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正是因为知晓,反倒被此不一般的深情所动。人生在世,得此深情,夫复何求。
七俭在花娘曾说过的故里选了处风水地,把骨灰和玉佩一同下葬。唐家兄弟和轻竹帮着操办丧事,请来了和尚念经超度。七俭在灵前跪了三天,不论再怎么不肯接受这事实,最终也不得不送花娘上山。花月郡主府整个府里除了花月郡主本人,全府奴仆得命一路送行。送葬队伍出发时,沐海棠站在阁楼相望,最终轻叹一声转身。
花娘入土,人都走后,七俭独自给墓碑培土。墓碑上书:亡妻沈花氏之墓。夫,沈七俭立。
两手被泥土沾满,七俭跪在墓前额头轻抵墓碑,泪珠又忍不住下掉。握了一把土在手里,捏得紧,泣声呛然道:“是我对不起你花娘,自从遇见我,你就没能过上一天安生日子。”说到此,又哭得不能自已,最终哭得疲乏,抱住那墓碑吞咽泣声,咬破手指任血滴在墓前,隐忍道:“守信今日在你墓前以血为誓:害你者,守信誓追其到天际也绝不放过,定会让其全都不得好死。”
花娘的丧事过,沐海棠便召集全府人训话,任七俭为郡主府总管事,没细说别的,只说,从此她府上的事,守信先生都有权决断。府里上下从此一致改口称七爷,而沐海棠也说到做到,把家当都交给七俭,任她处理。
七俭也不推辞,拿了银两捡手就开始布置,知道沈氏一族活着的人都已从华县到昆明后,她让唐剑带着银两还有她的信和薛释一家人快马加鞭的赶去昆明,且嘱咐让二喜安排好所有人的住处。薛释的娘子本是不同意他出远门,七俭三登其门诚心相求,也许了未来有大把的好处,并让她和孩子一同前往。这薛大娘最终明白这是个好差事,这才同意一起出远门。
七俭问了娘亲,得知她的同辈中,堂兄沈云松和沈云桐颇为可信,所以信中所写,就是让他们两兄弟自个选,一个守矿,一个跟着金老板领盐引跑商。两兄弟也不是亲兄弟,她那曾祖父娶妻甚多,族人也甚多。
布置完这些,七俭又开始思量途中可能会生出的变故。郡主不能出面,云南官府必会为难开矿许可和盐引一事,让谁去疏通是件头疼的事。身边没有这样的人能帮到她,和官府打交道,此时她身边的人都不合适。
夜已深,她一身素衣在房里走来走去,听到轻竹叫门,有点意外。这时候郡主过来是要做什么?打开门,只见轻竹领着端夜宵的丫头走进来,还有酒。郡主则慢慢悠悠最后才进来。放下东西,轻竹让丫头撤了,她留下伺候。虽然郡主那眼神的意思是让她也走,但她坚决不走,郡主不怕府里的人会说闲话,可她得负这个责。
“郡主深夜到访,总不至是突然起了兴致来查账?”七俭说这话时沐海棠一直瞧着她,末了点点头:“精神头回来了,不错。来犒劳犒劳你,这些天你也辛苦了。”七俭施礼道谢,又接过轻竹递来的酒敬道:“千言万语,沈守信也不矫情了。谢郡主!”
两人喝了两杯,沐海棠突然问道:“其实我来,是有一惑不解。”“不解为何我不出金陵?”两人相识一笑,七俭又继续说道:“我祖籍算来是平江府,祖父和父亲又常居金陵,这里算是我的根基所在。暂且不走了,留这,在这把商号的根基打下。”沐海棠听后笑笑,嗯了一声道:“还有一因你没说,余家最大的商号,也在金陵。”
她说完,七俭沉默良久才点头:“是。仇,我一定要报。”“别的我都不想说,我只说一句,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你可千万别给我做。丢人。”“沈守信记住了。”七俭说完又突然明白,郡主这话其实是在关心她,她为报仇是什么事都可能做得出来,万一因恨蒙蔽心智不管不顾,不仅容易着道让对手反击,更可能会丢性命。要知道,余家人可是一直都想杀她。
这一想明白,七俭感激的看向沐海棠,虽然这郡主一路都对她真不算好,脸颊可都还隐隐作痛,可不知怎么的,就是恨不起来。这些明里暗里的提点,也让她颇是感激。也不用想别的,当下暗暗下决心,一定用心办好差事。这就是对主子恩情最好的回报。
贰叁回
余家商号在秦淮河边,七俭这几日也在附近散,但好的铺面都已被占完,退一点的位置倒也不是不成,就是还没看中的。河面上船舫的灯影映出里边的暧昧,坐在河边石阶上,七俭张耳听着那不要银两的琴声,想象着如果花娘回到金陵的情形,一时想得眼角酸涩。
正摇扇沉思,身边突然一声咦吓她一跳,差点让脚和台阶错开掉水里。侧头看清旁人,原来一清秀书生,一身襕衫儒巾,确是个生员士子。见他也坐下,七俭欲站起,就听得他说:“公子喜欢我的画?”这人一开口七俭就愣了,再细仔一看,果然是女子,刚才天色暗没瞧清。
不解的嗯了一声才答:“你的画?”“正是。公子手上折扇扇面正是鸿笺所画。”她说完,又笑着要去拈七俭的扇子,七俭缩手快,没让她得逞。手中的折扇是郡主相送,扇面上就是这秦淮河景,但这出自谁家之手不得知。一女子,说这画是她所画。还真不怎么信。对方见七俭根本不信,于是又说:“我爹乃鸡笼山麓国子监祭酒,我舒鸿笺你从没听说过?”
见她一脸天真相问,七俭只得尴尬呃了一声:“大概是在下孤陋寡闻,不通文墨雅事。此扇是好友……”“不对!不对不对,你拿着我画的扇面,却不知我唐斋舒鸿笺的名号,有蹊跷,大有蹊跷。”她自说自话,边说还边握住了七俭的手不让她逃。
“以为你这么晚不回是在做什么,原来如此。看来是我来错了。”郡主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七俭赶紧回头。夜色中,郡主一身黛紫锦袍显得洒脱玉立,如此玉树临风,要是初见,定以为英姿男儿。把人瞧清楚了才瞧见那一脸的不悦,也不知为何顿觉此时模样确实不妥,赶紧用力把手抽回。起身走到郡主身边,笑得憨厚。
沐海棠看她一眼,这才问道:“你与舒鸿笺相识?”“不认识,真不认识。她说这扇面是她所画,也正纠结为何我没听过她名号这回事。”七俭答完,将目光投往远处,沐海棠盯她良久,见她始终问心无愧的模样,也就不再做声。
“舒家女公子这么好兴致夜游秦淮河?”过了会,郡主边说边往下走。那舒鸿笺仔细瞧了瞧她,一脸疑惑的问:“你识得我?我怎不识得你,敢问阁下……”“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就是唐斋那位会四国语的舒家女公子。本朝官话自不用说,突厥语、扶桑语、高丽语。我可有说错?”沐海棠说完,舒鸿笺啊了一声,她的画卖得不错是事实,但有人这么了解她还是头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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