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欣带了这么多年的被试,犯人们玩的那一套早就看透了,来来去去不过三个字:不甘心。
“不。”陆追源低声说,“他有个弟弟,骨灰还留在b市的殡仪馆里,他只是……想让我替他处理一下他弟弟的后事,把骨灰和他们妈妈的葬在一起。”
孟欣愣了一下:“他就没有亲戚朋友了,非得你去?”
“没有了。”
“哦,当然不会有。我这记性,”孟欣恍然想起,“要是有人能给他们兄弟俩收尸,他也就不会被挑中来研究所了。”
犯人行刑后,家属若是领不到尸体或者尸体被调包,是要闹出大问题的。所以被挑中来研究所的被试,都是那些事先确认过没有人来料理后事的。
孟欣追问:“那你答应他了没有?”
陆追源摇摇头,随即十分不确定地问:“孟阿姨,我是不是太冷血了?”她的眼神挺内疚的,仿佛那个小男孩的尸骨流落在外是她的错。
孟欣说:“你没有做错,就不该答应他。我们不能过多地牵扯到实验被试的过去中去,尤其像这样替人收拾烂摊子的。谁也不知道哪一步会出纰漏,万一他还活着的消息被人知道了,你,我们这些同事,还有研究所都会卷进大麻烦。你应该还记得的,给人办理后事需要的手续多么繁琐,这中间哪一环要是不小心……”
孟欣忽然意识到最后这句话自己说得不妥,停下来看看陆追源的脸色,幸好,对方并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她停顿了一瞬,又说:“再说了,骨灰放在殡仪馆里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我听说每年都有一些无人认领的骨灰,殡仪馆工作人员不会随便丢弃,还会集中管理,清明节的时候说不定还集体祭扫一下,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陆追源说:“我在网上查了b市殡仪馆的骨灰管理办法,无人认领的只能暂为保管一年,一年之后集中海葬。其实,”她脸上的神情很不忍心,“我挺能理解他的。如果是我妈妈的骨灰存在殡仪馆里,一年以后还要和那些没有名字的流浪汉、不知哪里漂来的溺水者、被父母遗弃的婴儿……混在一起,撒到污染严重的海里,我也会不安心的。”
“他怎么可以和你相提并论!”孟欣诧异看着她,“你是什么身份,他是什么身份?他是你的实验被试,是死刑犯,是连最基本的生命权都被剥夺了的人!他能活着就不错了,你还容许他提这个要求提那个要求的,你难道以为他和我们是平等的吗?”
孟欣算是发现了,问题的关键不在于那个很会折腾的少年,而在于陆追源对于“实验被试”的认知。上次那个也好,这次的这个也好,陆追源总是把他们放在一个相对平等的位置上,对待他们,就像对待她的同学,她的同事,她的朋友。
这怎么能行呢?他们的地位明明和那些实验用的小白鼠,青蛙,兔子是一样的,平时可以宠着,该下刀子的时候绝对不能心软。至于把被试放在和自己一样的位置上思考问题,那就更加荒谬了。有见过解剖兔子之前,还要负责安葬兔爹兔妈兔亲戚的吗?
孟欣以一个过来人的专业经验,严肃地告诫陆追源必须摆正对实验被试的认知。但她并不觉得陆追源能马上认同这种观点,毕竟这孩子从象牙塔里出来没两年,十几年的学校教育都是“人权”和“平等”,要一下子转变观念,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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