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蜷缩在角落里,牙齿紧紧咬住自己的手臂,陷入皮肉,哭得浑身颤抖,隐忍的气音从他的嘴唇里泄露出来,又极快地湮灭了。他身体冰凉,指尖一点温度也没有,泪水顺着脸颊滑下,却还残留一点从血液里带出的温热,提醒着他,你仍然是人类。他呼吸间都是潮湿的腥气,还有愈来愈明显的,虫子的分泌物的味道。最开始,这些味道像是一团五彩斑斓的杂乱秽物,不同味道的腥臭与香甜混在一起,粘腻到令人恶心,但随着南玉在这里待的日久,这些味道渐渐清晰起来,像是纠缠成一团的丝线被逐渐分开,他开始能分辨出每一种味道属于哪一只虫子,就好像,自己也变成了一只虫。
无数虫子爬动时相互摩擦的声音在他耳边窸窸窣窣地不停响动,他知道那都是些什么,也知道为什么蛊池要一片漆黑。因为虫子喜欢,因为人如果看见了,会怕。现在是春日,是最适合育蛊的季节,同样的,也最适合唤醒沉睡在他体内的王蛊。
蛊是同类相食才会变强的生物啊,如果王蛊醒来……
想要成为南疆的大巫,需要舍弃的,又岂止是属于人类的名字?
这种时候,他就会想严峰,他上一刻怨恨他,下一刻又爱慕他,痛苦到了极致,回想起那一点温情,犹如掌心捧烛行于浩瀚长夜,这一点光微弱,温暖,会落下滚烫的泪,在连心的十指上烙下疤痕。它愈燃愈短,却也愈燃愈明亮,直到最后只剩短短一截,可以被南玉合拢掌心牢牢护住,自此在他体内长明不歇。
到那一刻,想念也就熬成了喜欢,然后这一点喜欢浸入骨血,在每一个孤独难眠的夜里沐浴着月光肆意生长,最终,才结出了这么小小一片情深,刚刚好,足够温柔又妥帖地裹住整颗心脏。于是从此以后,只有爱,没有恨。
南玉最终还是走出了那片蛊池,他在那片黑暗里待了足足三个月,浑身血肉都被啃食殆尽又重新生长,出来后,便再也无法如常人一样了。他刚刚走出蛊池的时候,畏光,无法进食,明明四肢健全,却连自己走几步路也做不到,是七哥日日夜夜地守着他,为他调理身体。他在蛊池只待了三个月,恢复到普通行动与常人无异的程度却用了整整两年。
可是这些,毕竟都是过去的事了。
南玉被从这回顾过去的梦中唤醒,手掌一动,果然被严峰握住。他睁开眼,看见严峰倚在床头,月色披在他的肩上,却比不过这人目光温柔。
“又做噩梦了?”严峰低声问他。
“是。”南玉也坐了起来,把自己缩到严峰的怀里去,然后用被子把两个人都盖住,仰起头对严峰笑了一下。严峰长手长脚地把人圈在怀里,像是只护着自己骨头的大犬。
二人静静看着窗外的景,一时都没有说话。
南玉瘦极了,他的肩骨顶在严峰心口,有一点疼,但更多的确是酸胀的满足,就好像寻觅良久的缺失终于被严丝合缝地填满。他微仰着头,靠在严峰的肩上,看向窗外的月亮,月光又轻又柔地落进他的眼睛,破碎成无数细碎流光,漂亮得让严峰想吻一吻这双眼睛。可是严峰浑身的血液都在发烫了,也只是默默把南玉抱得更紧了一些,这热度隔着薄薄的衣料传递到了南玉身上,他发凉的身子才渐渐暖了起来,眼睫慢慢落下去,窝在严峰的怀抱里昏昏欲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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