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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似曾相识

小曹咀嚼着口中的食物，还不忘含糊不清的邀请二人共食：“你们不吃吗？一块儿吃点啊！”

看她吃东西的样子好像真的很好吃。林青黛也被引起馋虫，蠢蠢欲动，然而她谨记宴归离的话，连片叶片也不敢尝，只能尴尬的挥挥手：“我们真的吃过了，呵呵。”

其实心底万分想尝一块r的……林青黛可怜兮兮的看向宴归离。

宴归离一把抓住小曹不停夹菜的手，低喝道：“还不醒来？”

小曹面带疑惑：“表哥，你干什麽？”

林青黛自然也不懂他在干吗，事实上，林青黛觉得小曹挺正常的，除了吃相豪放了点。但自己看着这一桌子菜也特想大吃特吃，风卷残云，只是当着外人的面不好意思罢了。因而她也一脸疑惑的望着宴归离。

用了清心咒，竟然没用？

宴归离微微皱眉，回手在自己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符纸，啪的一声拍在小曹的脑门上，喝道：“醒来！”

小曹皱眉，怒道：“你打我干嘛？你在我脸上贴的什麽东西？”她一把拽下来，符纸上的笔画龙飞凤舞，她半个字都没看懂，“这是什麽东西？”

“还是没用？”宴归离眉头紧锁，觉得有些棘手了。

恰在此时，小曹忽然“哎呦”一声弯下腰去，把林青黛吓了一跳，赶忙问道：“你怎麽了？”

小曹一脸痛苦的抬头：“撑死我了！”她呻吟道，“我到底吃了多少东西啊！”

原来已经起了效用。宴归离暗暗松了口气，道：“你自己应该还记得。”

小曹看这桌面上的碗碟老半天，眼睛瞪大：“不会吧？”

“什麽不会吧？”林青黛下意识问。

“天啊！”小曹欲哭无泪，“这些不会全是我吃的吧？”

林青黛也晕了：“不可能吧？那个张鱼生一点都没吃？”被吃掉的食物chu略估计一下就是两个大汉也未必能吃下去啊！

“什麽张鱼生啊，就我自己来的好吧，今晚那个约会对象说是临时加班来不了了好吧！”小曹气愤填膺道。

林青黛结巴了：“可，可刚刚你还跟那个张鱼生面对面吃饭的，你还给我们介绍说是你男朋友呢！”

小曹信誓旦旦：“不可能！我连见都没见过这个人，怎麽可能就冒出个男朋友来呢？绝对不可能！”

正说着，张鱼生已经端了满满一托盘的菜向他们走来。林青黛一努嘴：“喏，人都来了，你真不认识？”

张鱼生见众人看他，已经裂开嘴笑了，参差不齐的牙齿迎着烛光闪烁不已。

小曹唬了一跳，连连摆手：“这谁啊这麽丑，我怎麽可能认识？”

宴归离见多识广，低声道：“别轻举妄动，先稳住他。”他自己先夹起一片青菜在自己唇角涂抹一番，抹得一嘴油光。林青黛有样学样，也在自己嘴上抹了两下，把青菜又扔回盘子里。

她才放下筷子，张鱼生已经从走廊尽头走到众人身边，乐呵呵的把盘子堆放在其余菜品之上：“吃吧。”

他的动作称不上轻柔，先前盘子里剩下的饭菜不少，如今一挤一压，油花四溅，大家躲避不及，被溅了一身，林青黛还好，小曹就有些受不了了，语气凶悍道：“你干嘛？”

张鱼生有些诧异的看着小曹：“怎麽不吃了？”

宴归离怕他看出破绽，道：“吃的太多，有点撑，先消化一下。”

张鱼生恍然：“对，对，先休息一下。”

小曹自知失言，也不敢说话了。宴归离又道：“你忙了这麽久，一定饿了，先吃点东西吧，不用等我们。”

张鱼生道：“不不，你们吃，我看着就好。”

“何必这麽见外呢。”宴归离轻笑一声，给张鱼生的碗里夹了一筷子鱼香r丝，“鱼生什麽时候开始在这边工作的？”

张鱼生望着自己碗里的鱼香r丝发愁：“什麽？工作，哦，最近才来的。你也吃，你也吃。”他说着，也开始给宴归离夹菜。

“不用客气。”宴归离微笑，又挑了一筷子回锅r放进他碗里，“那鱼生以前在哪里工作？”

“在东海……嗯，岸边，有一家小餐馆……”张鱼生边说边想答案。

“鱼生家里还有什麽兄弟姐妹吗？”

“有很多，不过有名字的不多。”说到这一点张鱼生似乎很骄傲，“我们众多兄妹里只有两个有名字的，我还有个哥哥叫张潮声。”

“哦？那他在哪里工作呢？”宴归离耐心十足的追问。

“也在这里。”

“也是厨师？”

“厄……算是吧。”

“你们的名字是父母起的吗？似乎别有深意啊。”宴归离说着，继续给张鱼生夹菜，“快吃啊，这麽多菜呢，不合胃口吗？或者我们再叫几个菜？”

张鱼生苦着脸：“别夹了，我吃不掉。”他m着肚子找出了一个不甚好的理由，“我也吃撑了。”

宴归离微微一笑：“最起码把碗里的吃完吧。”

张鱼生皱着脸苦道：“我一口也吃不下了。”

“是吗？”宴归离微笑，“你一点都没吃就撑到一口都吃不下了？是吃不下还是不敢吃？”

张鱼生脸色微变：“你什麽意思？”

宴归离神色如常，问道：“对了，怎麽没见到这边的老板娘？”

张鱼生神色惊疑，却也不敢妄下结论：“她有事回家了，怎麽，你认识她？”

宴归离道：“既然她不在，那我也就不用顾忌什麽了。”

张鱼生皱眉，半站起身来戒备道：“你到底什麽意思？”

宴归离微笑着伸手：“这麽紧张干吗？坐下来继续聊聊天嘛。”

张鱼生还在犹疑，不知道要不要躲避，正好被宴归离握了个正着，顿时冒了一股青烟，张鱼生疼的大叫一声，待要挣脱开来，宴归离的手如铁箍一般，竟然挣脱不开。

林青黛吓了一跳，赶忙望过去，却见宴归离手上不知何时已经带了一个木制指环，此时正微微泛着光，该是什麽法器之类。

她还算反应平淡的，小曹则是立刻高叫一声，踢倒椅子一路朝着门口狂奔。这边几个人正忙着斗法，没一个能顾上她的，竟真叫她奔出门去，啊啊大叫张牙舞爪的跑掉了。

宴归离还想掏出张符纸来，偏生他另一只手握着林青黛，先前又几番叮嘱叫林青黛不要松手，此时他要用手，却不防林青黛拽的死紧──她也是紧张嘛，这一下就留了个空挡，失了先机。

这麽明显的失误自然被张鱼生抓了个正着，只见他忽然张口对着宴归离等人吐出一口青雾，宴归离迅速闭气，可林青黛毕竟没经验，被人喷了个正着，立时晕了过去。

宴归离不由一急，伸手抱住她已然软绵绵的身子：“青黛！”

张鱼生则趁机跑了。

这里闹了这麽大的阵势，旁边的食客们还一无所知的品尝着食物，不时赞叹一声：“太好吃了！”

烛光盈盈氤氲中，林青黛面色红润呼吸舒畅酣甜，仿若熟睡一般。宴归离心中忽然有什麽炸开来，一种似曾相识的悲痛席卷而来，仿佛自己曾经见过这个场景，她就此沈睡，而自己费尽心思却也无能为力……

宴归离再无心思去抓妖怪，只低低叫了一声：“青黛……”声音已经不由自主的发颤了。

作家的话：

懒懒刚刚打了好长好长一段话在这里，结果刚才上传时，後台抽，呜呜呜，这麽长一段留言全抽没了。唉，懒得再打一遍，就说些不一样的话吧【求投票，求留言，求礼物，求推荐】不要矜持啦，都出来说话吧！

☆、第六十二章 损兵折将

他握着林青黛的手腕，触感细到不可思议，指腹下能感受到她血y起伏流淌，脉相平和，看不出一点受伤或是中毒的端倪。他又探了她的鼻息，翻看她的眼球，一切都十分寻常，宛若熟睡般。

“青黛……？”宴归离抱着一丝希望，奢望着她其实并没什麽大碍。

砰咚。

身後又有人倒了，先是摔在碗碟上，之後没能稳住身子，又！啷一声跌倒在地上，带下来好几只碟子，浓汤菜汁撒了一身。应该是青烟弥散，飘到那边时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所以才发作的晚了些。

与他同桌的客人笑道：“喂，起来啦！还真喝醉了？”然而便就是说话，却也没人真上来探查一下情况的，仿佛食物才是最重要的，依旧努力胡吃海塞，吃的油光满面。

从一进来就发现这里氛围异常静好，宴归离就已经明白这里的妖怪有蛊惑人心的能力，食客的心思都已经被吃食所迷惑，自然分不出j力来关心其他。但明白归明白，真看着他们面对朋友跌倒在地昏迷不醒却依然无动於衷时，宴归离还是觉得有些冷。

宴归离回身对他稍作查探，就发觉他跟林青黛差不多的症状，都好似熟睡一般。没有症状，就不知如何应对，宴归离不由的慌了。

“青黛？”他握着她细细的手腕，心里慌乱的疯狂长草。才想要保护她，怎麽一下子就出事了呢？

他心x坚韧，只片刻已经冷静下来。解铃还须系铃人，要救青黛，还得把那只妖怪抓到再说。他方才与那妖怪近距离接触了一下，大致已经对那妖怪的实力有所了解，说起来他能力也不如何强盛，充其量也不过三百年道行，之所以会让林青黛受伤，全是一时疏忽，谁能料到一只鱼也会有天生的毒气呢？

要知道妖怪的本领多数由本能幻化而来，麋鹿胆小谨慎善於奔跑，花妖美艳长於医术，倒是许多蛇类，因为天生有毒腺毒牙，修炼成j怪之後能口吐毒雾。多数鱼类天x温顺，多以水系法术见长，并没多大本领，再者这里并不是水中，鱼类的力量难免会受陆地环境的制约打些折扣，是以宴归离就有些轻敌。

竟如此大意！拥着林青黛软绵绵的身躯，宴归离心中懊悔g本无法用言语表达。

然而此时也没时间让他浪费悔恨，当务之急是赶紧把那只妖怪抓住，可是让林青黛一个人躺在这里他又不放心，只好求助於小陶。

宴归离掏出手机：“饕餮。”

小陶嘴巴里还嚼着核桃：“唔？”

宴归离冷静的说：“你快来，青黛出事了。”

“唔？”这个字节包含诧异，情绪要比上一个明显得多，“可是杜鹃……”

“她不在这儿。”宴归离断然答。他进门後就查探过，全无杜鹃的气息，之後又问了张鱼生她的踪迹，这才确定自己猜测的不错，若是杜鹃在这群妖怪手中，他当时也不敢直接与张鱼生动手。

这下小陶再无顾忌，咽下口中核桃：“我这就来。”

宴归离放下心来，把手机放回口袋，低头再看一眼林青黛的睡颜，心中又是一痛。

这种感觉毫无由来，连宴归离自己都解释不清楚他为什麽会如此难受。他此时特想把臂弯里的女子紧紧拥入怀中，揉碎了掺进自己的骨血里，此後小心翼翼保护，他活一日她就能安享一日生活，再不用像现在这样担忧，她身中奇毒生死未卜，他毫发无损却又束手无措。

是了，最让人难过的莫过於此了，她受了伤，他却毫发无损！

小陶已经悄无声息的站在他身後，声音清冷：“蠢死了！”几只小妖都搞不定，还把云华给折了进去。

妖怪们没有人类那些虚伪的品x，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小陶说这话也是依据事实而论，g本没有顾忌宴归离此时的感受。

宴归离面色沈静，不仅不恼火，还觉得小陶说的对极了！自己可不就是蠢死了？他开口，声音低沈，用陈述句道：“你能救她。”

这话说的有几分是基於对自己强大实力的信心，又有几分是他不肯接受其他选择，小陶不得而知。事实上云华中的只是一般的迷烟，睡一觉就好，并没什麽值得担忧的，他唯一担心的就是叫韩邵商知道云华受了伤又要发疯，少不得要连累了自己，不禁有些苦恼：“嗯。”

他忽然又想到一个将功折罪的法子，道：“我替你捉妖。”连我的地盘都敢随便占用，也是该好好教训一下。

“不必。”宴归离道，声音有些凌厉，“我自己来。”

他在大厅中张望一下，立刻发现妖气最重的地方正在後院，干脆站起身来像那个方向走去。

小陶自然也发现了蹊跷，不过在他看来，三两只修行不足千年的妖怪也不足为惧，就放任宴归离自己去了。他自己则在满室的饭香中吸了吸鼻子，又捡起竹筷挑了一g芹菜放入口中，才一嚼就“呸呸”吐了，嫌弃道：“用法术做出来的饭，果然很难吃……”又充满同情的看着那些依旧沈醉在食物虚假未觉中的食客们，“一群笨蛋。”

说话间，又是！啷一阵声响，又有人倒下去了。那人跌倒时带落好几碟菜，此时他一手捂着腹部，口中极痛苦的呻吟着，另一只手还不忘在地上抓已经掺和的不像样的菜往嘴巴里塞。他神色痛苦，腹部已经撑的如怀胎六月，小陶皱眉，再这麽吃下去，他早晚要把自己撑死！

然而那人犹不自知，边呻吟边努力的往嘴巴里填塞食物，小陶知道他是被这里的妖怪迷惑，利落的上前把人提溜起来，照着脸颊就是正正反反四个大嘴巴。

那人眉头一皱，眼中先是大怒，紧接着就成了痛苦之色，小陶一松手，他又禁不住“哎呦”一声歪倒在地抱着肚子喊疼。

“你吃太多了，得吐出来。”小陶站的笔直，声音也显得居高临下，随手一指，“厕所在那边。”

这人顾不得报扇耳光之仇，赶忙半弓着身子双手虚抱着肚子朝着厕所方向挪蹭。

小陶则打量一下大厅，思量到底是什麽地方导致了众人心神被迷惑。明明布局没有什麽改变，杜鹃喜欢的竹制灯笼也依旧晃晃悠悠的掉在头顶，空气中散发着微甜的气息，令人沈醉……

不对！怎麽好闻的味道都是从上面散发出来的？

小陶抬头，接着眼神一暗，灯笼里的油脂蜡烛劈劈啪啪爆出几朵灯花。“原来是蜡烛……”

作家的话：

都是在安静的看文吗？为什麽不出来说话？呜呜呜……

☆、第六十三章 鱼传尺素

宴归离顺着走廊一路向着後厨走去，驿外断桥环境优雅，後院开阔，院中一数桃花，并几株不知名的花树，正迎着微风烁烁灼灼的盛开着。这里之所以会叫驿外断桥，也是因为房子後面正依着清风湖，垂柳依依中，恰好架了一座小桥。这里的主人家干脆把院墙打了，又将院子附近自己整治了一番，整个小楼依山傍水，更显幽静，颇有几分古典园林的气质，再映着碧波之上的灯火，更是美不胜收。

宴归离心中有事，自然没心情欣赏美景，只急匆匆走了百米，忽然停住脚步。不对，就算这里是郊区，地价便宜，也没人舍得整治成园林吧？

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入了幻境。

宴归离站定身子，沈声道：“好厉害的本事。”

湖面渐起雾气，一人自桥上缓缓行来，竟然也是穿着西装，腰身微收，显得很是细弱，两足不沾地一般微微漂浮着摇啊摇的，行走姿势颇为优雅，只是身为一个男人，如此行动难免让人觉得有些别扭。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他下了桥，围着那株盛放的桃树绕了一圈，手掌在树身上摩挲着，好似在抚m自己最心爱的人，他问宴归离，“你看我这树桃花开的怎麽样？”

一阵风吹来，桃树枝头晃动，竟好似是羞涩，花瓣扑扑朔朔的落下来，美不胜收。

此人微笑道：“又淘气。”

真跟在和某人对话一般。

宴归离面沈如水，道：“我没有心情跟你讨论园艺。”

那人微微一挑眉，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神色来，竟有几分神似韩邵商，虽不及韩邵商美艳，但还是惹得宴归离一阵烦弃。只听他慢悠悠的说道：“哦，不讨论园艺，那要讨论什麽？是了，你们总喜欢动不动就讲人命天道，听的人耳朵都起茧了，烦不胜烦。现在人这麽多，每天横死的不计其数，难道都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了？你不去管他们，偏要来管我，真是莫名其妙。”

宴归离道：“别人的事情我不想管，也管不着，可你伤了我朋友，不想管也得管管了。”

“什麽朋友？”那人唇角一勾，连那不怀好意的语调都有几分韩邵商的气质。

宴归离没有来的一阵烦闷，只见他面色更冷，双目如炬，道：“女朋友。”

这三个字一吐出来，心里反倒轻松了，好似自己是在某人面前做出这种宣言一般，宴归离忽然有一种自豪感，她是我女朋友！这麽一想，连腰板都更挺直了！与此同时，方才林青黛在他眼前被人暗算的事情也更让人气愤了，宴归离眼睛一眯：“张鱼生呢？怎麽不见他出来，被我打怕了？”

“你是挺残忍的，他的鱼鳍都快断了。”那人轻轻一笑，“不过也不算坏事，如果你愿意坐下来等一等，一会儿我们就能吃上鱼翅粥了，虽然他不是鲨鱼，但是一只三百年鲤鱼的鱼鳍效用应该比鲨鱼翅更珍贵。”

宴归离一阵心寒：“你就是这麽对待你的同伴的？”

那人听见什麽笑话一样笑着瞥了宴归离一眼道：“不是你把他打伤的吗？怎麽反倒怪起我来了？”

宴归离坦然道：“我跟他是敌人，本来就是各施手段你死我活，我把他打伤有什麽稀奇，我只是奇怪，你这般为妖怎麽可能有妖愿意与你为伍？”

那人靠着桃树，长腿交叉，做出个十分慵懒的姿态来：“嗯~~你说的有道理，为什麽他们愿意跟着我呢？……让我来问问，潮生，你来说说，我让你煮了的可是你亲弟弟，你有没有恨我？”

他话音一落，凭空出来了一个人，相貌十分平凡，身上还穿着厨师服，腰间系着围裙，手里握着勺子，竟然是正在烹饪。

他一出来，便朝着那人跪伏了下去，才跪到一半，就被无情的嫌弃了：“别跪！弄脏勺子！”

潮生：……

还是一副恭敬的模样，低眉顺目的垂着头，连话都不敢多说了。

“怎麽，真怀恨在心，连我的问题都不回答了？”

潮生慌不迭的说：“当然没有！鱼生愚笨，连个人类都看不住，是他该死，弄伤了鱼鳍，更是拖累了我们，还不如把他炖了给主人补补身子。”

那人笑着抬眼看了宴归离一眼，又问潮生：“那要是哪天你也拖累了我呢？”

潮生浑身一抖，深深的垂下头去：“随主人处置。”

那人十分满意的点点头，m小狗一样m了m潮生的脑袋：“我早看中了你的鱼唇，不过我会等你死了再取，去吧，锅里别糊了。”

潮生又是一抖，赶忙躬身离开，他一转身，走了不过两三步就消失了。宴归离略一思索，就明白了，那里应该是厨房的位置，如今却看着空无一物，不远处湖面上波光淋漓，灯火伴着星辰倒映闪烁，视感十分真实。宴归离暗暗的想，这妖怪的能力的确不容小觑，只是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字，想到这里，他便问道：“你叫什麽名字？”

那人望着桃树，恰好一瓣花瓣落在他肩上，他两g指头拈起来轻轻放入口中，略品了品咽了下去，答：“尺素，我叫尺素。”

“驿寄梅花，鱼传尺素？”宴归离最先想到的就是这句。

尺素一笑：“对，就是这句。你们人类多麽残忍，非逼着我们把迟素吞下去，又活剖出来，我以此为名，也算谨记两族之间的血海深仇。说起来，你们杀了我多少族人，我不过才杀了十几个人，还不是我动的手，都是他们自己贪心不足撑死的，你就冲过来喊打喊杀，好没道理。”

他面色红润，唇角带笑，想让人相信他是为了两族血海深仇才杀人，真是见了鬼了！

作家的话：

好想找个书僮，没事给我捶捶背，捏捏肩……看来至少要找两个，一个左肩，一个右肩，不对，要三个，还得有一个给我捶背……南梁一梦啊……码字的娃，全都是属於悲催的娃，我要奋起！

☆、第六十四章 乱砍乱伐造成的血案

尺素说完，又是一声嗤笑斜睨着宴归离：“不过有些人，就是喜欢不讲道理。”

他说这话时愈发的像韩邵商，也就越发让宴归离看着恨的牙g直痒痒。说起来，他跟韩邵商没见过几次面，但不知怎的，他就是特别讨厌韩邵商，尤其讨厌他那狭长的凤眼微微一挑，白眼翻得销魂，然後唇角一勾，露出个集嘲讽，嗤笑，蔑视，不屑，鄙夷以及无视於大成的神色的时候！

宴归离气到极致，反倒冷静下来，淡然道：“可惜有些时候就算你讲道理，别人也未必肯听。”

尺素抬眉撇嘴：“这倒也是。”

态度极其自然诚恳，丝毫不觉得别人说的就是他，半点愧疚都没有。

宴归离与他话不投机，干脆别过眼睛去看湖面。方才潮生就是从这个方位出现的，照推测该是厨房，可是厨房的位置怎麽会找不到墙壁呢？宴归离仔细看了一圈，愣是一点破绽都找不到，可见这只妖怪的实力已是不俗。宴归离如今身处幻境，附近还有个湖泊，真正是天时地利一样不沾边，一时不敢肆意出手，更是谨慎的观察四周，希望自己能找出这个幻境的破解之法。

尺素轻轻一笑，很是托大：“我这里并不是一般的幻境，而是我的一个梦，你若是找不到出去的路，就只能老死在这里了。等你六十年後老死，外面才不过一夜光景，正是朝阳初升，万物苏醒之时，你的身体还在壮年，谁能料到你已经早早度过了你的一生呢？到时候你的躯壳闲着也是闲着，给我用来做花肥吧，青青正好缺养分。”

桃树微微晃动，再次扑朔扑朔的摇下大片花瓣来，尺素抬头，满目柔情的轻声问：“怎麽，看到个俊朗的小夥子就等不及了？你这样我可是会吃醋的。”

这下桃花都更娇艳了些，似是羞涩。

尺素仰头看了好半晌，眼中饱含痴迷神色，如看美人。

宴归离有些奇怪，他自然看得出这株桃树也已经修炼成j怪，但毕竟年岁甚短，还不能化形，若按照禽鸟的一生给它划分阶段，它如今最多算个蛋！那尺素也够奇怪的，天天情深意重的望着一枚蛋，比恋童癖还绝！

“她叫青青，花青青。”尺素背对着宴归离，忽然开口，“这是七百多年前她告诉我的名字，你一定奇怪，为什麽七百年的桃树竟然还不能化形，原因很简单，六十年前她的本体被人类砍伐了。”

宴归离：……

人类乱砍乱伐的历史久远了去了，宴归离也不知道说什麽，不过六十年的桃树能长成这样，未免有些太繁茂了。

尺素回过身来，说：“七百年前我还是一只普通的青鱼，她已经能化形。我常年在青青的绿荫里乘凉，吃她落的花瓣，因而初开灵识，修成一名小妖，说青青是我的导师并不为过。”他再一次看向桃树，桃树年幼，太过复杂的言谈她听的半懂不懂，但也知道此时尺素神色悲凉，因而有些怯怯的依偎过来，连枝条都不敢随意晃动了。

尺素温和的m了m桃枝，又看向宴归离：“我父母早就不知所踪，只剩下青青一个亲人，如果是你至亲至爱的人被旁人无故砍杀了，你会怎麽办？”他并不需要宴归离的答案，而是自顾自的说，“不论别人如何，我是不可能若无其事的，砍了青青的那户人家共十三口人，已经都做了花肥了。”

他目带怜惜的望着桃树，语气渐冷：“可恨他们不过是些寻常凡人，全做了花肥也不能让青青起死回生。他们把青青砍了不说，连gj都挖了个干净，幸好青青年岁已久，我潜下地表十余米，才终於找到了藏了她元神的树g，又好生供养了六十余年，才终於等到她灵识略开，只差十年就能化形了。”

宴归离总算听明白了，他杀人的理由原来是因为自己暗恋明恋七百余年的人生导师被人砍了！对於许多妖而言，妻子是漫长人生中唯一的旅伴，这只虽然明显没转正，但看神情也该是非卿不娶的架势了，因而宴归离对这只七百多岁的大青鱼的遭遇还是挺同情的：“我能理解你仇恨人类的心情，但是要说报仇，你也已经报了，更何况你也算苦尽甘来，花青青眼见就能化形，妖怪的生命漫长，区区十年更是弹指一挥间，你为什麽不静静的守着她化形呢？彼时你们两人重新团聚岂不美满？为什麽非要无故伤人呢？”

尺素眉峰一挑，唇角一勾，划出个狠戾的弧度：“我等不及了……她原本已经答应做我妻子，就因为你们随意的几斧子就让我们夫妻分离六十余年，难道不该付出点代价吗？”

他一激动，四周便隐隐波荡，如水波纹一样。宴归离目光一闪，将这个状况收入眼中，正色道：“你刚才也说了，砍伐桃树的一家十三口都被你杀了。的确，花青青的遭遇令人扼腕，但她毕竟已经起死回生。可那一家十三口不过因无知砍了一株桃树就全都赔上了x命，真要论起来，还是他们损失更惨重些，难道那十三条人命不是代价？你还要什麽代价？！”

尺素冷笑一声：“我觉得不够！青青能化形又怎样？一朝化形，不过五岁稚龄儿童模样，还要不知道等多少年才能等到她通晓人事肯嫁我，妖的寿命长就该这样浪费了？”

桃枝见他恼怒，怯生生的蹭了蹭他的肩膀，似乎是在安慰他。尺素情绪果然收敛了些，冷静下来，道：“总而言之，我觉得不够。前段时间我找到了一种法子，用人类的骨灰做花肥能促使妖灵快速生长，所以才有了如今的驿外断桥。”

他方才情绪激动时，周围空气中的波动就愈发激烈，如今他恢复平静，四周也就一如常态。宴归离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知道要破解这里的幻境多半要触怒尺素，他有了法子，心中自然也多了几分底气。但他还有一事不明白：“你为什麽会选择在这里动手呢？”

毕竟饕餮的余威不是一般妖怪能承受的，宴归离问这个问题，也是出於周全考虑，也许这只鱼妖手里有什麽上古神器不怕饕餮的余威呢！那岂不是也等同於不怕自己？宴归离想的很明白，真要如此，还是趁早叫饕餮进来帮忙吧！

提到这里，尺素笑的有些得意：“所以才说我运气好，能找到这个地方。我就算说了，你们人类也不明白这里的好处……”

他说到得意处，忍不住笑起来，宴归离等他答案等的有点着急。

──所以说，说话大喘气什麽的最讨厌了。

作家的话：

今天白白的被老妈骂了一顿，被骂得太惨了，结果一点心情都没有。烦啊！！！！！！

☆、第六十五章 进退两难

兴许能找到这里真是什麽大幸运的事，尺素自得了好一会儿，才终於想起来给宴归离解惑：“这里有上古神兽遗留下的余威，是威胁，也是上佳的滋补灵气，正适合青青化形养生。”

宴归离轻轻的一挑眉，问：“上古神兽？他们呆过的地方你也敢占用？”

尺素哼了一声：“有什麽要紧的，上古神兽都不知道活了多久了，日子都是按千年计算的，这里气息薄弱，充其量他也不过才呆了三两年，想来只是在这里停下来小憩了一会儿，也不是什麽正经的洞府，这里的灵气又不怎麽强盛，有什麽值得上古神兽留恋的？百分之九十九的一去不回头了，那群笨蛋们顾忌这顾忌那的，才叫我抢了个头彩。青青在这里修养一年抵别处十年，一年後她就该能化形了……”说到这里，又忍不住唇角带笑，自顾甜蜜起来。

宴归离心道，你条理清晰，分析的也很有真凭实据，但老弟，你还是太托大了！这里虽然灵气不怎麽滴，也没啥正经的洞府，但架不住有个轻熟女杜鹃啊！

尺素才说完，潮生恰好端着一盏漆盘出来，红黑的漆盘雍容端庄，上面放了几只雪白j致的碗器，白瓷和厚，造型古朴典雅，边沿上氤氲出几抹古色古香的粉色桃枝，内里画龙点睛一般各盛了一点食物，漂亮的让人禁不住想要多看几眼。桃树下也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石桌并几只圆圆的石墩子，潮生就把漆盘放在上面，然後才低着头退了两步。

尺素便笑：“吃的来了。”眼睛一抬，看向宴归离，“咱们也别喊打喊杀的了，先吃了再说那些煞风景的怎麽样？”

他说着，将其中一碗粥推向宴归离，那粥上面点着两片青翠欲滴的香菜叶，趁着光洁圆润的碗沿，更显的粥剔透可爱，令人食欲大增。

宴归离本来对尺素还是很同情的，但此时见他的所作所为又忍不住怒气盈x，那粥中半透明状的，可不就是张鱼生的鱼鳍？亲哥哥把他剐鳞剖腹，效忠之人吞食他的血r，张鱼生死的何其悲惨！这个尺素竟然也好意思把碗就这麽轻飘飘的推过来！

他冷声道：“还是先算账吧，不然我怕你吃的不安心！”

尺素嗤笑一声：“火气这麽大，算了，那就照你说的，先算账，潮生，把东西收了，别一会儿打起来弄脏了，浪费。”

宴归离：……

把法器祭出来握在手中，准备开打。他的武器是一柄古剑，剑长三尺六寸，暗合三百六十个周天，剑宽一寸八分，合天罡半数，也不知道之前放在哪里，此时拿出来还颇有些古代少侠的派头。

尺素嘲笑：“这麽chu俗。”也掏出自己的武器来，却是一条白色绸缎的物件，像极了舞女的水袖，他深情款款的来回顺着抚m了一遭，道：“这是青青当年用的。”

桃树烁烁抖动，不知是紧张还是害怕，尺素又安慰她：“别害怕，他打不过我。”

宴归离有意要激怒他，故意用嫌恶的语气说：“快别罗嗦了，等你死了，她也没什麽时间害怕。”

尺素对花青青关爱的厉害，自然不悦：“好大的口气。”

宴归离理所当然道：“斩草自然要除g，那一家十三口当年要是把你一块儿煮了吃了不就没有後来的祸患了麽，我自然不会犯傻，留着个花青青再把我一家人杀了替你报仇，我要是动手，别说你是潜到地下十余米，你就是把地壳打穿了，都别想找到她一gg须！”

花青青之死是尺素的心头最恨之事，尺素听到咬牙切齿，不由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你有几斤几两，敢这麽说话！”

他说着，劈手就把白绫甩过来，白绫看着轻便，实则厚重，挟卷着嘶嘶的破空声扑面而来，速度极快，宴归离反应也不可谓不快，举剑一挡，白绫连g丝都没断。

尺素双手一分，白绫一分为二，再交错一次，干脆二变四，四变八，如此几次，宴归离触目所见的已经是白花花一片，白绫挥舞之间，桃花粉色的花瓣翻飞，连空气都被染了淡淡的粉红色一般，周围飘散着一股似有似无的花香味，颇具梦幻色彩。

宴归离心中一紧，终於明白先前张鱼生为什麽能口喷毒烟了，想来他也常年食用花青青的落花，只是时日尚短，不及尺素j纯，故而还是青色，而尺素的迷烟已是粉色了。

他连忙屏住呼吸，心中默念咒语，手上古剑往地上一划，划出一个圈来，又听“轰”的一声，突然爆出一米来高的火墙。

此时他已看不清尺素的身影，全被白绫挡了，只听到尺素的嘲笑声：“四周都是水，你生火有什麽用？”

话音一落，白绫交错的空隙中哗啦啦作响，果然涌进来许多水，不多时就把火墙浇灭了，不仅如此，那水还越涌越多，很快没过脚踝，爬上膝盖，眼见着就要浸湿腰际了。

宴归离眉头紧锁，如今他上有迷烟下有湖水，真正是进退两难。最为难的还是屏息这一条，人都是要呼吸了，憋气能憋几分锺？此时他已经x口发胀略感不适，再过十秒八秒，就更难受了，到时候连一战之力都没有，还怎麽收妖？

也只能放手一搏了。宴归离从口袋里迅速的掏出几张雷符来，默念口诀，只听轰隆一声，四周唰的一下明亮起来，照的地上都是明晃晃的水波纹，似在剧烈的翻滚，连地面都隐隐震动，但也仅限於此了，雷g本没劈进幻境来。

尺素夸张的笑：“哎呀，好大的雷声！可是一点用处都没有呢，怎麽，黔驴技穷了？”

水已经快到x口了，在水的压力下，宴归离又不敢呼吸，x腔憋得几乎要爆炸一般，他来不及理会尺素的嘲讽，只来得及赶紧把剩余的雷符都抛出去。依他所见，这个幻境g本不像尺素所说的是个梦，只怕自己是走进他的老巢了。刚才的雷符已经起了效果，并不是尺素说的那边无用，否则的话这里不该有波动。

外面接连几声轰响，整个世界都翻滚起来。宴归离正准备再加把劲，就听尺素冷冷的说：“你知道这是什麽地方？这是湖底，全凭我的力量撑出一方天地来，你使劲劈吧，把结界劈散了我是无所谓，看你能不能活得下去！”

宴归离心中早有猜测，此时自然明白他所言非虚，手中动作不由一顿。

劈散了结界，头顶的湖水倾泻下来，自己能受得了？

娘的，还是个进退两难的局面！

尺素又在懒洋洋的喊：“潮生，把吃的端出来吧，打了一架怪累的，刚好饿了。”说完又特意向宴归离解释，“可不是我不请你，是你自己刚才不肯吃的。”

宴归离已经憋得耳鸣眼花，听了这话更想吐血了

☆、第六十六章 吃货的境界

人的一口气能憋多久？宴归离已经有些憋不住了。

他略一盘算，就算自己不用雷劈了这个结界，早晚也是被水淹死，或者自己憋不住了，中了迷烟，任人宰割，与其如此，还不如让湖水倾泻下来，兴许还有来到湖面呼吸的可能。

宴归离主意一定，正准备把雷符撒出去，就听到一个清冷的声音：“好香的味道。”身边那白绫织就的墙壁像纸片一样被人撕裂，露出小陶面无表情的脸。

尺素音调里又藏不住的惊恐：“你……”

小陶轻轻一吸，他布下的迷烟就尽数被他吸进口中，宴归离终於能喘一口气，小陶微品了品，不甚满意道：“不甜。”

人家的迷烟啊迷烟！最後就落了这麽俩字的评断标准。

尺素身子微颤，但还是竭力保持着站姿，他手中本来夹了一片生鱼烩，此时也不自觉的放下了，表情难掩僵硬的看着小陶。至於潮生，早已经没用的跪趴在地，抖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小陶的目光更专注於他面前的碗碟之中的东西，径自走过去，举手抬筷，也夹起一片生鱼烩，只见那鱼r质地白嫩，肌理细腻，在如此幽暗的光线条件下依然莹莹透亮，端的是刀功了得。小陶蘸了调料放入口中，眼中略显满足：“这个倒还不错。”

尺素依旧紧张，但还是强颜欢笑道：“您喜欢尽可以拿走。”

小陶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言下之意十分明显，谁用你假好心，我想要，你还能留着不成？ 实力强就是好，强抢也照样理直气壮，被抢之人还会暗道还好还好，只抢了这麽点东西，已经算是运气了。

尺素心中一凉，他自然之道小陶是谁，上古神兽的灵压又岂是别人能模仿的。他占了人家的地盘，虽然这个地方人家未必在意，但他心中难免惴惴不安，不免小心更小心的替自己辩解：“先前看这里残留的灵压误以为您只是路过，就生了惋惜之心，不小心占用了您的府邸，要是您要回来，我这就带青青搬走。”

小陶专注的吃鱼，g本没抬头看他。他揣摩一下，认为这只神兽应该是个吃货，该从美食上受贿一番，又陪着小心道：“您若是喜欢，我还有一条三百年的鲤鱼，您可以吃个够。”

这条鱼自然是指潮生，潮生在旁边抖若筛糠，跪都跪不住，爬过来拽着尺素的裤脚颤声哀求道：“别，别杀我！”

尺素脸色一变：“能让上古神兽看上是你的福气……”

话音未落，小陶一巴掌拍在潮生脑门上，潮生面带惊恐，身子晃悠两下，扑倒在地，慢慢显出鲤鱼的原型来，已经悄无声息的死了。

小陶的评断一如既往的简洁：“吵。”

这下连尺素都被惊住了，原来这个神兽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

小陶不满的看向宴归离：“这种货色也要耽搁这麽久。”

尺素如遭雷劈：“你们认识？”

他原本以为上古神兽肯定不屑於搭理人类，所以一直没把宴归离当回事，方才更是一门心思想着如何讨好小陶，好叫他不介意自己擅自搬入驿外断桥，可如今一看，全然不是那麽回事！听神兽的口气，两人还挺熟的！那自己岂不完了？

宴归离苦笑一声，小陶这种等级的妖怪世间少有敌手，什麽妖犯到他手里能不算“这种货色”？

他早就习惯了这种实力的差距，自然也不觉得多窘迫，而是正色对尺素说：“你现在有什麽话说？”

尺素脸色泛白，道：“我无话可说，落到你们手里，左右不过一死，我罪有应得。只是青青年纪尚幼，她并不曾伤过人，你们别伤她。”

宴归离还没说话，小陶已经瞥了一眼桃树，断然道：“不行。”

尺素彷徨大叫：“为什麽？”

宴归离给出解释：“这株桃树开的分外妖娆，显然是吸收过人的j血的，於天道有所亏欠，就算我们不管她，她自己也未必能过得了化形一关。若侥幸叫她化了形，也多半不走正途，祸害人间，到时候还是要斩杀了她，还不如现在就给她个痛快。”

小陶嚼着食物，吐出俩字：“罗嗦。”

跟个死人还要解释这麽多，不是罗嗦是什麽。

尺素再不能淡定下去，眼神孤愤y狠，状似癫狂，大叫道：“什麽道理都叫你们说了，凭什麽人为刀俎我为鱼r，人吃鱼就是顺应天道，鱼吃人就叫逆天而行？青青不过是用了一点我给她施的花肥，难道还长不得了？何为天道？天道难道是你们自家写的？”

他一边吼，头顶天际就忍不住波涛汹涌，大股的湖水利箭一样冲向宴归离和小陶。

小陶已经把盘中食物一扫而光，正在舔盘子（=　=|||），见状大手一挥，水箭立刻调转枪头直冲尺素和花青青而去。

尺素挥舞着白绫格挡住几注，但花青青枝叶繁茂体积甚大，他怎麽护的过来，只一波水珠就被打的花残枝落，尺素心疼的厉害，连忙扩大守护面积，但如此一来，白绫就护不住他了，三两下就被水箭在x前打了个对穿，内脏都露出来，眼见是活不成了。桃树更是损失惨重，凋零的都快不能看了。

尺素终於认输：“够了，够了，别打了，别打了，给我们一个痛快吧……”说到最後已经忍不住呜咽起来。

小陶收了水箭，他立刻回身扶着桃树痛哭：“青青，青青……我还是护不住你……”

桃枝被打的七残八落，残存的枝头上也没几朵花，光秃秃的很是可怜，却还是努力的去触尺素的肩膀，似乎想要拥抱他。

虽然那鱼儿作恶多端，但时到今日，宴归离还是忍不住心头泛起一丝同情，只是想到那一家十三口，以及近来在驿外断桥被撑死的食客们，他还是觉得尺素罪有应得。他一直觉得尺素与韩邵商有些相像，直到此时才分明发觉，自己之前的印象全然错误。韩邵商会失声痛哭吗？不，他绝不会这麽狼狈。虽然不知道为什麽，但宴归离就是没由来的相信着，若是韩邵商，他一定不会这麽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