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旻抬头，瞧着涳泠。涳泠拧着眉头，双唇紧闭，指关节被攥得发白，但并未接钟旻的话茬。
钟旻将茶杯放下，轻声道，“小时候你一向跟我亲近，十年来我一直以为你----直到昨日一眼看见你，”钟旻顿了顿，“你的模样当真像极了先帝，除了眼睛，像姑母。”
涳泠紧握的拳头，渐渐松开，目光直直看进钟旻的眼底，“你怎知道，你没有认错人?”
“你的相貌，足底的痣，年纪，全都对得上。”钟旻说着，失神地轻笑一声，“退一万步说，只要能让姑母重新活过来，就算认错了，也无妨。”
涳泠垂眼，悠悠道，“关于身世，我的确记不得了。但，曾有人对我说过，和你说的差不多的话。可，我对皇室血统，所能带来的一切，并不感兴趣。”
钟旻修长的手指环住茶杯，抬眼看着涳泠，眼神柔和，“这些年，你在外面受苦了。能回来，便好。”
涳泠没说话，默默摇了摇头。
“这些日子，你暂且安心在府上住下吧，姑母那边----我会想办法，安排你们母子见面。只是最近朝中风声紧，我们需低调行事。”说完，钟旻起身，对闲云拱了拱手，对二人道，“今日我说这么多，有些唐突了，稍后我要进宫一趟，晚些时候，我再过来。”
闲云笑着对钟旻回了个礼。涳泠欲言又止了几番，终究没有说什么，钟旻便离开了。
闲云知道，虽然此次算是来永安蹚浑水，但终究算是涳泠的家事。钟旻走后，涳泠便一直沉默，闲云也就没有开口，在一旁安安静静地与自己下棋。
“怎的不说话?”涳泠走到闲云身旁，从棋篓中拾起一枚黑子，落于棋盘。
闲云抬头，见涳泠递来一杯茶，笑着接下，“多谢了。”
涳泠在闲云对面坐下，瞅着棋盘，悠悠道，“本以为，我对那些旧事，早已不在意。可方才钟旻的一番话，弄得我心里乱的很。”
闲云拾起一枚白子，落棋。
“早知会这样，我肯定不会答应应伯，来永安。”涳泠落下黑子，接着嘀咕道，“天下苍生，与我何干。我就不信了，没了我，这国运还正不回来了。”
闲云轻笑不语，抬袖落棋。
涳泠挑眉看着闲云，“你笑什么?”
“自然是，笑你口是心非。”闲云慢悠悠抬眼，对上涳泠的双眸，笑道，“无论国事还是家事，活着，便少不了历几番周折。既来之，则安之。”
涳泠抓住闲云的手，双眸涌动，深情道，“可我只想同你一起，别的，一概不想理。你可以说我矫情，说我酸，但我的心里，除了你，想不了别的，一想别的我就烦。比如现在，我就头疼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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