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朔看着他,忽然笑了,他摇了摇头,轻叹道,“凌衍,如果你还是介意我肚子里的孩子,大可不必勉强自己。”
“我……”怎幺可能不介意,他介意得恨不得一剑杀了那人。可一想到那日在茶室时那人淡定自若看穿一切的神情,又觉得自己的一腔怒火实在可笑。陆长杉能为了凌朔心甘情愿地退让,他能爱凌朔爱到这种地步,可自己呢?自己又为凌朔做过什幺?
“我是介意,不过比起这个孩子的父亲,我更在乎你的身子”凌衍也在桌前坐下,俊美的脸在昏黄的烛火下染上一层朦胧的微光,“我知道你心底还是没法原谅我,但你至少要给我机会证明自己。我不会比那个人差。”
不是没法原谅,是心早就冷了,硬了。捂了十几年都没有捂热的石头,忽然有一天开出了花朵,可他却早就失去了观赏的兴致,即使那花开得再美。
但这些话,凌朔是不会对凌衍说的。太残忍了,他不能重复凌衍当年对他的伤害。
凌朔点了点头,“很晚了,把头发擦干就寝吧。”
凌衍嗯了一声,又兴致勃勃地看着他,“那你也别看太晚了,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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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朔看完那本图志,上榻的时候,凌衍已经睡着了。
他的睡姿跟幼时没什幺出入,两条长腿肆无忌惮地伸着,身子也是歪着的,张牙舞爪地占了大半张床。
凌朔将他快伸到床榻边缘的腿挪到一边,给自己留出些许空间后,才困倦至极地躺了上去。
他很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累,却偏偏没有任何睡意。眼睛睁大,徒然地望着头顶垂下的帷幔。
凌朔想起了另一个人,那个总是眉眼含笑的,会温柔的给他掖好被褥,看他吃药时神情比自己还紧张的人。
他不明白自己怎幺会突然想起他,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有时在他坐在案桌前看书时,有时在他听着大臣们的谏言时,有时在他的梦里。仿佛他对这个人已经起了某种执念。
在他没有意识到的时候,那人就像一道清澈的甘泉,悄无声息地流进他的心底,滋润着他干涸已久的心田。
“陆长杉……”凌朔缓缓地念着这三个字,嘴角渐渐扯出一抹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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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衍退婚的事在京中引起了不少议论。那晚之后,无论凌衍如何跪在殿外磕头,兰太后都没有再见过他一眼。她似乎对凌衍已经彻底失望了。
“陛下,太后身体不适,实在不宜见客……”
凌朔点点头,“既然如此,朕就不叨扰了。重燕,走。”
太后不见凌衍,也不见他,显然已经是知道了两人的事。是他把凌衍拉到这条道上的,太后会恨他也是理所应当。只是凌衍终究是她的亲儿子,他不愿见到两人从此形同陌路,甚至反目成仇。
回到景辰殿,满室都是中草药的呛鼻味道。时疫横行,宫中每日都安排宫女用艾蒿等药材熏染各殿,以驱赶蚊虫,防范疫病。昨日京郊诊出一名疫病患者,刚报到太医院,那人便已经咳血而亡。此事一出,京中人心惶惶,各大药局的牛黄、甘草、柴胡等常见药材几乎被抢购一空。有黑心的商贩坐地起价,将常见的伤寒药材炒到天价,依然门庭若市。
“此次疫病与伤寒的症状极为相似,病人在初期畏寒高热,伴有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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