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看什么,进来。”
纪姜的伤还没有痊愈,每一走一步都如同在受刑。
她明白宋简有意折磨她,自个忍着反而要遭罪,索性没有去刻意拧巴自己的姿态,扶着大理石屏风,慢慢地挪进里面。
水气弥漫,他已经起了身,身上传了一件白绫段子的中衣,正抬手系腰间的带子。头发随意的束在肩膀后。
他看了一眼纪姜,“你是想让辛奴和迎绣跟你一道受责吗?”
纪姜怔了怔,忙在屏风前蹲了蹲身。伤口牵扯,说不出有多疼,连声音都有些发颤。
“爷。”
她很狼狈,真真实实地狼狈,一丝一毫的掩饰都没有。
这让宋简觉得很畅快。他随手取下木施上的沉香珠串,一面往外走,一面一圈一圈地往手腕上绕去。
“去把那件大毛的氅衣取过来。”
他说着,人已经走到了里面的暖阁。
纪姜四下看去,并没有看见他说的那件大毛氅子,张乾忙走到外间的橱子前,姜那件狐狸毛的氅衣取了出来递到纪姜的上手,“快给爷送进去。”
说完,转身出去,将门细细地掩上了。
屋子里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纪姜一手托着氅衣,一手撑着腰,跟着宋简走进了暖阁。宋简坐在榻上,在翻之前送进来的公文。纪姜走上前去,试着屈一膝半跪上榻,为他披好氅衣。
她实在是疼,忍不住牙齿缝里吸了一口冷气。
宋简扣下公文,推开她的手:“别弄了。”
纪姜应了一声“好”,站起身,往后退了一步。两人拉开距离,彼此终于看得真切。纪姜身上穿着奴婢的青白色袄裙,因在养伤期间,并没有梳髻,乌瀑般的长发只用一根青色的发带挽在一旁。脸色苍白,双腿因疼痛微微有些发颤。
“奴婢跪着吧。”
她突然这样说了一句。宋简还不及回应,她又续道:“奴婢……站不住。爷说话,奴婢跪着听。”
宋简能说什么呢?他往旁边看了看,随手将榻上的一个软垫扔到她面前的地上。
“跪吧。”
她低头看了一眼那个软垫,屈膝跪下去,却没有跪在那张软垫上。
“奴婢,不配爷的好。”
宋简一怔。
她温顺地跪在他的面前,双手撑着地,勉强维持着身子的平衡。他知道她很疼,这种疼他也曾经历过,伤后七八天,痂刚刚结好,淤血未散。行动的狼狈勾牵内心的屈辱,有多要命,他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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