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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岁那年为苏长袖所救之前他已经成为乞丐流浪了近两年，那时候出现的苏长袖简直就像踩着七彩祥云的下凡的仙女，用书里的话来说就是: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当真是惊鸿艳影，绝色芳华。

从七岁至十七岁，十年间他们相依为命，纵然是他十四岁出师后不再朝夕相处，书信也是不会断的。就像一个游子，无论漂泊到何处，只要想到师傅在流川城的小家等着他，便什么也不怕了。

知道师傅有个很特别的“故人”存在时，一种名为“嫉妒”情绪充斥着他的脑海，他很烦躁，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有时候甚至恶毒的想没有那个“故人”就好了，就像他只有师傅一样，师傅也只有他，哪怕从始至终那个“故人”都从未真真出现过在他面前。

一直都知道扬州桃林对师傅来说很重要，可是想到与那个“故人”有关他就不想陪师傅去了。

讨厌师傅有时候心大，那么大个人却不会照顾自己，经常喝烈酒，后来才晓得是中了寒毒用来压制毒性的，可是没等他把解药拿到手，她就不在了。应文曾告诫过他，便是拿到许家的血，这解药也近乎于无用了他还是要试，只要有一点希望都不能放过，他们之间已经差开了十二年，人生有几个十二年？他怕她就等不下去了。然无论他忙了多少，赶了多少的路，累死了多少匹骏马，她还是没有等到他，怎么能就这样走了呢？

凭什么，只留下一封信就要让他好好活下去，好好守着流川城的家？像十一年前父母断气前也是这样，好好活下去，你们可知，活着的人才是最难过的。凭什么你们说撒手就撒手，说离世就离世，让他一个人独活。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为什么就连活也替他决定好了？

就算你是“待君阁”的君主又如何，大郢王朝的天宁公主和摄政王又如何，我不懂什么慕容眉雪，我只知道我相伴相守了十年的师傅，名唤:苏长袖！

也曾守在她墓前两年，可他终究是争不过那位“故人”尹文柯了。因为他们可以静静躺在那里不理世事，他却还行尸走肉的活着。

师傅明明很心大的不是吗？可是为什么要在他复仇时派人跟着，在他闯荡江湖时有人护着，为什么要给他写信，给他缝制冬衣？如果她不对他那么好，说不定他不会动任何妄念，没有妄念，她走后他也可以好过很多。为什么，要对他那么好？

见到她穿着红嫁衣静静躺在棺木中时，仿佛整个天都塌了。他那么努力那么拼命的成长难道就是为了看她穿上嫁衣去赴一个死约？那他做的这些有何意义？明明是你在替我缠剑穗时问我心愿为何，我说了同去同归，你怎么能，就先一步离开呢？说好的同去同归呢，此生只剩我一人了。

记着你说过的所有话，复仇时不牵连他人，行走江湖不伤无辜之人，看到信及时给你回信，天冷记得添衣，好好照顾自己，除了没有再陪你每年三月去扬州桃林看桃花盛放，什么都记得什么都做了，怎么会说不在就不在了。是不是生气没有陪你去看桃花，所以离开了？

“师傅，我答应你，每年三月都陪你看扬州桃林的桃花，你快回来好不好？”

哪怕你实际上看的是那个“故人”，我都陪你，每年都来，只要你醒过来，不要离开我。

后来的后来，我也收了个徒弟，听你的话守在流川城的家里，守着“悦君”“无铭”，终此一生，困居在“苏长袖”的梦中，等着她归来，好好活着！只是那年出师与你一起酿的桃花酿仍旧埋在桃树下，没有人再陪我饮了。

若有来生，但求不是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许他个年年安好与君老吧。

第27章 番外五 新师徒

自苏长袖故去后，叶少晨长达两年的时间都守在她墓前，终日买醉。一直到左影将留在流川城的信拿给他看，他才回了那个住了近十年的家。

两年多的封尘，院子里里外外都布满了灰尘。叶少晨一点一点慢慢打扫，待打扫到苏长袖房间时，更是放慢了速度。最让他惊奇的是，自住进来就封着了的屋子，也就是待客间过去的那间厢房，竟然不锁了。

小的时候也曾调皮想撬锁进去看看里面有什么，可是每次要行动的时候都会被她发现，后来隐约猜到是师傅的那位“故人”住过的屋子，他就没什么兴趣了。

屋子的格局与师傅的一般，只是屋中桌上开着茶杯，杯中甚至还有半杯茶水，当然现在也落上了一堆灰尘。那样子就像在等着谁的归来，一直乐意摆着常用的模样。就着灰尘的座椅坐下，捧起那杯茶水与灰尘混合的茶杯，目光移向不远处的卧榻，仿佛穿越时光，看见了那个男人捧着最爱的茶，笑意盈盈地看着年轻时候的师傅睡在卧榻上，窗外阳光正好，斜射到她身上，睡意慵懒。不知怎的，就是很让人艳羡。

打扫到书房时候发现了箱子里一大沓信纸，有他出师后与苏长袖的通信，也有苏长袖出师后与尹文柯的通信，还有一本尹文柯写的游记，是早年苏长袖失忆后与尹文柯走过的地方。他细细看那本游记看了很久，仿佛能从那飞舞的笔墨间看到那个男人眉间的张扬与沉思，让人心生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