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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超爱吃卤味的,以前他只要对她的要求感到不耐烦,就会说她就是因为爱吃卤味,个x才会那么「卢」。

记起来了没呀?讨厌的严哥哥!

见她对着面摊流口水的模样,他撇了下嘴,翻出手机,拨电回大宅院。

「管家,请转告管理中餐的陈师傅,请为我........请准备两个人的担仔面,还有........」他转头问纱致,「妳要吃什么卤味?」

「卤**翅、卤蛋、豆腐、海带跟猪头皮,这样就好。」

吃这么多?眼神扫过一眼她的身材。

瘦巴巴的,多吃一点也没关系。

「把所有跟卤味有关的都卤过来,就这样,半小时后到。」

「你要带我去哪吃面?」她的口水快滴下来了。

「我家。」

第二章

车子行到铜制镂花大门前,回忆立刻如潮水般涌来。

她记得很清楚,在严家从高级大厦搬到花园别墅的那一年,正好是她爸爸的公司遭逢破产的那一年。

同样都搬出了大厦,严家是住到豪华别墅,苏家则是搬到破旧的小公寓。

早他们数天搬出去的严家长辈,曾热络的邀请他们以后一定要去别墅走走,受其款待,然而她一次也没进去过。

在她家家道中落时,在她曾吵着要去找严哥哥时,一身傲骨的父亲语重心长道:「我们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擅自去找人家,有可能被当成要跟他们借钱,爸爸不想被这么误会,所以妳也别去,知道吗?」

小孩子哪懂得这么复杂的人际关系,在某个没课的下午,她拿着零钱,搭上公交车,转了好几趟,来到了他家。

然而她只是站在大门口,傻愣愣地看着大片缤纷花园,远眺典型哥德式建筑,尖塔、彩绘玻璃窗、石雕壁面的华美别墅,没来由的自卑压住了x口。

她连按下电铃的勇气都没有,默默的转身离开,一路垂泪到家。

那都是十一年前的回忆了。今日的偶然重逢,让她欣喜莫名,但,他其实早就把她忘光光了。

她抿嘴暗暗自嘲,想到父亲提过他们已经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不该再有联络,以免被当成别有心机。

如果吃完饭,他还是记不起她,这表示当年她以为对于严哥哥来说,她是个特别的女孩一事,不过是自作多情,那还是默默的离开会比较好吧!

尤其她家目前现况十分紧迫,在这个时候出现,被怀疑是来求援的机率比当年更大,她不想被如此误会,宁愿让回忆停留在当年美丽的句号上。

「进来。」他拔下开车时用的皮手套,交给早就在大门口守候的老管家。

「你家好漂亮喔!好像杂志上面的欧洲别墅。」她抬起眼来,双眸亮晶晶的望着他,「你一定有哆啦a梦的任意门,直接把我载到外国去了。」

「任意门?」他蹙眉。

又蹙眉了!这一直是他的坏习惯,眉心总是皱起的,所以她很喜欢把自己的手当熨斗,笑闹着要抚平他眉间的皱褶。

然而她刚刚这么玩了,他却只是不耐的把她的手拿下而已。

「你没看过吗?」她偏了偏头,「我知道了,你那个年代叫小叮当对不对?」

「我不知道什么多拉梦,什么小当当的。」

她拿过小叮当的漫画给他看过的呀!难道他忘记了?

「喔!你没有童年。」她不悦的撇嘴道。

严凯岳唇动了动,决定不与小女子计较的抿紧。

他的确是没有童年。

打他有记忆以来,他的身边就围满了各式各样的家庭教师,指导他各种学识,他忙着学习,一本闲书都没看过。

出国念书之后,只看有用书籍对他而言已成习惯,他沉迷于书海,少与人打交道,他做事一板一眼,所以大家都在背后偷骂他是书呆子。

他讨厌任何脱离常轨的事,不在他计划内的,统统不接受。

进入公司之后,不得不与人共事,他的强硬态度虽然稍稍软化,但仍是被冠上不通情理的大帽子。

不通情理又如何?他在心中冷哼。

昔日父亲主掌家族企业的时候,就是太随便,什么都好,好听一点是无为而治,放权给属下,难听一点就是他g本懒得管,靠着从爷爷那一代的j英长辈,乐得只做收钱的总经理。

j英也是会背叛的,数十年的情谊在金钱的面前变成狗屁,公司差点变成别人的,爷爷只得赶忙亡羊补牢,栅栏才补到一半,就丢给他,害他每天累得跟狗没两样,就连假日都没得休息。

但是........他的心中浮上一抹不确定。

他怎么有印象似乎有这么一个人,很爱在他沉迷书海的时候,硬是将他拉出书房,四处乱兜转?

一个他刻意将其遗忘的小女孩........

「少爷,请问这位小姐是........」老管家的好奇打断了他的思绪。

「她不重要,不用管。」

不重要会带回家来吗?老管家心中充满疑惑。等等他一定要把这件史无前例的奇事报告大老爷。

「她不重要」四个字狠狠的重击了纱致。

该不会当年她老爱拉他陪她,其实令他十分生厌,搬家正好称了他的意,理所当然将她忘光光了?

这样说来,他记不起她,也是当然的啊........

「少爷,真难得见您中午回来用餐。」老管家笑咪咪道。

当初老爷夫人虽然答应少爷搬出去住,但要求他除非有要事不在国内,不然一个礼拜至少要抽出两天时间回家陪家人吃饭,然而常忙得天昏地暗的他别说午餐了,就连晚餐都很难得见到他的人影。

可怜的少爷,年纪轻轻就背负上万名员工的生计,还要维持老爷跟大老爷的挥霍,他真怕工作狂的少爷有天会过劳死。

今天难得看他这么轻松的回家吃午餐,老管家一相情愿的以为他总算愿意放过自己一点了。

「我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吗?」严凯岳问。

「已经好了。」老管家点点头,「请随我至餐厅。」走进餐厅,惊见一桌菜馆,纱致整个人都傻了。

「这是我们的中餐?担仔面跟卤味?」她惊异的用食指指着桌上所有的一切。

「对。」严凯岳走向他的座位,也就是椭圆形餐桌的另一端。

他是把面摊直接搬来了吗?

只见一位带着高帽子的厨师站在面摊的锅炉前方,手拿着煮面滤勺,厨师左边的桌上摆放了黄面、阳春面、米粉、粿仔条等面类,右边则摆放了各式各样的蔬菜,而在餐桌的正中央,则摆放了各式各样的卤味。

一整只卤猪、一整只卤**、卤牛r、卤羊r、卤蛋、卤海带、卤豆干........所有可以卤的东西统统都是巧克力色的。

除了煮面师傅以外,另外还有两位师傅分站桌子两侧,带着橡胶手套的手拿着一把锐利的薄刃,似乎正等着接收命令。

「少爷,请问您要吃什么面?」煮面师傅问。

「先问那位小姐。」严凯岳瞟向还呆站在门口的纱致,「喂!坐下。」

「坐哪里?」纱致还有些茫然。

桌上可喂饱二十人的食物跟彩绘玻璃窗投s下来的日光一样,闪动着灿烂的光辉。

「对面。」严凯岳长指指了指。

服侍用餐的佣人早就拉开椅子等她入坐。

「喔!」生平第一次被服侍的她有些扭捏的入坐。

「小姐,请问您要吃什么面?」

「随我点吗?」

「当然!」煮面师傅微笑,「您可任意决定面类还有配菜。」

「这么好。」她的鼻尖充斥着卤味的芬芳与面汤的清香,一张口,口水差点泄洪,「请给我阳春面,搭那个大陆妹、豆芽菜、韭菜........喔!还有一些大白菜。」

这里是面摊吃到饱吧?她一定一定要吃回本。

面下了,负责卤味的师傅开口了,「小姐,请问您要吃什么?」

「等等,我看看。」她直接离开椅子,来到满桌卤味旁。

「小姐,您坐着就好,由我帮您服务。」

「这样我才看得清楚啊!」就跟上市场买菜一样,要亲自挑选才能挑到好货咩!「请帮我切一份猪头皮,切这一部分,肥瘦适当最好吃........卤猪脚也来一份,我要腿库的喔!猪耳朵也要,麻烦切这一部分,这边的软骨最好吃........还有豆干、海带、花生统统都来一份........哎哟!统统都要啦!」

今天吃完这一餐,至少可以三天三夜不用吃饭吧!

「是的,小姐。」

「对了,也同样切一份给对面那个人。」纱致指示。

「我不用那么多。」吃那么多东西是想撑死人吗?严凯岳连忙拒绝。

「切切切!」纱致才不理他,「照我的切一份给他!」

「少爷?」卤味师傅有些为难的看着严凯岳。

严凯岳摆手,「就照她说的做吧!」

懒得跟她吵。

厨师准备好食物后,纱致又有意见了。

「我们一定要离这么远吃饭吗?」讲话要用喊的,很累耶!

「我家吃饭一向如此。」

「那........」狡黠的水眸闪了下,「我不是你家的人,应该不用遵守吧!」

严凯岳还来不及否定,就见一个女孩兴匆匆的捧着面碗,小跑步过来。

他碰过刚起锅的面,超烫,她怎么端得住?

他大喊,「面烫!别跑!」

免得发生悲剧。

「放心,妹妹有练过的........哎哟!」不知道是啥东西绊了她的脚尖,人同碗一起飞了出去。

「shit!」他就知道会出问题。他急忙过来,在五体投地的女孩身边蹲下,「有没有烫到?」

不需任何指令,仆人已经过来清理地面,煮面师傅利落的重下一碗面。

「好像........」她左瞧右瞧,「没有........啊!手好痛!」

痛才喊出口,严凯岳已抓着她的手,直接往仆人端过来的冷水碗中放。

接着一名仆人拿来干净的毛巾,温柔的擦拭掉水珠,下一个仆人为她涂上烫伤药,同时,煮面师傅将她的汤面摆到严凯岳旁边的座位。

他们的行动超有效率,让纱致看傻了眼。

这是异次元空间吗?是吧是吧?难怪当年父亲会说,严家已跟他们是不同世界的人,既然是不同世界,就不该有交集。

唉........眼前有好多美食可享用,她的心情却是越来越低落,重逢的喜悦早就因为他的遗忘以及两人背景的差距,而冲得干干净净。

今天应该是他们十一年之后难得的重逢,但也是最后一次相见了吧?

她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后,决定好好把握这难得的机会,要不然以后就没机会再对严哥哥撒娇耍赖了。

她拉过椅子,紧挨着他坐下。

「妳坐远一点。」干嘛靠他这么近?

「坐太远没有吃饭的气氛啊!」她夹起一块猪耳朵放进他的汤匙里,「夹菜也方便。」

严凯岳瞪着汤匙里头的猪耳朵,「我可以自己来。」

「人家夹了,你就吃了嘛!」她又丢了颗卤蛋放进他的面碗。

「鸭蛋卤的耶!好好吃喔!」说着,她直接在嘴中塞了一整颗卤蛋。

除非宴客,家中吃饭一向是各占餐桌四端,从不曾这样紧挨着,更别说是替他人夹菜了,而且她靠得很近,肘一张,就可以碰到他的。

明明桌子很大一张,她为什么一定要跟他人挤人?

严凯岳非常不习惯与人如此靠近,然而看到她那张吃得好开心、好幸福的笑脸,悬在唇瓣上的无情冷语不知为何就是吐不出去。

吃东西原来是这么开心的一件事吗?

一般人所谓的美食对他而言是理所当然,舌头刁的他若厨师煮出来的食物未到他的水平,绝不送入口中。

他太习惯锦衣玉食的生活,几乎已经忘了什么是打自内心发出的幸福感。

「你干嘛不吃?」用一张好严肃的脸盯着她看干嘛?想害她食不下咽喔?「趁热吃,好好吃的哟!」

说着,她夹了一块猪头皮放入他悬空的调羹。

「快吃快吃!」她催促,「入口即化的美味,只在天上有!」

只在天上有?她会不会说得太夸张了?严凯岳有些哭笑不得的将猪头皮放入口中咀嚼。

嗯!卤得够味,的确如她所言入口即化,是严家厨师该有的水平。

心头虽是如此想,可再看到一旁的她吃得津津有味,他忽然觉得口中的食物似乎也传递过来一种奇特的滋味,诱引着他的舌头,不由自主的再夹了第二块。

见他主动夹取,纱致开心的嚷,「真的很好吃,对吧?」

这是他家的厨师煮出来的料理,味道当然好。

他知道一出口,冷情的话将会打碎那张喜悦的笑颜,他蠕动了下唇角,几不可察的点了下头,「嗯!好吃。」

在场的佣仆与厨师们均暗暗惊讶的瞪大眼。

做好工作是他们该负的责任,冷酷严肃的少爷从不曾因此夸奖过他们半句,今日竟会得到肯定的赞美,一时之间,他们都怀疑自己有没有可能听错了?

「我就说嘛!」她笑着夹起面条吸入口中时,x口突然一酸,大颗大颗的泪珠彷佛断了线的珍珠般,纷然掉落面碗。

她一时激动,竟难以再就食,小手掩着脸,哭了起来。

怎么哭了?严凯岳傻眼,拧着眉头凝望着她哭得难以自制的小脸,心想,是什么事让她如此伤心?

有股闷纠的情绪在他x口盘据。

快速抹掉颊上的泪水,她毅然转过头来,水眸直勾勾盯着他,「我想请求你一件事。」

「说吧!」他会答应的。

「可以让我打包外带吗?」

严凯岳一愣。

「实在是太好吃了,我想你应该也吃不完这么多东西,让我带一些回家好吗?」

「只是这样?」这么简单、这么微小的要求?

「对啊!」不然他以为她想要干嘛?

「我会请人把桌上的东西都送到妳家去。」这g本不算要求,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不用全部........」她还没说完,手脚利落的佣人就在他的眼神指示下,快速打包起来。

她眼睁睁看着那只泛着巧克力光泽的卤猪被整只装箱,所有的卤味在保鲜盒中排列整齐,动作快得令人傻眼。

「你东西都给我,那你晚上吃什么?」纱致问。

「食物怎么可以隔餐吃!」他的眼神好像她说的是天大的笑话。

哇赛!她还以为煮这么多东西是要吃好几餐,没想到只有一餐喔?

真是不可思议的世界啊........

「难道妳常煮一顿吃好几餐?」她竟然做出如此不健康的事?

「东西不吃完,很对不起被牺牲来当我们食物的动植物耶!」做人要惜福。

「谁说东西没吃完?宅邸内的佣仆也要吃饭。」

纱致转头看每一个都吃得身强体壮,皮肤还泛着光泽的仆佣,心想,他们好幸福喔!每天都吃这么好吃的东西,还可以每天光明正大的与严哥哥相处,让她好羡慕。

餐厅的大门突然被推开,一名老者气呼呼的冲进来。

「我听说你带女人回家!」严毕东目光凛然狠瞪着严凯岳,「有女朋友竟然没跟我说一声!」

「她不是我女朋友!」严凯岳不悦道。

是谁去乱嚼舌g,让唯恐天下不乱的爷爷找到机会大作文章?

是严爷爷?纱致讶异的望着头发已全花白的严毕东。

「妳不是他女朋友?」严毕东转头望向纱致,一脸失望。

「不是啊!」她直盯着严毕东,心想,说不定严爷爷还会记得她,「你误会了,我只是来吃顿饭而已。」

干嘛跟他解释?严凯岳不自觉又蹙起眉头来。

「严爷爷也过来吃饭,卤味跟面都很好吃喔!」纱致拉着他往严凯岳的方向走。

「我的位子在另一端........」

「大家一起吃饭,比较热闹。」纱致拉了把椅子放在严凯岳身边。

「他的位子在那一边........」

「严爷爷,快坐下嘛!」纱致不理会严凯岳,直接将严毕东按上椅,「师傅,请帮爷爷下碗面。」

从不曾挨得如此近吃饭的祖孙两人,大眼瞪小眼。

「严爷爷,这卤味好好吃喔!」纱致接过女仆递过来的空碗,为严毕东布菜,「我不曾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你一定要赶快吃吃看。」

「我不........」口才张,一块卤牛r就送入严毕东口中,塞住了他的推拒。

「很好吃对不对?」她双肘撑在桌上,下巴迭其上,一双水眸亮晶晶的揪着严毕东,纯真的笑颜可爱到破表,严毕东一时之间竟看呆了。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被这么年轻可爱的妹妹这样盯着看了耶!

严爷爷应该可以认出她来吧?纱致盯着严毕东的眼神更专注了。

快认出我啊!严爷爷,至少让她觉得她在严家人的心中,不是真的跟沙尘没两样,一搬离,就马上将她忘得一乾二净了!

她是怎样?干嘛用这种会让人想入非非的眼神望着他爷爷?严凯岳心头感到不悦。

难道她对任何男人都会发花痴?

而严毕东受宠若惊的眼神在严凯岳的眼里看来,更是与个色老头无异。

「快点吃!」竟敢这么色迷迷的盯着她直瞧!严凯岳不爽的塞了第二块入他口。

他的孙子........始终与他保持距离的孙子竟然主动喂他吃东西?严毕东感动的泪眼汪汪。

「孙子啊!」他边吃边说:「爷爷第一次让你喂食耶!」

这卤牛r还真是好吃到连舌头都快融了。

他只是要阻止一个色老头对妙龄少女的眼神染指!严凯岳轻哼了声。

连严爷爷也认不出她来啊!纱致心底好失望。

长久时间以来,一直把他们记在心上的似乎只有她呢!她不由得在心中苦笑。突然之间,她觉得再继续待下去也没有意义了。

「我该回去了!」她勉强打起j神,绽开笑花,「谢谢你请我吃饭,还让我打包外带。」

她的笑容怎么突然变得很勉强?而且她的面还没全吃完就要走了?

「妳........」

「嗯?」

接收到她等待下文的眼神,严凯岳顿时感到满心不悦。

这么麻烦的人赶快走最好,谁管她心里想什么!

严凯岳沉着脸弹指,一名佣人走上前来。

「请司机老刘送她回去。」

「是的,少爷。」

「不是你送我喔?」最后一段可以跟他相处的机会耶!

严凯岳连看都不看她,「我很忙,没空!」

他甩下餐巾,大踏步的走出餐厅。

纱致难掩失望的盯着他的背影。

「小姐,请跟我走。」仆人站在她身边恭谨道。

「好,谢谢。」她转身对严毕东说:「严爷爷,再见。」

「再见。」严毕东温笑道别。

这对爷孙俩,自始至终都没记起她是谁。

她暗暗苦笑,不再抱持任何希望,跟在仆人身后走了。

※※※※※

病房内,纱致手握选台器,挑选电视节目,苏父则望着窗外的明媚阳光,微瞇着眼,嘴角微弯温暖的微笑。

「纱致。」

「嗯?」选好台,她放下遥控器。

「外头天气很好,我想出去走走。」

「好。」纱致立刻关电视起身,「我准备一下。」

她推来轮椅,拿来大衣为父亲穿好后,两手c入他的服下,协助他坐下,再拿来毛毯盖在他的大腿上。

父亲身高约一百七十公分,以往身躯壮硕的他,现在却是纤瘦到身高仅有一百六十公分,体重四十五公斤的她都抱得动了。

每每搅扶着父亲,她都忍不住感到鼻酸。

欲帮父亲围上羊毛围巾时,他抬手拒绝了,「没那么冷啦!妳看外头阳光那么强。」

「好吧!」纱致将围巾收进肩背包里,「冷的时候就要跟我说喔!」

「好........」苏父故意将尾音拖得长长的,像撒娇的小朋友。

纱致笑了下,推着父亲来到医院中庭的草坪。

今天的阳光果然很温暖,穿着大外套的纱致还觉得有些热,可父亲身上脂肪所剩无几,怕风冷,她仍是帮忙拉紧了他身上的外套。

她指向小路旁的人行道椅,「要不要去椅上坐坐?」

坐在人行道椅上,脚踩着柔软的泥土,脸晒着温暖的阳光,苏父愉悦的吁了口长气。

「要不要吃中饭了?」她拿出背包里的便当来。

一看到菜色,苏父眉头一皱,「怎么又是卤味?」

都吃三天了!

「邻居送的卤味还没吃完嘛!」

遇到严家人一事,纱致并未告诉父亲,反正人家又没将她记起,说了干嘛呢?倒是严凯岳送的那些卤味实在太多,她虽然分送给其它邻居一同品尝,但家里仍剩下不少。

还好卤味很能放,加上冬天气温低,放个一个星期也没问题。

「这些卤味虽然很好吃,但连吃三天也会腻啊!」

「我明天换别的菜色来,今天就先凑合着吃了嘛!」纱致撒娇道。

「好吧!」苏父勉为其难拿过便当。吃了口菜,他又问:「是不是最近钱不够用,所以只能吃别人给的东西?」

「爸,你想太多了!」纱致连忙摇头,「你之前存下来的钱还有剩的,我只是不想浪费食物嘛!」

「可这样就好。」苏父这才放心的继续吃饭。

其实家里的钱因为父亲长期住院的关系,早就已经花光了,现在全靠她打工的费用在撑,学校也已经休学,捉襟见肘的她有时也会感到茫然,不知道未来该怎么办。

无法可想,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吃过饭,苏父将便当盒交给她,「爸有点累了,肩膀借我靠一下好吗?」

「好。」纱致连忙移近父亲,好让他靠得舒服些。

突然,他长喟口气,「纱致,爸能有妳这样孝顺的好女儿,很幸福呢!」

靠在女儿肩膀上的他,笑着闭上眼睛。

纱致噗哧笑出声,「纱致也很幸福啊!有爸爸这样疼爱我。」

她的身边静静的。

「爸?」睡着了吗?

纱致不再说话,侧首为父亲整理被风吹乱的发。

拿起随身携带的书籍,她安静的翻阅,直到阳光变弱,风渐渐大了起来。

「风好像变大了耶!」连她都觉得有些冷了,「我们进房好吗?」

苏父一径儿沉睡,没有任何回应,那张仍挂着浅笑的脸,眼角微闪着泪光,像是整个人沉浸在某种宁静的世界里。

纱致背脊瞬间窜过一道寒意。

「爸!」纱致连忙将父亲的头摆正,见他软软的垂向一边,未有醒来的迹象,「爸,我们回房去,风........大了........爸,你醒一醒好吗?」

苏父的响应始终只有嘴角那抹满足的微笑。

握着父亲手臂的小手无法克制的颤抖,她的眼前因泪而模糊一片。

「爸........你醒一醒........爸........不要离开我........不要........爸........」

「小姑娘,妳怎么了?」

一道温暖的嗓音传入她耳中,泪眼抬起,接触到一对惊讶的眼眸。

「妳不是那天来我家吃饭的女孩吗?」在医院住了两天,做全身健康检查的严毕东讶异的问:「妳怎么了?」

「我爸他........他........」

「妳爸怎么了?」严毕东低下头去,审视着貌似睡着的苏父,「咦?他........」

这人看起来挺眼熟的。

「我爸他........不动了........」纱致抱紧了父亲,嚎啕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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