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踏入,周母就闻到了这股熟悉的药味。
降匪已经快半个月了,院子里的药味重没散过,不由又想起她生龙活虎的儿子,被奄奄一息抬回来的样子,周母心里极为难受。
在院门口的石阶上难过了片刻,听见正面屋子里传来骚动的声音,立刻又打起精神,勉强抑制住自己,对身边的仆妇说,“老天若有眼,应当保佑甄三娘早些远嫁曹家,让二郎也能好生寻门相当的亲事。”
说完,下了石阶,走过庭院,进了屋子。
屋子里,周煜中午从相府回家后,心里总是觉得不安。这会儿,听仆人报去送聘的兄长回来了,急欲知道相府发生了什么事,要强行下榻去问。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周煜和匪头单挑独斗时,是受了好几处伤的。
匪头用得长枪,手段狠辣,钻究过人穴位,专挑周煜身上的要害下手。
这样几枪下了皮肤、穴位上,周煜伤情比起筋骨还要重上几分。
他本就没好,中午的时候又强行披甲握抢去相府,这一动身上的伤口跟着裂开,伤势自是又加重了。
周煜才下榻,身上的伤处就是一痛,浑身的力气也不知哪去了,两脚站立不住,“噗通”倒了下去。
只是到底年轻力壮,又是行伍之人,右手先一步撑在地上,人也就只是单膝跪在了地上,没有完全栽倒。
周母进屋就见儿子这个样子,心疼得没法,赶紧跑上前去,却不及开口,周煜已经抬头,急切的问:“母亲,大哥回来怎么说?聘礼送过去没?”
一个半人高的油灯已经点着了,灯盘上的火芯捻得高,燃出很亮的光,就放在榻头边上。
周煜离灯很近,灯光一照,清楚可见他额头上布满了汗珠,眉宇间尽是强撑之色。
周母看得心痛,人却停在了屋中,看着极为虚弱的儿子,淡淡地“哦”了一声,道:“是回来了,不过聘礼没有送过去。衮州牧曹劲昨日就已经下聘求娶甄三娘了。”
说到这儿,见周煜人才站起来就猛地一震,身子晃动,好似下一刻就要倒下去般。
周母闭了闭眼,强忍心痛,继续往下说道:“曹、甄两家门当户对,想来不久两人就要成婚了。你就别再惦记甄三娘了,为娘会再为你寻一门亲事……”
虽气儿子怎么就突然迷障了,把自己弄成这个模样,但到底护儿心切,说到后来已忍不住走上前劝慰起来。
只是周煜已失魂落魄,听不见周母说什么了,耳边回荡的全是甄柔要另嫁他人的话。
蓦地,眼前浮现今日在相府,甄柔冷漠下逐客令的样子。
一切的一切,都说明了一个事实----甄柔不会嫁给他了!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周煜一边摇头一边喃喃自语,只在这时,涣散的目光突然一明,看着门口说了一句,“不会的,我去找公子问清楚,不能就这样误会阿柔!”说着,就往门口大步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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