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万千感慨。轻轻握了握三姐的手,稍稍收敛起自己的情绪,又漾开一朵笑,温声道:“莫再站着了,回头让姐夫等着急,便是我的罪过了。”转身对岱迹真笑一笑,问:“我正奇怪你怎会在这里,莫非也是应咱们的云大少之约来赴宴?”
“哼。”岱迹真闻言柳眉一拧,鼻腔里懒懒哼了一声,“我倒是闲的发慌了也不会与这人吃酒,品行败坏不说,喝醉了还要胡作非为……”他这是又想起了某年关于云衍怀醉酒的糗事,说是糗,可尴尬的总归只有他,那样厚颜无耻的男人从来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即使做出了什么逾越之举,第二日也必定是忘到了九霄云外去。
岱迹真一想起这些便恨的牙痒痒,眼中神色趋于复杂,顿了顿,却又似忿忿道:“我不过是被他求的烦,过来成个人情罢了!”面上结了一层霜,遂又恢复那几分孤傲之气。
隅枕棠不由暗笑:这人倒还是老样子,口硬心软,唯恐是云衍怀不自觉的又哪里触了他痛脚,被记恨了。岱迹真这样的人一贯外冷内热,高傲起来谁都不放在眼底,可是对人好的时候,即使刻薄言辞也不能挡下他双眼里的担忧与真诚。
隅枕棠弯起嘴角:“正好,我们一道去吧!”
四方楼座落于城中繁华地带,左右离城门与云府的距离不相上下,这一边岱迹真与隅家姐弟一道赴宴,对街那一辆马车里的人也恰好赶到。
岐黄幔帘挑开,最先露出云衍怀紫罗兰色的衣袂,袖角处考究的绣了一对汀兰图案,抬脚下车,却并未兀自进门,而是一转身,含笑面带关切的伸手去扶车内另外一人,那般殷切的目光,只令人疑心马车里坐的是何等才貌双全的佳人。
然而不是。
那幔帘完全挑开后,露出的人影虽稍显单薄,却也是一身矜贵举止翩翩的年轻俊儿郎,只除了额心那一滴血红妖娆的美人痣,和那一双勾魂夺魄的美目令人莫辨雌雄,除此之外,再过风情也看的出那是个秀雅淡冶的少年郎。
“云兄这是把我当药罐子看呢……”少年低低一笑,声似珐琅,难平人心头一丝悸动。方一抬头,满楼红袖寂然一片,旋即是令人熟悉的倒吸气声,裹夹着叹喟。少年碧衣弱冠,折扇半开挡住一方尖弱的下颚,一双含情桃花眼笑意盈盈,端的是无限风流之意。
云衍怀浅浅握住他腕子的五指浑然一僵,不自觉看呆了眼,掌下失力。只觉眼前玉人肌肤胜雪,衣如翡翠,脑中旋即联想到他水汪汪半卧在怀里时那一番令人动情的美态……
“衍怀兄!”
有人自不远处高声唤道,云衍怀如大梦初醒般反映过来,握住少年腕子的手尴尬抽离,眼光依依不舍的从他面上挪离,方才看上唤他的人,却不禁又是一怔——
“枕棠?小岱?!你们怎么……”
“顺路,不行?”话自然是对云衍怀说的,但岱迹真清冷的目光却停留在那少年身上。绿衣如萼,艳若桃花,果然是能令他云衍怀色心大动之人,瞧他那一脸巴巴的可怜相,怕是恨不能立刻自己是个断袖郎罢!
岱迹真目光一刺,旋即滑到云衍怀脸上,果不其然看到一抹可疑的红晕还来不及消褪。心中一沉:果然是个登徒浪子!往日里花天酒地,风流韵事一桩接着一桩,末了总要他帮着收拾烂摊子,而今更甚,竟然也想学那些不知廉耻的男人们玩弄娈——童麽?!越想越是怒火中烧,面上却还一惯的冷清刻薄,只用眼角冷冷斜视那二人亲昵的姿态,愈发觉得刺目万分,胸口一片闷气提不出来。
“真是巧了,你们竟同时到来,也省的我再派人马前去接应……”云衍怀又恢复到往日那浪荡不羁的模样,打趣儿道。这话别人不懂,岱迹真却愈发恼火:他分明就是在说他路盲!不过是方向感差一点,分不清楚东西南北而已,有那么好笑吗?次次都拿来做文章!岱迹真怒瞪他一记,恨不能立刻下马,抬起一脚将他踹飞,越远越好。
却不知,那少年含笑盈盈的模样不仅是刺痛了他一人的瞳孔。隅家姐弟二人似乎是自见到那少年含笑的脸时,便齐齐怔了一下,心中所想,如出一辙。
“这位公子是……”隅枕雪迟疑道。少年将目光安然投来,那般的温婉如水,却总令人觉出一股陌生的熟悉感,矛盾丛生。
“不才。在下名唤秋水。虞秋水。”少年甘甜的嗓音宛如春露,含着一股独特的芬芳,却令人莫名的生出几分忌惮寒意,密密麻麻,犹如针扎一般绵延在心上。隅枕棠愣了愣,望着他,似呓语般口中痴痴又念了一遍那陌生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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