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裴珏尔沉吟半晌,突然发问:“你做的汇报?”
“不是。”海义摊开手,露出手心纸条。诚实道:“海眠做的。”海眠就是海楼勤劳质朴兢兢业业的听令使,因为年纪比天镜楼奉令使奉镜轻一些的缘故,至少身强力壮一些,还不到被公务逼到秃头的地步,但未来也很难说。
裴珏尔笑:“就知道。”
海义把纸条揉成一团:“要告诉裴楼主吗?”
“不。”裴珏尔否决,“不用告诉他。不要告诉他。”
海义是或多或少知道一些裴氏兄弟与云外信的恩怨的,准确来说,云外信的因果其实是在裴珏衣身上,与裴珏尔没有太大关系----
青梅宴是每年青梅初结时候布下的武林盛宴,取青梅煮酒论英雄的典故,广邀各路豪杰。在青梅宴中得一席易,得一杯酒却难,一杯青梅酒,就是宴会主人对与会者的最高认可。
裴氏兄弟初出江湖,资历尚浅,名气也不大,自然是够不上煮酒的资格的。但裴珏衣偏生少年气高,在宴上敬酒环节掀了一张桌子扬长而去,不巧就掀的就是当时云外信的初任信使雕鸮的桌子,桌上摆着云外信成立七年得到的第一杯青梅酒。
青梅宴上,众目睽睽之下雕鸮也不好发作,只笑道少年气浮,需多历练。裴珏尔留下道过了歉,仍觉得事还未了,果然青梅宴毕,云外信的鸟儿们就开始发了疯似的追着两兄弟啄,裴氏兄弟这才不得已放弃了游侠梦想,进了渡荆门。
之所以选择渡荆门,一则因为其与众不同的制度,比之其他门派排外性弱;二也因为其制度与众不同,有身份的门主手中无权,有实权的掌令又无身份,所以不受邀过青梅宴,与各门各派无甚交情,并不畏惧与云外信为敌。
渡荆门自裴氏兄弟上位后就与云外信撕破了脸,近来来明里暗里交锋也不在少数,只不过双方实力相当,彼此都占不得多少上风,故而看起来都是些小打小闹。
这一回裴珏尔先机占尽,手起刀落拔除青鸟一羽,绒羽绒羽,鸟腹下最细软敏感的羽毛,被裴珏尔来了这么一手,青鸟焉有不怒之理?抟风的死,不过是一个开始的信号罢了。
按理说云外信恼羞成怒这样的事,无论应当知会裴珏衣一声,也好让他这个真正与云外信结仇的人提早有个防备。然而裴珏尔先说“不用”,再说“不要”,究竟是出于对兄长能力的信任,认为没有必要告诉裴珏衣,还是出于其他什么缘由,故意不告诉裴珏衣,海义不明白。
但海义也不会问,只道:“是。”
“下去吧。”裴珏尔挥挥手,海义人退到门边,他又补充道:“鹅腿不错。”
海义顿时露出晴天霹雳般的崩溃神情:拿口粮贿赂上级一次好说,次次都要他抠出一份存粮…不能吃喜欢的东西吃到尽兴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裴珏尔偏过头,不让副手看到自己恶劣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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