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苦被他盯的败下阵来,心跳不知怎么的砰砰加快,索性把微微发烫的脸颊往云长流胸口一埋,闷闷道:“就是……算了算了就这么抱吧,少主你走快些!不要给人瞧见了!”
于是长流少主调整了一下姿势,抱着青衣小药人不紧不慢地走起来。
踏上山路,周围更安宁;踩过长草,露珠自叶上滑落,远处虫鸣若有若无。阿苦倚在云长流怀里,惬意地抬头看月亮,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少主说着闲话。云长流就听着,时不时嗯嗯地应两句。
亘古不变的月色下,山路悠远。
何时才能再踏上这条路,这条他归去的路。
这条路上,也曾洒遍夕阳颓靡赤光。
他似乎又看见,云长流白袍染血,倒在冷硬山石间无力起身。那双眸中再无飘渺花月,尽是干涸褪色的悲哀,艰难地开口时嗓音轻而微弱。
“无绝,你不要走……”
“我求你。”
神烈山的山路,总是那么长,那么远。
何时才能踏上这条归去的路,转回故人身畔。
云长流,那是他的少主,也是他的教主;
是他的命,他的光,他的暖,是他一生一世的爱慕,是他折心摧骨的臣服。
深厚内力自丹田内涌滚而出,转眼间充盈了全身,四肢百骸都暖了起来。那是云长流散功的七成内力,是他的教主逆着逢春生的苛刻天命,拼死也要护他安好的一念意志。
此时此刻,关无绝恍觉真的好像是云长流在背后拥抱着他,无奈而宠溺地哄着他,俯下身轻轻亲吻他,是那么地温柔而坚定。
一如昔年黑暗的药门之内,长流少主抱着阿苦,两双小手交叠握刀,刹那间鲜血飞溅。
清清冷冷的嗓音,颠倒了近十年的光阴,柔软地响在他耳畔。
“我找不准要害,你来。”
……
一切归于寂静。
璀璨月华如金浪倾落,照亮了每一个人脸上如出一辙的惊愕。
顾锦希已经先于护法抢到了剑在手,可那柄剑却又从他手中滑落,重重坠地。
关无绝垂着鸦羽似的眼睫,薄唇轻抿不语。修长雪白的手指,仿佛一抹流云般轻盈,不知何时已经点在了顾锦希的太阳穴上。
“咯……”
顾锦希双目圆睁欲裂,喉中怪响,忽然浑身抽搐,七窍流血。他的嘴不停地开合,似乎想说什么,却吐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最后那一刻,他望着关无绝的眼神,似乎流露出一丝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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