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郗白的双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他眼睛转了一圈,知道脚可以踏在哪,但是好像并没有哪里可以给他抓牢,除了……
祁川猛地一踩油门,把车飙上了路。由于惯性,郗白整个人往后一倾,他本能地伸手抱住少年的腰,随后就因为自己这样大胆的动作而呼吸一窒。
但他好像听见了,耳边鼓动的风中,祁川轻轻笑了一声。
机车在主干道上呼啸而过。郗白觉得自己完蛋了,他在十七岁的时候喜欢上这样一个人,如同被刻下了烙印,以后所有夏天,所有雨天,所有起风的时候,他都会再想起这样心动的感觉。他正起身子,与祁川的背稍稍隔开了几厘米的距离--他怕贴得太近了,会被祁川感受到他如擂鼓般的心跳。
这是二零零八年的七夕,郗白被祁川一路载到城郊,双脚再次着地的时候他都有点站不稳了。祁川将车停好,带着他沿着石板路往下走。眼前的天空比市区开阔,满目绿草和灰白的碑石,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桂花香味。一切都很安静,这是个远离城市喧嚣,甚至可以说是远离凡尘的地方。
墓园。郗白做了无数种猜测,还是没够着祁川心思的边角。他先是惊讶,随后便迎来了五味俱全的触动。这怕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陪他来的地方吧,偏偏祁川带上了自己。这种奇异的依赖和信任值得他暗自窃喜,但这个地方本身与“喜”背道而驰。千百人的思念和遗憾停驻在这里,只是嗅着花香就让人隐隐觉得难过。
墓园门口的小路上有花农坐在板车边,无声地注视着零星的缅怀者。祁川买了一束百合和一捧黄色的菊花,把它们抱在怀里。百合白色的花瓣随着风亲吻少年黑色衬衫的领子,这一幕特别像日式电影里,某个无疾而终的故事的结尾镜头,郗白只是看了一帧就感到鼻酸。
祁川走了几步才发现郗白没有跟上来。他一回头,看到小家伙还站在板车前,买了一捧白色的菊花。把找来的零钱快速塞进口袋,郗白小跑着追上他,无论要来看望的是谁,他都不想空手过去。
他对他扬起一个浅浅的笑脸。
其实祁川一直对于“优等生”这个群体没有一点好感。学校里最不缺高分低能,和高分就看不起人的优等生,连已经算是熟人的殷染,都会不由自主地带着一种优越感和对于学渣行为的鄙夷--这没有谁对谁错,只是祁川不喜欢这类人而已。
但是郗白不一样,郗白是真的很懂事,祁川每多和他相处一分钟,就多一分这样的确信,原谅他贫乏的词库里只能想出“懂事”这一个模糊的形容,要不就是……
他可真好。
而且郗白是真的因为不方便表达所以才很少表达吗?施钧洋他们上课传纸条都能写两页纸的废话,没心没肺是一种轻松的生活方式,而郗白相反,很多时候他只是不想说而已吧。并不是因为不懂而不表达,而是因为他感受过太多才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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