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向来富庶,大军扎营城中,太守特意备下酒菜来招待将领。
太守初来乍到,很有些拎不清形势,将贺都尉张郎将安排同坐一席,分别坐在太子和陈继良的左右手边。
席上太子未发一言,只装作年幼不知事,听不懂几人觥筹交错间的□□和挑衅,任凭陈继良总揽大局,在贺都尉张郎将二人之间言笑晏晏地斡旋周转。
酒过三巡,席上诸人渐渐有了醉意,举止之间更是放浪形骸原形毕露。
太子冷眼看着,假托不胜酒力提前告辞。
他如今在这军中,充其量不过是只披了件黄袍子的吉祥物。虽然事事皆须他在场,装模作样问两句他的意见,可太子究竟说了些什么,却从来无一人在意。
太子要走,桌上数人不曾相拦,唯有冀州太守客气了两句。
小太子半点不在意,从酒席上下来,转头便招来沙苑,溜进太守府东侧泰安所住的厢房中。
算起来,两人又是三日未见。
夜色虽深,房内灯光却未灭,是泰安知晓他晚间要来,特意给他留了一盏小灯。
像是等待夜归的亲人,体贴备至。
太子心头温暖,伸手推开门,下意识地满屋找寻她。
泰安却已睡着,侧躺在床边,很不安稳似的,眉头轻轻皱着。
太子犹豫了一下,刚想关上门离开,她却被他的动静惊醒,迷迷蒙蒙抬起头来,眼睛都还没睁开,嘴里就含糊地嘟囔了一句:“小太子?”
太子失笑,快步走到她身边:“醒了?”
她打一个哈欠,直起身子:“酒宴散了?”
太子摇头:“尚未。”
泰安一愣,皱起眉头:“你提前离席?那此时谁坐主位?陈继良吗?”
这些天来,军中以陈将军呼声最盛,又因太子低调不露锋芒,表现得有些懦弱草包,言语之间难免被人小觑。泰安风言冷语听多了,对陈继良很是不喜。
太子浅笑着摇头:“生这个气作甚?不是跟你说了吗?叫陈继良来,就是为了让他出风头的。他坐主位,替我挡刀子,你有什么不高兴的?”
此行精兵不过六万余人,而暗流涌动、蠢蠢欲动的将领却有四人。
贺都尉、张郎将、陈继良,还有一个不动声色不漏痕迹的他自己。
旁人蠢,太子却不能犯蠢。他手中能用之人,除了三百东宫率卫,再无一人。
不韬光养晦,还能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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