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寒妹妹嘛,人越长越俊,诗越写越妙,歌更是越唱越好,指不定哪天见到我们,哥哥都懒得叫声呢!记不住谁在说话了,那是今年十五岁生日时父王给自己摆的寿宴,外边百官同贺,内厅里,则是一帮平日亲近的兄弟姐妹。她兴致一来,又是写诗又是唱曲,惹得满厅都是喝采。
--昭寒郡主!昭寒郡主就在轿子里啊!昭寒郡主千岁!...每次到普光寺上香,或到郊外别庄踏青,所经之处,总是能听到类似狂热的呼喊。她浅笑坐在轿内,感受周身切切实实、因她而起的热闹。
那时节,满目繁华过不尽。那时节,一个眼神便有数十人为之惴惴或欣喜。那时节,昭寒郡主出入宫庭如自家。那时节,万千宠爱集于一身。那时节,昭寒二字是珍、是宝、是不可侵犯的娇贵。
啊,那时节!本以为那时节便是自己的这一生一世,却原来不过薄纸一片。几乎一夕之间,山为之崩、地为之裂,所有权势富贵烟消云散。
“昭寒...好好活着,无论如何好好活着!”娘切切地叮咛她,腕上红殷可怖,连带浸润了她的衣裳,直至血枯。
“这娘们就是大名鼎鼎的昭寒郡主?嘿,嘿,不过如此嘛。”有抄家的小兵偷偷到关押眷属的后院“浏览”,那满口污秽教人作呕。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府中凡:男满十八岁者,斩;女满十六岁者,斩。余者:男,悉数充军,女,入府为奴...”有人谍谍念着,将漫天黑暗不紧不慢朝她泼来。
昭寒昭寒,从此只寒不昭。不,不,世上没有昭寒了,昭寒早在那场浩劫中干净地死去。这个会说会动的身体,只是一个叫阿三的苦命女子。每经历一次劫难,她便这样告诉自己--阿三,我是阿三,仅仅是阿三。
而现在,于这个卖唱的酒楼,有人那么惊喜地喊:“昭寒妹妹!”
一字便是一刀,狠狠剜向她的伤口,将她的苦痛明晃晃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前尘种种,愈发印证今日不堪。血色迅速从颊上消失,她退、退、退,狼狈无措、孤苦无依。唯眼睛忘了退,直而烈地盯住朱赤:“你...”
他他他。她自然记得他。俊、雅、温、润,持节王独子,朱赤。若说曾经的昭寒是众郡主中最耀眼的凤凰,那么他朱赤便是众世子中最受称赞的蛟龙。谈诗赏词,浅酌豪饮,在那时节,他与她相遇何止若干。底子里都是心高气傲,却都在为对方折服。进出多了,父王竟眉开眼笑论起要与持节王联姻。而她,只好满面飞红逃开去...
啊!停住停住!不能想了不能想了,我是阿三,卖唱的阿三,区区戴罪之身,又有什么资格去想他是谁?
朱赤亦惊亦喜看着那女子,本等着她如以前般唤声:“赤哥哥?”谁知她第一句是“你”,第二句仍是“你”,待第三句“你”出来,泪如泉涌,一个拧身夺门而去。
对两人来说,这一瞬足够往事历历上目,而对旁人,这一瞬就是很简单的一瞬。眼见朱赤莫名唤出一个名字、眼见那女子神色大变惊谎而逃,人人都是一愣。然后,那抱琴的男子最先反应过来,以一种无措的焦急从凳子上跳下:“阿三!三儿!你要去哪里?”顾不得是否会得罪给了赏钱的客人,抱琴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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