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暗无云的天空下,起伏的丘陵犹如凝固的波涛。绵羊星散于低矮的石墙间,一动不动,像陷入沉思的雕塑。更远处,天幕垂下,与晦暗的大海相接,让人难以辨清陆地的边界。一粒雨点打在车窗上,向后拉出一条泪痕。
“‘按着自己的方式去生活’,我哥常这么说,他的人生也确实如此,我希望我能像他那样,但很多时候我只是假装我做到了,”吉尔压抑的声音低沉沙哑,犹如困惑的自语,“他曾经比任何一个人都活得真实,但那些黄金日子都过去了,他没法再回去了。”
安德鲁凑近他,大声地说:“抱歉,你刚说什么?”
“不,没什么,”吉尔振作精神,让自己从压抑的情绪中逃离。他提高音量,问道:“我刚在问你为什么来参加社团活动。”
“我只是想尝试一下,你知道,崔斯特·杜垩登,”安德鲁浑厚的声音令人平静,“我小时候很喜欢他,他就像我的超级英雄。有一次,我去参加童子军的夏令营,带了《黑暗精灵》那套书。营队的老师以为我是个书呆子,把书没收了,让我和大伙儿去做野外行军,”他自嘲地笑笑,“在我们那儿,就是这么回事,如果你是个男孩,就得和别人讨论橄榄球之类的玩意儿。”
“所以你决定成为一个皮划艇运动员。”吉尔说。
“我没有什么法子,因为只有做运动生我才能申请到更多的奖学金。”安德鲁说。
“无论如何,能申请到这里的交换名额,你的头脑一定很好。你是我碰着的第一个念历史系的运动生。”吉尔说。
“很久以前,至少在达尔文还活着的时代,那时的历史学家,考古学者----或者我们直接称他们为:探险家,他们是去残存文明余烬的地方寻找死亡之物的人。他们不是坐在象牙塔里研究罗森塔石碑上的象形文字是怎么一回事的人,而是和拿破仑一起往北非,往阿尔及利亚,踏足到遥远国度的那些冒险家。”
随着安德鲁叙述的展开,吉尔产生了一丝不真实的感觉。他以为自己坐在某处黑暗的剧院中,看舞台上打扮成罗慕路斯大帝的安德鲁念出一串人物独白。
“你是个时代错误 (anachroni□□)。”吉尔说。
“也许吧,”安德鲁的神情一瞬间变得低沉而神秘。吉尔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起来。他看着安德鲁,像透过他与某位古老的隐者对视。对方缓缓念出一句神谕,吉尔知道自己不应去听那不属于人世间的话语,但他无可避免地被它给吸引了----“在我们的人生里,都会有那么一瞬,觉得自己似乎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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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城市埋藏于褪色的岁月里。
那些年代久远的砖砌建筑泛出铜黄之色,屋檐的边缘有些发黑。陡峭的石板路经年累月地被世界各地游客的鞋履磨蚀,犹如光滑的冰面。圣吉尔斯大教堂门前的露天庭院里,围拢着一批高举蔚蓝党旗的社会主义工人党(注二)成员。他们中的一些人甚至与吉尔的祖父母一般年纪。有人给他递来一张红色传单,上头以粗体字印着他们一日大会的主题:ideas for a world in turmoi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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