖颈,难舍难分。

晨曦面部微烧,别开了脸。沈宁南脸上也有些不自在,轻咳了一声说:“丹蓝,真的长大了。”

车子悄无声息的开走,刚停的雨又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雨刮器不断的将狼藉的玻璃变得平整,反反复复,晨曦看呆了去,直到沈宁南发出了轻笑声她才回过神来,挽了挽垂在耳边的发有些不好意思。

“嗯,我们这是去哪?”

“这个时间除了吃饭,还有什么能干点什么?要不我们买点吃的去看电影?”

看电影。晨曦已经数不出自己有多少年没走进过电影院,也可能是那时将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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