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然听见身后的脚步声。
他看见云孤雁那一袭黑金长袍飘到了他的面前。
于是温环深深低下头,以额触地,“小孩子信口胡言,还请老教主恕罪。”
他不敢直视老教主的脸,自然也无法看见云孤雁如今是怎样的表情。
一个对亡妻深情痴恋二十五年的人,在猛地得知自己身旁唯一的侍从,居然曾对自己抱有过污浊不堪的想法之后,脸上会有怎样的表情?
温环不知道。
他本来一辈子也不想知道。
云孤雁的脸仿佛是冰冻僵硬的,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温环,一句话也不说。
有风吹着雨丝落在他的肩上,却被深厚的内力所挡,不能沾湿其身。
温环保持着卑微跪伏的姿势,语调平稳安定,“自多年之前的某一日开始,温环就只把您当主人了。求您信我。”
“……”
云孤雁就这么沉默地盯着他的近侍,以全然陌生的,冰寒而锐利的目光,将那陪伴了自己几十年的白衫人从头到脚地再次打量。
温环肃然重复道:“主人,求您信我。”
老教主脸色变幻莫测地在烟云宫外站立了好久。
忽然,他轻咳了声,转身背过去,淡淡道:“听温枫说……护法的药血成了?”
“是。”
“他现在该是疼的厉害?”
“是。”
“……唔,你去替本座看看他罢。”
“是,遵命。”
温环眼神有片刻的柔软,重新叩了个头,低低念道,“多谢……老教主隆恩。”
……
行刑室里,却又是别一副场景。
刚刚才知道真相的萧左使倒是没像温枫一样崩溃到跑进雨里大哭大喊,却也快撑不住了。
其实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直接砸开养心殿的大门,把一切都向云长流和盘托出。
然而关无绝却对他说:难道你要看着教主死么?教主若是走了,我哪怕苟活也是行尸走肉,你要看着我生不如死么?
萧东河没话说了。
他背对着关无绝,低头把脸埋进臂肘里深深地吐息,试图压抑心无法排解的痛苦和辛酸,却只觉得四肢百骸都越来越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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