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
陆卫央先是惊愕,脸上随即挂上蔑视表情。
对面的男孩子一看就知道不过十几岁,看着也不像有权势家的子女,说什么帮自己实在狂妄。
“你到底是谁?”陆卫央现在还没整明白这男孩的名字呢。
“我叫路扬,路途遥远,意志高扬的意思,我是红船厂初二学生,”路扬正se介绍完自己,随即起身,“陆姐姐,你先吃饭吧,饭吃一半要得胃病,吃完了我们再谈。”
谈?
自己和他有什么好谈的?
见路扬吓唬不住,陆卫央心中忐忑,不知如何是好,脸se也不断变换。
路扬倒是老神在在,在办公室里东看西看,浑然不拿自己当外人。
这年月经济条件有限,陆卫央这间乡长办公室也可以说得上简朴,一张土漆办公桌,一把旧藤椅,一张木沙发和一个小茶几,门口墙角放着一个文件柜,墙壁自然也不存在什么壁纸墙砖等装饰,只是白灰刷过。
办公室里的电器除了ri光灯,就只有天花板挂着的一台吊扇,正有气没力的转着。
幸好药泉夏天不热,乡zheng fu又依山傍水,房间里气温还算宜人。
看到路扬在办公室里到处闲逛的样子,陆卫央哪有心情吃饭,她把饭盒盖上,走到路扬身后。
路扬此时背着手,正走到墙上挂着的一幅南隆县地图面前,认真看了起来。
“你到底要谈什么?”
陆卫央的语气少了几分强硬,添了几许无奈。
“陆姐姐,你这乡长当得不顺心吧?”
路扬忽然回过头,那灼灼直视的双眼,顿时让陆卫央下意识想要避开去。
陆卫央随即睁大眼,努力把持住自己的目光,回瞪过去。
她才不想把自己的软弱,暴露在这个g本还谈不上认识的小男孩面前。
陆卫央大学毕业之后,在重山市里几个机关呆了好几年,凭借哥哥关系和自身努力也混到了副科。
在响应干部年轻化知识化号召这个时代背景下,陆卫央也被市里选上派往基层锻炼。
虽然药泉乡不过是个副科级的单位,但身为一个女人能不到三十就有当实权乡长这样的机会,对陆卫央来说也是非常难得的了,毕竟她哥哥也不算高官。
来之前,陆卫央就知道药泉这个小地方条件不好,当时她并不以为意。
条件好的地方又怎么可能轮得到自己?
来了之后才知道,药泉乡是个非常年轻的乡,成立不过几年。
九十年代初国家搞撤区并乡建镇,当时南隆县的城关镇撤为几个街道,其中城南街道吞了临近的东桥乡大部分,然后东桥乡剩余的药泉和另外两个村,和金像山更远处的半山乡合并成立了现在的药泉乡。
当时主持这项工作的县领导,考虑到药船村这里有红船厂这样的国有中型企业,街道的非农人口比半山乡zheng fu驻地还多点,发展潜力更大,于是就钦点把乡zheng fu设置在此。又考虑到本地中药材和泉水在外面有点名气,没有按惯例取名药船乡,而是大笔一挥赐了药泉这个名字。
估计他当时也想不到,不过几年之后,红船厂就会搬走。
原本半山乡就是个典型的山区小乡,大半人口是山区的苗壮等少数民族,人口不过九千人,加上药船和另外两个村之后的药泉乡也就一万两千人。
当地农业资源贫乏,一万多人口总共才九千亩耕地,大部分还是山间旱地产量低,每年的农业税少得可怜;原先红船厂在这里工商业税收还有点指望,但现在红船厂搬迁,职工陆续搬走,这两年工商税年年负增长,等红船厂完全搬走更是没戏。
药泉乡稳定的税收主力就只剩下农业特产税,主要就是靠药材,往年大约能占税收三成以上,今年会超过五成。
刚到任的时候陆卫央心气非常高,她能在机关里脱颖而出,当然也是有点本事的。
再说他哥哥还托关系,给安排了赵健栋这位中年干部来帮手,自然就想要做一些成绩出来。
药泉乡的老书记五十多了,人倒还算厚道,对她一个年轻女乡长还是颇为尊敬。
但这种尊敬也只是口头支持,真要做什么就得靠陆卫央自己了。
当地乡zheng fu干部素质自然也就是典型落后地区的水平,这些大部分都四五十岁的老干部,工作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每年只要自己能吃饱喝足,达到上面的要求就行,对药泉乡的经济发展那是没有任何想法的。
对陆卫央这位年轻女乡长,表面上什么事都答应得很快,实际上还是按原来那一套来,被问到自然能找出各种理由去推脱。
半年之后,陆卫央认清了现实,知道靠这些人不行,必须得自己主导一些项目才能有所变化。
但这又谈何容易?
陆卫央曾经也在市里找了些关系,想要拉些投资,但人家一听是往这么个穷乡僻野砸钱,都不感兴趣。
好不容易出现刘嘉利,陆卫央还以为遇到了财神,结果又被路扬戳破只是个骗子。
“你帮我?”陆卫央冷笑,却也不多说什么。
“怎么?是不是觉得我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路扬挑挑眉,这么站着说话太累,他直接走到木沙发上坐着,背靠着翘起了二郎腿。
陆卫央看看表,都要快上班了,她的耐心也快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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