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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爱你？看上去并非如此。”肖南冷眼看他惨白的脸，目光转到那双总是盈满倔强的浅色眸子时眯起，此刻里面满是碎裂的疼痛，看著这样一双眼，他的心也牵扯得发紧。

“跟著我，不好麽？”没有迟疑，他脱口而出令人惊讶的温柔，想要住口却已经来不及。

苏晨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怔怔地出神，只是脸上越发没有血色，他的样子令肖南的情绪缓缓低沈，曾浮现短暂柔软的蓝眸也渐渐恢复初时的冰冷。

半晌的寂静之後，苏晨猛地一颤，好像惊醒一般飞快地向办公室大门奔去，肖南没有动，直到那抹脆弱的身影消失才露出一丝抑制不住的愤怒：“不相信我麽！”

从风尚出来苏晨直接到机场，买了最快一班飞香港的航班，他要听秦柏亲口告诉自己，那些伤人的话是出自他口！

几个小时很快过去，他打了出租直接到了秦柏的公寓，按了门铃没有回应，看看表已经是夜半，想必对方仍在公司加班。

在门边的y影里坐下，他怎样都无法平静下来，无论肖南出於什麽目的录下那段对话，那确实是秦柏的声音没错！而秦柏明哲保身出卖自己的行为也是不容怀疑的！

可为什麽自己还要跑这一趟？愤怒？不甘？被愚弄的屈辱？

难怪最近秦柏对自己关爱有加，大概是内心愧疚想要弥补吧……

“柏，周末去我家见见我父母吧！”伴随高跟鞋的笃笃声，撒娇意味明显的声音蓦地传来。

苏晨一震，缓缓抬起头，路灯下一双俪影硬生生撞进视线，想避都避不开！

女人的妆容j致豔丽一如那夜後花园中所见，诱人的大波浪卷发衬著白嫩的肤色愈发娇美动人──olivia，秦柏的上司。

“好，你说什麽都好。”温柔的声音，温柔的男人，却再不是对著自己。

谎言、背叛，生生撕裂的心淌出愤怒的鲜血！还有什麽不明白的？从头开始，秦柏都没想过与自己白头到老！

缓缓站起身，任惨白难看的脸突兀地打破甜蜜的温馨，女人吓了一跳低呼著躲进身旁的x膛，小鸟依人，哪怕是装模作样，也从来都是男人最爱的一味。

“阿晨！？”惊诧万分的秦柏瞬间白了脸色，浓浓的慌乱一如被妻子捉奸的样子！

苏晨忽然想笑，眼前的男人曾是自己爱逾生命的珍贵存在，这样鲜血淋漓的背叛无疑令他成为最大最可悲的笑话。

“咦？你是柏的同学，北京分公司的员工！”olivia已经认出苏晨，却依然粘在秦柏的x膛不肯离开，恋爱中的女人恨不得昭告天下自己的幸福，哪怕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面。

苏晨没有回答她，眼睛死死盯在秦柏布满尴尬的脸上，试图找出一丝一毫曾经的熟悉，可是眼前的人虽然是秦柏的样子，眼角眉梢每一个表情却都不再是自己熟悉的。

“dear，你先回去好吗？阿晨似乎发生了什麽事情，你看……”秦柏终於开口，不是对他，而是对她。

olivia美目扫过苏晨，冲秦柏甜美一笑，温柔大方地应允：“好，我等你电话。”

秦柏安抚地亲亲她面颊，迈步走向苏晨：“进来吧。”

满室沈寂，苏晨站在房里，想到秦柏曾经与女人在这里不知多少次颠鸾倒凤，就觉得喉咙里生了刺般作呕。

“为什麽？”他问，看向沙发里沈坐的人。

秦柏扬起视线：“你是男人。”

苏晨登时摇了摇几乎站不住：“男人？你第一天知道我是男人？！”

“阿晨，”秦柏无奈地叹息，“就算我想与你一直走下去，我的家人也不会同意，我以为这麽多年来你都明白。”

苏晨怔怔看著他，大学时代的美好甜蜜一点一点浮现掠过，如同镜花水月，m不到握不住。

“如果只因为你的父母，我可以说服他们。”苏晨盯著秦柏，逼他直面现实。

“阿晨！”秦柏脸涨得通红，猛然站起身，“你想要事实，好，我告诉你！与你的关系会阻碍我的发展！我奋斗了这麽久，伺候客户巴结上司才升到今天的位子，我不能失去！你g本不知道我在这里承受了多少压力！刚来的时候不会粤语我被同事令眼看低，学习到凌晨睡不到两小时又去公司任人差遣的滋味你经历过吗！？”

“所以你选择牺牲我，牺牲我们的感情是不是！”铺天盖地的寒冷包围著苏晨，侵蚀著他的身心，他要坚持不住了。

秦柏看他，目光平静略带怜悯：“人总要为自己考虑，我以为这些年在商场打滚你早已清楚。”

闭了闭眼，苏晨心头苍凉一片，秦柏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跟他天长地久，这些年不过是随x而为，是他自以为的圆满罢了。

“什麽时候开始的？”他开口，喉咙里有甜腥的味道。

“半年前，你我正当壮年，分隔两地的苦处你也明白。”

“无耻！”已经半年了，自己像个傻瓜一样。

秦柏脸色变了几变，最终扬起鄙夷的冷笑：“你不也一样？夜悦，庄叶，都是你的入幕之宾不是麽！”

还能更痛吗？苏晨不知道，原来不爱就可以这样残忍地伤害，可以将一切归咎於对方。

还说什麽？

能说什麽？

他握紧的手心有血渗出，却不及心里疼痛的千分之一，定定看著曾经深爱的人，苏晨狠狠咬牙，开口时满腔愤怒悲凉统统被强制按压在平静却颤抖的声音里：“但愿我从不认识你。”

转身，开门，僵硬的脚步终於渐行渐远，青葱的岁月，无忧的年纪，好像落花春去，消逝在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之中，成为回忆里慢慢遗忘的一笔。

门外路边立著嫋娜迷人的身影，豔丽的脸上是得胜的自豪，他别开眼不愿去看那双美目怎样映照了自己的错信和伤心，偏偏胜利者要显示她的高傲，要将胜利彻底地对比他的失意。

“只有我能给他他想要的。”

他停住脚步没有转身，浓郁昂贵的香水味道冲入鼻端，他屏住呼吸缓缓回答：

“但愿你永远拥有他想要的。”

身後是沈默，他不再迟疑大步向前走去，留给对方绝然的背影。

十年相知，还是抵不过权利金钱的诱惑，人心，难测。

作家的话：

我可怜的晨~~~~

好伤哦感觉……现实还是比较残酷的……

仰头……

有时候，人心，真的很难预料。

44 往事不可追

回到北京已是朝阳初升的清晨，一夜没睡，苏晨的眼下浮现出青黑的颜色，身体沈进taxi後座里，他只觉疲惫不堪，刚下飞机就收到了秦柏的短信，只有几个字：公寓留给你。

泛起凉凉的苦笑，心不在，要间空荡荡的屋子有什麽用？他没有回复，心底里却不愿再与对方有任何联系。

想了想，他拨通朋友的电话：“阿五，帮个忙，我要租房子，地段无所谓，要快。”

思考了一夜，最初的震惊、愤怒、不甘、怨怼，最终化作无奈和果决，苏晨从来不会沈浸在自怨自艾之中，既然不爱，他愿意放手，纠缠毫无意义，也不是一个男人该做的事情，这世界上，秦柏虽是唯一，可苏晨同样也是唯一。

公寓楼下徘徊著熟悉的人，苏晨叹了叹气，顿觉更加疲惫：“夜，你来做什麽？”

“苏，我……你怎麽了！？”夜悦转身接触到他的视线时猛然一惊，接著快步走过来仔细打量他，焦急地问，“发生什麽事了！”

苏晨望著他担心的样子，心底泛起几分温暖，轻轻摇了摇头说：“不过分手而已。”

夜悦顿住，愣愣地看著他，眼底渐渐染上淡淡的欣喜：“分了也好，你总是不快乐。”

苏晨苦笑，连旁人都看出来，他却一直以为仍有转圜的余地，自己是真的过分乐观了吧？

“我扶你上去休息。”夜察言观色，伸手过来。

“有酒麽？”他抬眼，语意坚决。

夜悦愣了愣转瞬便明白了：“我是开酒吧的对麽？”

醉，是逃避，却也能够令人忘记痛苦，苏晨从不会让自己喝醉，但此时此刻，他很需要一场彻底的大醉。

在魅色混到傍晚，苏晨才醉醺醺地离开，夜悦不放心他一个人走，交待了一个mb几句就扶著他走了出去。

肖南坐在车里冷冷看著夜悦扶著脚步虚浮的苏晨来到公寓楼下，昏暗中苏晨一个趔趄跌进夜悦怀里，夜悦搂住他怔怔凝视眼前绯红充满醉意的脸，然後没有犹豫地低头吻在柔软的唇上！

喝醉的人没有大喊大叫，乖顺地任人左右，而楼宇y影中坐在车内一直不动声色注视这一切的肖南倏然合拢手掌，握紧到发出咯咯的声音，如果不是太清楚苏晨的x格，肖南简直以为他们两情相悦。

很快，五层的灯亮起，二十分锺之後，夜悦将苏晨安顿好，匆匆走出公寓往魅色赶，暗夜里，深色的lamborghini旁立著的修长挺拔令他呼吸一窒！

“……肖……”不知男人为何出现在这里，那双冰冷眼里s出的锐利却像一把寒光毕露的匕首！

“把我的话当耳旁风麽？”淡淡的语气压抑巨大的怒火，夜悦深知男人平静的外表下是足以烧焦他的火焰。

踌躇著，迟疑著，夜悦迎上他的目光：“我喜欢他。”

男人眼中狠厉顿现：“你没资格。”

心很痛，他泛起悲凉的苦涩：“也没资格喜欢你，是麽？”

肖南越过他走向大门，头也不回：“是。”

门咚地重重关上，夜悦感到自己的心也碎成千千万万片，一直知道不是麽？男人的冷，男人的拒绝，早已习惯了的。

可苏晨不一样，他是温暖的存在，不嫌弃自己的身份，不在意自己的堕落而愿意真心结交，像好朋友一般一起郊游互相支持，他是真的喜欢苏晨，所以看到他醉酒伤心的样子虽然心疼，却也从心底感到快乐，他愿意放纵自己不去在意肖南之前的警告，顺遂心意去喜欢苏晨！

只是，这快乐消失得太快，想起方才男人冰冷而隐含妒嫉的目光，他忍不住打个寒颤，那两个人之间，自己永远也挤不进去……

“今年的冬季格外冷呵……”他仰起头狠狠闭上眼，将湿意压回眼眶。

苏晨躺在床上静静睡著，全然不觉床边站著人，均匀的呼吸混合浓郁的酒气弥漫卧室，肖南皱了眉，目光停在他长长睫毛覆盖下的青黑y影，几不可闻的叹息便溢出唇角。

从苏晨昨天傍晚离开时，他就一直跟在後面，目睹他的慌乱无措，撞破秦柏与olivia的甜蜜，还有他失魂落魄回到北京买醉……

这一切看进他眼里，一贯冷漠无所谓的心便也有了撕扯的疼，从不会对视若床伴的人产生动摇，却对这个男人独独例外！

第一次的偶遇不能令他忘怀，纯粹出於对欲望的妥协和需要，而苏晨身上诱人的糖果香味丝丝缕缕般总能勾起他的渴望，所以设下圈套等著他一步一步踏入，直到将他牢牢握在手里，这副身体，这个男人，属於他。

什麽时候开始的？肖南伸出手指抚上他红润的唇细细摩挲，是见到桃林里那个害怕到极致却不肯落泪的倔强男子，还是每一次做爱时令人欲罢不能的诱惑呻吟？

他记不清自己从哪天起对苏晨的心情不再一样，秦柏的心思他非常清楚，那个奉行现实主义的男人g本不配得到苏晨全心全意毫无保留的感情，多年沈浸商场，他懂得何时出手最恰当不过，也如愿拿到秦柏三心二意踩低攀高的证据。

如果说有什麽是他始料不及的，只有苏晨对这件事的在意，他并不能完全查到苏晨和秦柏之间的所有事情，对他来说，背叛的感情就该弃如弊履，而苏晨为此沈沦大醉使他很是不悦。

“我会给你时间，但不是永远。”

俯下身在他耳边低语，起身时一瞬间幽暗的眼眸已恢复冰色。

作家的话：

夜悦，我知道这章之後你会被心疼的……

麽麽夜悦的头顶，忍住，孩子，你很坚强~~~~

45 离开

苏晨很久没有这样深深沈眠了，虽然睁眼时宿醉的头痛随之而来，但大脑却分外清醒，就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醒来时仍为梦中的悲欢而喜怒。

拥著被子愣愣发呆，他的太阳x一突一突地跳痛，却不及心痛的百分之一，虽然从分隔两地那一天起自己就隐隐有著预感，但直面事实仍然难以承受。

自嘲地轻笑，对秦柏来说，仕途才是最重要的，感情，不过是锦上添花可有可无的点缀，谁能帮他得到想要的东西，他就会留在谁的身边。

一开始就是错的，男女间的感情都难得天长地久，何况男人之间？早该想到，可他一直不愿认真去考虑，心底总还有希望，希望秦柏与他可以有例外！

这一点点希望如今也破灭了，将他重重摔回现实，措手不及，疼痛万分。

茫茫地抬起头，满室寂静中苏晨觉得很孤独很孤独，从今以後，只有他一人，曾经这房里的欢声笑语都已是过往烟云，再不会重复了。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迟缓地接起来，是阿五帮他找到了出租屋，收了线他洗了澡，慢慢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与秦柏有关的一切他没有动，只带走那本记录了大学青春的相册。

将钥匙留在玄关，他站在门口静默片刻，合上大门毫不迟疑地转身离开。

阿五正在新租的屋子旁等他，见他过来忙迎了上来：“阿晨，你这次真够急的！正好我手里还有套一居室，不然你可真得睡酒店了！”

苏晨跟著他上楼，不高，才二层，一看就是老房子了，屋主也没有装修过，有些地方的墙皮已经脱落，但虽然小，采光却很好，周边环境也很安静，他不挑剔，只要能住就好。

“谢谢你阿五。”

“没事，有什麽不合适的就给我打电话，我一会儿还要带个客人看房，先走了！”阿五摆摆手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

苏晨深呼吸片刻，开始著手整理行李。

因为是阿五的朋友，所以可以先入住，第二天苏晨去银行取了存款与屋主签了半年的租住合同，算是踏实了下来，接著就是补充日常所需的东西，等一切都安顿好已经是三天以後了。

这三天的忙碌使他没有时间去想秦柏、肖南以及夜悦，心情倒也轻松了不少，这时静下来头脑里掠过秦柏的样子，他竟然不像几天前那麽难过了。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任你受到多重的折磨，都会一点一点消逝在分分秒秒里，苏晨想，是否因为自己对秦柏爱的不够深刻，才会这样容易好转？又或者，他们在一起只是同类取暖，并非多麽深沈的爱恋？

如果这样想能够令他好过，苏晨宁愿相信是因为不够爱。

打开笔记本电脑，他想了想开始敲打键盘，两封email，一封给秦柏，告诉他自己不需要房子，任他处理；一封给肖南，辞职信。

当初为了秦柏不得不屈服於肖南，如今没有了这些牵绊，他也不需要再做他的秘书。

点击发送的时候，他脑子里浮现一双冰蓝眼眸，心就突地漏跳一下，脸也不自觉地热了热。

平心而论，肖南确实很有魅力，他也隐隐约约明白自己心底对男人的情不自禁，可冷静下来他却懊恼自己的不切实际，那是强暴过自己的人，又用计逼迫过自己，两人一开始的定位便是错误的，彼此之间注定不会有什麽美好的事情发生！而陌生人，是他们最合适的关系，对两个人都好。

邮件发出的当天下午苏晨就收到了秦柏的回信，只有一个字：好。

他望著偌大的空白上那个小小的字笑了下，心里忽然豁然开朗，这样一个男人，有什麽好期待，又有什麽值得挽留？

心境的变化令他顿时如同放下了沈重的包袱般神清气爽起来，有时候人的不开怀和放不下只在一种心情一种角度，契机到来再看同样的一件事，往往会得出截然相反的结论。其实，所谓的真爱也只在一种心情一种角度，放下，原本就不是很难的事情。

直接将信彻底删除，苏晨知道，自己跟秦柏，从此再无纠葛。

而令他意外的却是肖南的电话，傍晚时，男人打来了电话，苏晨犹豫了下没有接，只是看著屏幕上的名字出神。他不知道男人会对他说什麽，他们之间也没有什麽可以说了不是麽？

但是，电话却一遍又一遍地响个不停，似乎非要他接起来才会罢休，这样的执著令他隐隐有些担忧起来。

终於，在手机第二十一次响起的时候，苏晨咬咬牙按下了接听键。

“你现在什麽地方。”低沈的嗓音，隐含压抑的怒火。

苏晨顿了顿说：“你看过email了？”

男人似乎憋不住怒火，立刻吼道：“你该死的到底在什麽地方！”

苏晨皱起眉头，男人的愤怒大概来源於不能接受是由自己提出了断吧？

他的沈默令肖南察觉自己的失态，缓了缓他再开口时已经恢复沈稳：“email辞职不符合公司程序，你需要亲自递交辞呈并办理手续。”

苏晨松了口气，想了想说：“明天我会去人力资源部办理。”

“立刻到公司，我会让助理加班办理。”

“……好。”

挂断手机，苏晨心底泛起苦涩，男人好像很迫不及待他辞职，连一晚也不愿多等。也对，自己对他来说，一直只是可有可无的发泄工具而已，放一个工具在身边担任要职，男人大概早已经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