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潜入窗台刺杀他之人曾轻笑一声,他二人原是默认此人就是假杜子修,可齐见思告诉他,这声音与假杜子修并不相同。
陆潇不想说话,他忽然有些疲倦,收在手心里的布条被他拍到了案桌上,血迹早已干涸,“齐”字大摇大摆地出现在齐见思面前。
齐见思瞳孔微缩,他当然不会蠢到以为那人嫁祸于他,饶是他脑子转得再快,也花费了数刻理清这一连串的事情。他虽得罪了一箩筐的人,但那都是在长安,且也没有到致人于死地的境地。
这对他来说,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亦可称得上是匪夷所思。
“是……冲着我来的吗?”他难得问了蠢问题,语气里充斥着各类情绪。
陆潇揉揉眼睛,一阵风似的滚到榻上,将脸搁在软枕里,发出低哑的声音:“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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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在杜子修面前的路很好选,左不过一两日也就招认了,没想到他比陆潇预计的还要窝囊些,又兴许是承受不住严刑逼问,当夜竟就将藏了这么些年的东西一骨碌倒出来了。
杜家二老甚至不知卧房内藏着暗格,家中吃穿用度一应都是杜子修的正室娘子管着的。听着衙役三言两语拼凑出事实,方知这么些年儿子都是踩在边陲数万将士的血肉之躯上过活的。杜父是个年近六十的老举子,平日里最是看不起贪赃枉法之人,当即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许金庆府中护院家丁倒是和衙役们抵抗了一会儿,府衙闹得人仰马翻,即便陆潇封锁消息,他也知晓定是杜子修行迹败露,然时间仓促,再行转移亦是来不及。许掌柜口中嚷嚷着王法何在,待到搜出证据时,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再不出声了。
衙役洋洋洒洒拘了一串儿人回府衙大牢去同杜子修作伴,待到许金庆与许家账房先生先后招认画押,陆潇悬着的心终是晃晃悠悠飘回了肚里。
齐见思接连负伤,在云州逗留了好些日子,起先担心打草惊蛇,并未禀报元武帝,如今尘埃落定,这才提笔写了封密函送回长安。
张掌柜替他二人开了一副祛除伤痕的软膏,陆潇尚好,齐见思背后可是有不少碎石划开的口子。
亲眼见着那软膏有效,陆潇负在背后的手才松开,双手合十道:“真是万幸。”
齐见思道:“又不是女儿家,哪有那么娇贵。”
陆潇眉峰一蹙:“你不明白,原先完完整整的一块玉,被我给摔破了边角,现在有工匠说能给我补好,我能不高兴吗。”
“……”齐见思沉默,他原以为陆潇在意的是自身。
未等到陆潇的骨伤痊愈,齐见思就收拾好了行李车马。
他耽误的时间已经够多了,起先在平、南二州停留时日不过三五日,现下却在云州足足呆了近二十日。如今正值六月下旬,加上途中行程耗费的时间,算算看他离开长安也快要满两个月了。
此刻启程前往永州已是迟了许多,他不可再拖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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